顧空梨眨了眨眼睛,她連說話的聲音都擠不出來,只能看着這一團霧色裡一羣人在你一句我一直的直嚷嚷着,吵得她腦袋疼。
“聽你這意思,你還要肖老大以身相許不成?你小子,有這心思也沒這福氣。”
“嘿,我說的是我們一起將人擡回來的,你們聽聽,啊,聽聽這人這話,怎麼覺得這麼齷齪呢?”其中一個不樂意了,指着那人一頓數落。
那軍綠色的衣服在顧空梨的視線下變得越來越清晰,她眨了眨眼, 瞧着這一羣熟悉的面孔,忽的笑了,聲音微弱,在這羣大老爺們的跟前卻彷彿投了一個炸彈:“全體都有!”
一羣人頓時不敢說話了,直直的瞧着顧空梨,那標準的站姿,那昂首挺胸的氣質,再配上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臉,那醫院裡正打算推門進來的護士嚇得不輕,站在門口,推着藥車,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顧空梨深吸了一口氣,淡道:“出去,負重十五公里,別在這裡吵我。”
“唉,老大…”那站在前頭的人有些不甘心,顧空梨一個眼神掃過去,他立即又僵住了,咧嘴一笑,一臉諂媚,這個基,只要一出任務,永遠都走在時尚的前頭,男女通吃,對着誰都能使上美人計,整個隊伍裡面,就只有這貨最會保養了,三更半夜還要去廚房裡偷根黃瓜來敷面的奇葩。
“我睡了多久?”顧空梨緩緩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心口。
“報告老大,你睡了六個月零十二天了,外面已經開始下大雪了!子彈是擦着心臟過去的,當時搶救的時候醫生說失血過多,救不好了,不知道老老大用了什麼法子,提槍就抓了一個人過來,二話沒說就把老大給救了。”
顧空梨眨了眨眼,視線有些茫然:“老老大?提槍抓了一個人過來救我?”
顧空梨突然想起了她曾經那個變態教官,嘶,敢提槍去抓人來搶救的,估計還不止提槍這麼簡單吧?飛機總得出兩架,搞不好還能跟人家打一架。”
“是啊老大,當時我們是真的覺得首長太帥了!你是不知道,他直接扛了一把AK47就衝了出去,那黑手黨的御用大夫就這麼被他給搶了回來,所以我們決定奉他當老老大,沒想到啊,首長也有這麼熱血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只會罵人和訓人呢。”一羣人在這裡嘀嘀咕咕的,完全忘記了他們所說的那位正主正站在身後,雖然因爲這件事情而險些挑起了黑白的爭端,但是人家那醫生看見顧空梨之後也不知道說了啥,直接上報給了黑手、黨的boss,這件事情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難得的,那位boss也來過兩次,拿了一本書,給她念了幾頁就走了。
“對對對,老大,你是沒看見!那速度,就跟搶銀行似的,一眨眼的功夫!”
“什麼搶銀行?你會不會說話,首長那叫英勇就義!”
“我當時看見那位大人物的時候差點就給首長跪了,除了首長,咱們這行的,有誰敢用槍指着醫生讓人救人的。”
咳 咳 ,站在衆人身後的老頭咳嗽了兩聲,他的年紀其實比顧空梨的爸爸還要大幾歲,所以如今也算是
正值青年,五十來歲的年紀,虎背雄腰的,他咳了兩聲,朝顧空梨道:“這個人嘛,到了一定的年紀對吧,談個戀愛也是一件好事,不過,你要是談了,你可得說出來,這樣李叔纔好給你看看那男方怎麼樣是不是?”
“就是啊老大,我們好幾次來看見你,都聽見你在喊什麼…什麼阿默的,是吧?是叫阿默吧?那黑手黨的大boss,聽見這一聲阿默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所以肯定不是他,那麼會是誰呢?老大,你也別藏着了,趕緊拉出來見見啊,你躺牀上這半年,可沒看見大姐夫來這裡看看你啊。”
“這裡是軍區醫院,一般人也是進不來的,不會是老大真看上了一個一般人吧?天哪,我要弄死那王八蛋!多好的一朵霸王花啊,就這麼被摘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老大如此厲害的人物,竟然找了一個吃軟飯的,老大,到底是誰,你拉出來溜溜,我們保證不打死。”
“就是就是。老大你說。”他們異口同聲,聽這語氣,要是蘇恆醒能夠跟着過來這個世界,估計不死也半殘了,這可是一羣土匪,蘇恆醒那樣的,頂多就是腹黑,估計這智商就少了好幾千年的沉澱,肯定玩不贏。
“沒什麼,我是在喊我餓。全體都有,出去負重越野,別來這裡吵。”顧空梨躺在牀上,手緩緩的移動,她想將這個癢氣罩摘下來,摘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你別動!那醫生說了,你這情況,醒了也還得再躺幾個月,總之命撿回來就成了,這以後啊,我也不欠你們家的命了,你給我老實點,以後再闖禍 ,別指望我給你背黑鍋!”首長就是首長,說起話來相當霸氣。
這羣大老爺們被顧空梨轟了出去,顧空梨躺在牀上,卻猛然聽見外面一片混亂,好像是在打架?
