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軒昶見姌卿已經躺好,這才微微揚聲,道:“趙全,發生了什麼事?”
話音剛落,趙全便推門而入,上前走了一步,接着垂首行禮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是一個名喚佩環的宮女來奉茶,不過奴才沒見過她,所以才攔下問了一問,卻沒想到驚擾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佩環?”周軒昶一副迷惑的樣子,轉頭問向姌卿,“皇后宮裡可是有這個宮女?”
姌卿配合地點點頭,道:“回皇上,佩環是臣妾宮裡的負責打掃的宮女,平日裡很少在臣妾身邊伺候,故而皇上可能不知道。”
“原來如此,既然皇后都這麼說了,那趙全,宣她進來吧。”
“諾。”趙公公轉過身子,對着門外的人道,“你進來吧。”
“諾。”聲音剛落,就見道一個身着宮女服飾的女子進來,雖然她頭微微低着,但是從那婀娜的身形便讓人有一睹芳容的衝動。
佩環行至周軒昶跟前,行禮道:“皇上請用茶。”
“嗯。”周軒昶低應了一聲,便伸手拿過茶盞,低頭飲茶之際,對着姌卿眨了眨眼。
姌卿會意,便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問道:“怎麼是你來奉茶,喜梅呢?”喜梅是二等宮女,以往都是她來做這些事的,所以姌卿有這麼一問也是情理之中。
佩環不慌不忙地道:“回娘娘,喜梅方纔奉茶的時候不慎摔倒,不小心將茶盞打碎了,並且還扭到了腳,爲了不讓皇上和娘娘久等,便讓奴婢來代替她奉茶。”
這話表面聽着沒什麼,但是但凡聽到這句話的人想來都會覺得喜梅此人做事太過不穩重,不過這麼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這個佩環果然是王昭容派來的,和她主子一樣,隨時隨地都想着踩低別人。
姌卿壓下心中的厭惡,輕聲道:“哦?怎麼那麼不小心,那她怎麼樣了?”
佩環回道:“回娘娘,喜梅已經回去敷藥了,具體怎麼樣,奴婢也不太清楚。”
一直沉默着的周軒昶突然道:“這茶不錯,皇后宮裡的人沏茶手藝越發好了。”
姌卿聞言也低頭抿了一口,皺眉道:“這茶確實是和平日裡的有所不同,今日的茶是誰沏的?”
佩環聞言慌張地擡起頭,正好露出那白潔柔嫩的臉蛋,眉宇間更是盡顯柔媚,雖然不比後宮妃嬪容貌那麼出衆秀麗,但是也是個姿色不俗的美人。
“回娘娘,是奴婢沏的,因爲當時小廚房的許嬤嬤不在,奴婢擔心皇上和娘娘久等,這才自做主張,還請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說着便跪了下來,聲音中帶着一絲害怕的哽咽,讓人聞之心不覺一軟。
姌卿見此眼底滑過一絲嘲諷,這王昭容倒是會挑人,愣是挑了一個容貌出衆的人在她的寢殿了,想來是希望讓這佩環有朝一日能爬上龍牀,這樣也能好好膈應她一下,並且自己也算有了一個有力的助手,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
這時候周軒昶狀似無意地道:“沒想到皇后的鳳棲殿裡也算是能人不少,一個打掃的宮女都能有這等手藝,當真是讓孤好生羨慕。”
“若不是經過今日,臣妾也不知道呢,皇上您也知道,臣妾是個好茶之人,若是知道自己寢殿裡有這麼一個人,怎麼也不會讓她去做個打掃的宮女,佩環。”
“奴婢在。”
“即日起你就是鳳棲殿裡的二等宮女,平日裡只要負責爲本宮奉茶就行了,可不要讓本宮失望。”
佩環沒想到奉一次茶反而升至了二等宮女,當下驚喜不已,忙磕頭謝恩,道:“謝皇后娘娘恩典!謝皇后娘娘恩典!”
