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師的臉綠了綠,在黑成鍋底的時候迅速還原成了原來的樣子:“三王妃,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平日裡他娘又寵得緊,確實是疏於管教,若是三王妃不嫌棄,也可管教一二。”
“你把藏寶圖給我,我收他作手下,救他一命,如何?”顧空梨睨着茶盞中飄浮的茶葉,沒有去看宋太師那張瞬間沉下來的臉。
宋太師緊擰着眉,目光復雜的瞧着顧空梨,從這一刻起,顧空梨在他的眼中再不是那個單純的十五歲的三王妃了,她的城府深得令人覺得可怕,他突然覺得,從宋夕顏在那一品閣上大罵她開始,後來的一切便都是她的計劃之中!或許,這其中也包括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宋府大公子宋央。
“三王妃好深的謀略。”他不禁冷贊。
顧空梨挑了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本王妃旁的興趣沒有,最大的興趣就是挖一挖藏,若是宋太師捨得下貴府公子的性命,那麼不拿出來也無妨。”
“你!本官實不知王妃說的什麼藏寶圖,如今江湖中那麼多高手,若是得知我太師府有那藏寶圖還不把府坻翻個底朝天?三王妃多濾了。”宋太師勉強掛着笑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
顧空梨身旁的海棠瞧着宋太師笑意盈盈:“太師大人說的哪裡話,當年先帝爺臨去時可是確確實實將藏寶圖封於紫金玉盒中交與太師大人藏着的,說是來日若是西鳳有難便將那藏寶圖呈出來,怎麼這會在王妃面前卻又不承認了呢?”
宋太師瞪着一旁的海棠,只覺得心好累,一個婢女竟也能知道如此多的內情嗎!那他這個太師還要不要當了。
“太師,您可別這樣子看着我,顧府的權貴雖不及北奧皇城大權貴人家,但是這消息這一點,還是不差的。”海棠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此乃大事,三王妃怎可如此玩笑!若是三王妃當真缺銀錢,不妨開一個價,但凡本官給得起的,定盡數奉上。”宋太師望着那一盞香氣繚繞的茶,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想到那家裡還有個兇悍的妻子與一雙重傷的兒女心裡就更堵了,如今還要來求這肇事者,吐血的心都有了。
顧空梨優雅的交疊着腿,笑瞧他:“你可知,救你兒需要什麼?”
“還望三王妃賜教。”宋太師猶豫了一會。
“需要雲橫秦領的護山之寶五色蓮,旁人拿不到,不過,本王妃卻可以拿到。怎麼樣?宋太師考慮得如何?”顧空梨曾經在一本古書上查過,五色蓮,可迅速癒合骨血筋脈,雖然不知道這個中藥到底有沒有如此牛氣的神效,但是試一試總是好的,再者,就算沒有那東西,她走一走再回來,那手術用具也該煉好了,到時候再接骨連筋,也是一樣的。
“這……不瞞王妃所說,這藏寶圖確是先帝所託,只是若交給了三王妃那到時候若國難當頭可就……”
顧空梨剝了顆葡萄:“三王爺若是登基那麼你手中的藏寶圖自然是歸還於皇上,這國難與否,自有皇上定奪,倒是宋太師,
若是擇錯了良木,到時候那樹倒了,可就是真的得不償失了。”跟古人說話天天都這麼文縐縐的,顧空梨覺得她在部隊裡練出來的那些毒蛇的話都好像有點沒地方使了!
宋太師嘆了嘆氣,朝顧空梨稍稍作揖:“還望三王妃前往府中一探。”
顧空梨擦了擦手,神色慵懶:“探就不必了,你讓那些大夫用最好的藥把他吊着,我後天去尋五色蓮,過段時間自然會回來,到時候還望宋太師將藏寶圖雙手奉上,至於第二件事,時辰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那本官先行告退。”宋太師拂衣而去,那臉上的冰冷始終不曾降下來。
海棠守在門口,撇了撇嘴:“小姐這太師求人的態度可一點也不好,你真的要爲了他去雲橫秦領?我可聽說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外人是根本進不去的。”
顧空梨雙手腕在腦後,悠閒的轉着腳:“海棠,你留在這裡,給我好好的盯着那個太師府,我和白止去一趟雲橫秦領。”
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了,那麼,還有什麼是能夠讓她懼怕的呢?