“李叔,外面怎麼了?”顧空梨纔剛醒,沒什麼精神,所以問完之後眼皮子又打架了。
“你管外面幹什麼?天塌下來現在也跟你沒關係,我替你請了一年的假,你就好好休養着吧,成了,我也該回去了,至於欠的人情,你以後自己去還吧。”首長起身,朝顧空梨揮了揮手,轉身走了,他的背影依舊挺拔,就像是一座山一樣,這樣的背影,像極了她的父親,顧空梨躺在牀上,嘆了嘆氣,緩緩的閉了眼睛。
若是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夢,就好了,是不是夢呢?應該是夢吧,連她自己也無法肯定。
在顧空梨睡着了之後,原本應該去負重跑的一羣大老爺們又擠了進來,爲首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風衣,在他的身旁還跟着兩個孩子,兩個孩子都穿着怪異的古裝,那小少年站在牀邊,伸手摸了摸脈像,伸手推了推眼鏡,淡道:“爹地,孃親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
小女孩很喜歡現代的那一套西裝,她一隻手叉在口袋裡,相當帥氣的將頭上的帽子拿了下來,笑盈盈的朝着這一羣揍得鼻青臉種的大老爺們道:“她是我孃親哦。”
一羣大老爺們傻了眼小聲嘀咕道:“我天,今年老大應該是二十四歲吧,這兩孩子,起碼有十五六歲了吧?合着,老大十歲的時候就生了娃了?這也太彪悍了。你信嗎
?”
一羣人搖了搖頭:“不信,可是這女娃的身手比老大的還要狠吶,而且,這女娃長得跟老大也挺像。”
男人拉了椅子來到牀邊坐下,將那本書重新翻了出來,他低沉的嗓音在這若大的病房裡飄蕩着:“鳳兮鳳兮歸故鄉,四海遨遊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灩淑女在閨房,室邇人……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爲妃…”
他的聲音念得很慢,每一句都會停頓一下,似乎是在懷念些什麼。
一羣大老爺們面面相覷,好半響才推出一個說得上話的人:“那什麼,蘇先生與老大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蘇先生側頭,眼神幽冽:“我若說是前世,可有人信?”
一羣人搖了搖頭,開玩笑,什麼前世今生的那不是扯淡嗎。
“哼,我爹地才懶得騙你們呢,愛信不信。”小女娃叉着腰,她輕輕的錘着顧空梨的腿,那叫一個孝順。
“要不然,我看還是等老大醒了再說吧。”一羣人站在原地,那站姿,就跟部隊裡面站軍姿一樣,格外的標準,蘇先生繼續輕念,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久久迴響,一羣大老爺們面面相覷,丟臉丟回奶奶家了,連兩個小孩子都打不過!
落地窗外面大雪紛飛,落地窗裡面卻是一派沉默,一羣人正經危坐,齊刷刷的都坐在那病牀上,二十幾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蘇先生,他倒好,手也不抖聲也不顫,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替顧空梨擦臉的時候還能順便親一把,衆人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也不好阻攔,只是私下裡小聲的嘀咕着,乖乖,老大天天跟他們在一起也沒見打情罵俏的打電話啊,怎麼這躺了半天,突然就冒出了一個男人,還外帶一對龍鳳胎?
那小護士推着藥車走了進來,瞧着這一屋子氣氛壓抑的人,臉色微紅,啊,每一個人都好帥啊,尤其是這個捧着書坐在病牀邊的男人,一身風衣將他修長的身形勾勒得簡直是一個黃金一樣的比例,那雙清冷的眼,一眼掃過來都足以讓人心驚肉跳,她匆匆掛了點滴,又取了些藥給他。
小少年接了藥,細細看了兩眼,將藥順手放在了桌子上。
小護士匆匆退了出去,一羣姑娘守在門口,一雙眼睛直冒紅心:“我就跟你說了,那個穿風衣的,看起來特別帥,真像禁、欲系的塞巴斯!!是不是?是不是啊?”
“他比塞巴斯冰冷多了,不過帥倒是真的!!”
一羣人嘀嘀咕咕,沒完沒了,坐在牀頭的忍不住問:“蘇先生能不能告訴我們,你我們家老大發展到哪兒了?就算是前世的,那也有個今生吧?”
蘇恆醒側頭想了想,淡道:“拜過堂成過親圓過房,至於今生,她不敢不嫁。”要是真不嫁,可以讓兒子先入侵民政局網絡,然後直接改一改就成了,多大點事?可見三王爺在這現代當真是混得風生水起。
一羣大老爺們只覺得威武霸氣,不愧是老大的男人,要是這點氣魄都沒有就想收服老大,簡直癡人說夢。
顧空梨躺在牀上,不經意間,淚流滿面。
——本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