姌卿道:“不用謝本宮,要謝就謝皇上吧。”
“諾,奴婢謝皇上!”佩環聞言忙對着周軒昶磕頭謝恩,中間更不忘微微擡頭覷了他一眼,正好對上週軒昶那墨色的眼眸,心禁不住狂跳,一直都知道皇上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因她身份低微,平日裡只能遠遠看上一眼,何曾如此近距離的見過?而這近看,更是讓她悸動不已。若說論起容貌,她不覺得自己比宮裡的那些妃嬪差多少,不過是自己運氣不好,爹孃只是尋常百姓,不然,以她的容貌,她相信一定能讓皇上喜歡的。
這也是佩環願意爲王昭容做事的原因,因爲王昭容說過,只要自己答應,她一定會讓自己成爲皇上的妃嬪,可沒想到得是,還不用王昭容動手,機會就這麼來了。
皇上那麼喜歡自己沏茶的手藝,只要自己在這方面多用心思,相信得到皇上寵愛也是指日可待。想到將來自己也能成爲主子,也能夠趾高氣揚的指示那些下人,佩環臉上閃過一抹狂喜。
她以爲自己遮掩的很好,殊不知她的這抹異色被周軒昶和姌卿都看在眼裡。
姌卿那絲帕擦了擦嘴角,遮掩住嘴角那麼嘲諷的笑意,道:“行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諾,奴婢告退!”雖然有點捨不得,但是佩環也知道這時候一定要沉住氣,等到她得了皇上的寵愛,就算是尊貴如皇后,也要對她禮讓三分的!
直到佩環離開,趙公公關門而出後,姌卿才掀開錦被坐了起來,學着周軒昶的樣子,雙手抱臂,滿臉興味地看着周軒昶。
見姌卿這個樣子,讓周軒昶有種自己是被調戲的錯覺,輕佻俊眉,好笑道:“你在看什麼?”
姌卿食指輕點着下巴,嘖嘖稱奇道:“臣妾是在佩服皇上啊,只不過說了一兩句話,看了一兩眼,就把那佩環迷得心神不寧了,看來這美人計不管是對男還是對女,都同樣有用,臣妾今日算是長了見識了。”
這種另類的“誇讚”讓周軒昶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孤這麼做是爲了誰,你倒好,得了便宜不說謝,還在這裡調侃孤,當真是膽子越發大了,嗯?”
姌卿吐舌一笑,道:“臣妾這可不是調侃,臣妾這是得意着呢!”
“哦?”周軒昶聞言一臉興味,“卿卿倒說說,你爲何得意啊?”
姌卿挽過他的手臂,小臉上全是得意,道:“臣妾當然得意了,這麼俊美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不知有多少人嫉妒臣妾這份福氣呢,不過即便是嫉妒也無用,因爲她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這種視他爲己物的說法讓周軒昶哭笑不得,卻又覺得新鮮,更覺得窩心,捏了捏她的瓊鼻,咬牙道:“你啊,真是上天派來折磨孤的,當真是個小妒婦,這話若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
姌卿脣瓣勾起,漾起一抹狡猾的笑容,道:“這件事臣妾只和皇上說了,若是被別人知道了,那定是皇上說出去的,到時候臣妾只要找皇上算賬就好了。”
周軒昶一愣,隨即爽朗一笑,扒拉一下她的腦袋,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啊,是吃定孤了,是不是?”
姌卿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搖了搖,道:“皇上此話差矣,臣妾這不是吃定您,是賴定您了,總之您這輩子是別想拜託擺脫臣妾了!”
周軒昶聞言笑容一滯,定定地看着姌卿,見她眼底閃過的依賴,只覺心中一軟,動容地將她攬進懷裡,脣貼着她的耳垂,道:“放心,孤也不會給你機會反悔的!”
姌卿聞言甜甜一笑,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周軒昶想到宣政殿裡還有一堆摺子等着他,這才依依不捨地起身離開。
趙公公見周軒昶出來,便揚聲道:“擺駕!”
“奴才(奴婢)恭送皇上!”
周軒昶揹着手大步離開,待走到佩環身邊時,低頭看了她一眼,淡聲道:“你是叫佩環是嗎?”
佩環帶着緊張的心情回道:“回皇上,奴婢正是佩環!”
周軒昶頷首,道:“不錯。”接着便大步離開。
直到周軒昶的身影已經從大門處消失了,佩環還有一絲不真實,方纔皇上的“不錯”就經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對她很滿意?還是挺喜歡她的?
紫鵑看着佩環驚喜交加的樣子,心中嫉妒不已,壓下這種不滿,佯裝好奇地問道:“佩環恭喜你啊,沒想到去奉茶居然變成了二等宮女,連皇上都對你另眼相待呢!你真是好福氣,能不能教教我?”
佩環不好意思道:“你就快別這麼說我了,我不過是運氣好,沏得茶正好合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意,這才得了賞,紫鵑你一向心靈手巧,相信很快就能得皇后娘娘賞識的,對了,我手上還有活沒做完,就不和你說了。”頷首一笑,就轉身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紫鵑才恨恨的對着她離去的方向呸了一口,道:“小賤人!不過是當上個二等宮女,瞧你得意的,恨不得尾巴翹上天!我倒要瞧瞧,你這個賤人什麼時候摔下來!哼!”
而紫鵑不知道的是,薰兒在不遠處將她罵罵咧咧的樣子全部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