海棠淚眼婆娑的瞧着她:“小姐……”
“你看起來最無害,想必他們也並不會對你過多的在意,海棠,這可是黨交給你的一個光榮而艱鉅的任務。”顧空梨一本正經的拍着她的肩膀,頗有一副身家全部託付的意味。
海棠頓時收了眼淚,顧空梨感嘆,若是能夠讓海棠去皇帝面前演個戲,那拿的肯定也是金馬獎一類的大獎啊,只是可惜,這是一個沒有電視明星的時代。
“小姐,那奴婢去爲你收拾要帶的東西。”海棠歡天喜地的去收拾東西了。
白止站在顧空梨的身旁,掃了眼海棠,垂眸淡道:“小姐,海棠……不容小覷。”
顧空梨捏着茶盞,瞧着窗外已經砍了大半的紫微花樹笑意安然:“你也不容小覷,不是嗎?極無門的小弟子。”
白止垂眸淡道:“我已經被逐出了師門,再不屬於無極門的一份子了,日後還望小姐不要再提及。”
那個如同神坻一般的人,終於還是將她逐了出來,也是,想來無論哪一個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弟子對自己起那樣的心思罷。或許永不相見,也是最好的一種結局了,因爲那樣的美好長居於心,並不會隨着年歲的變更而消失,這一輩子何其漫長,卻又何其倉促。
有些人還來不及道別,就再也不見了。而有些人,卻是不如不見。
“白止,江湖中的殺手裡,你認識多少?”顧空梨私下裡也想組建一支傭兵隊伍,平常看起來懶懶散散,關鍵時刻卻有撼動江山的實力,這就是傭兵!
白止默了一會才啞着聲音道:“年幼不更事,恃寵而驕得罪了許多人,最頂級的殺手,還有極殿的冰魄,只是那人冷得很,很難收服。”
顧空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冷得很麼?在那部隊裡,你就是塊冰,這麼多的同志都能把你給捂熱了。
時辰一點一點的輪
轉,月色悄悄爬上了夜空,蘇恆醒那華貴的馬車以千軍萬馬的架勢在青石長道上奔馳,一道嬌俏的身影從長長的暗巷子裡竄了出來,那嬌弱的小身板擋在了蘇恆醒的馬車跟前。
穀雨匆忙之間拉動僵繩,砰的一聲,鳳玄姬被馬兒撞出了好遠。
“王爺……”她痛苦的驚呼出聲。
下一秒蘇恆醒便從馬車裡竄了出來,穩穩的接下她即將撞上牆面的身子,那深邃的目光裡凝結着長街上暖黃色的燈盞,那目光裡透着驚心動魄的擔憂,一閃而逝。
鳳玄姬的心中頓時一片驚喜:“咳……咳咳,王爺……”
“不知玄側妃三更半夜不在府中呆着卻在街上逛是爲何?莫不是太子不喜了?”他鬆開鳳玄姬的纖腰,鳳玄姬心中閃過一抹失落。
“三王爺,我也是迫不得已,他是太子,皇帝下的命令,我一個女子,有什麼辦法。”她目光焦急的瞧着蘇恆醒,想從他的眼中再尋一抹不一樣的情緒,只是那雙眸子裡如今已經平波平水,什麼都不剩下。
“那是你的事,與本王何干?玄側妃若無旁的事還請讓開,本王愛妃尚在府中候着,這一品閣的烤鴨要熱着纔好,若是冷了散了味,她怕是要失望了。”
他提及顧空梨時那眸子裡泛起的漣漪紮在鳳玄姬的心裡,疼得聲嘶力竭卻再無人可聽,無人可憐。
她纖瘦的背倚着冰冷的牆面,目光裡氤氳着朦朧的水霧,那張如花傾城的臉上掛着令人心疼的淚珠,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抵擋一個女人這樣梨花帶雨的欲語還休,蘇恆醒默了半響,朝身旁的穀雨道:“你送玄側妃回太子府去。”
“王爺,三王妃曾經告訴過我,她與你不過一紙之約,你又何必再在我的面前演出如此絕情的樣子來?”鳳玄姬去牽他的手,蘇恆醒沒有動,任她牽着,神色卻再不如之前那般溫和。
穀雨望着蘇恆醒欲言又止,默了半響,最終拉着那要衝上來揍鳳玄姬的白霜退到了馬車旁,白霜憤憤的甩開穀雨的手,咬牙切齒:“她現在算什麼!王爺爲了她做了那麼多,她倒好……”
穀雨朝她搖了搖頭,抱着手中的劍神色冷冽:“白霜,這是王爺的事情,你我不該多言。”
白霜咬牙切齒的瞪着走得略遠的兩個人:“什麼不該多言?以前我還以爲她能與主子同甘共苦,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空有皮囊的狐媚子!這樣的一個人穀雨你要護着她你就儘管去護!我是絕對不會再認可的!”
穀雨緊握着手中的劍,一言不發的坐在趕車的位置,馬車跟着那兩個相扶而行的背影慢慢的走,千軍萬馬一般的架勢如今緩慢得能夠數清有幾隻馬蹄聲。
墨色的天空偶爾有幾隻驚鳥飛過,很快又沒入了黑色的夜裡消逝不見。
鳳玄姬緊緊的糾着蘇恆醒的衣袍,心裡滿是不安。
“王爺,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使命,給我一點點時間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