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待掌聲平息下來後繼續講道:“我深知,我們肩負着‘推進新跨越建設新閬諸’的歷史重任。更 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擔。站在新的起點上, 面對新的考驗,我將認真學習,虛心請教,勤奮工作,紮實苦幹,與 班子成員一道,全身心投入到加快閬諸 發展和爲人民服務的實踐中去, 把黨和人民的重託轉化爲不竭的工作動力,恪盡職守,頑強拼搏,盡 心竭力把全市人民的各項事業抓實,辦好!”
“發展是硬道理,是第一要務,加快經濟社會發展是人民的根本利益,是解決一切困難和問題的根本條件,是市政府最根本的任務。在經濟全球化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條件下,我們的經濟發展必須面對和參與全國全球的經濟合作和競爭,必須遵循市場經濟規律,符合自己的實際,發揮比較優勢,培育競爭優勢。我將和大家一道,在市委的正確領導下,做好以下幾方面的工作……”
接着,江帆簡短分析了閬諸在發展戰略上存在的優勢和劣勢,講了自己今後的施政理念,他說:“我市經濟的重點難點是工業是項目,最大的比較優勢是區位優勢,是人力資源優勢,在堅持落實現有發展戰略,實施老工業基地振興規劃的過程中必須適應市場要求,從市情實際出發,學習借鑑先進經驗,抓住重點,破解難點。在經濟發展的重點上,要研究解決好糧牧林木等主體資源的精深加工,延伸產業鏈條,培育能源食品林木產品等兩大基地五大主導產業,走新興工業化道路的問題;要研究解決好農業產業化經營,加快原料基地和龍頭企業兩個重點建設,走大農業大畜牧業大加工業大市場的產業化路子,實現工業增效農業增產農民增收城鄉共同發展的目標;實施經營城市戰略,盤活城市這個最大的國有資產,進行城市要素的優化整合,有形無形資產的增值變現,快速擴張,按市場機制融資經營,是城市進入長期持續快速發展的良性軌道的問題……”
無疑,這將是一位新市長的工作中心和抱負。丁一聽得不住點頭,她彷彿看到了一個雄心勃勃,信心滿滿的江帆,一個飽含對事業忠誠,對老鄉真誠的市長江帆,而不是緊緊是那個只想做她孩子父親的江帆。
“我決心在市委的正確領導下,團結帶領市政府一班人,依靠全市廣大幹部羣衆,認真履行好人民賦予的神聖職責,着力認清新形勢,全力明確新任務,努力開創新局面,把閬諸的各項事業推向一個 新的發展階段,切實落實《政府工作報告》所確定的各項任務,把時代的召喚當作前進的動力,把崇高的使命化爲積極的行動,努力創造閬諸燦爛輝煌的美好明天!謝謝大家。”
丁一長出了一口氣,至此,江帆終於完成了自己人生的又一次躍進。
這時,賀鵬飛打來了電話,他說:“你是不是正在看電視?”
“是。”丁一老實地承認。
“祝賀你。”
“祝賀我?”
“是啊,祝賀你,也就是祝賀他了。”
丁一沒說話。
賀鵬飛又說:“身體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中午準備吃什麼?”
“嶽姐來了,煲上了烏雞湯,隨便吃點就行了。”
“怎麼能隨便吃點呢,你一定要吃好,喝好纔對,這樣恢復的快。”
“嗯,是,謝謝賀先生。”
“呵呵,爲你高興,真的。”
“知道,謝謝你鵬飛。對了,晚上你不用去接小虎了,我沒事了,我去接,你回來好幾天了,一直在給我做壯工,不好意思,耽誤了你好多事。”丁一說道。
賀鵬飛笑了,說道:“你別跟我客氣了,我給你當壯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再說你目前還不宜出來活動,天氣太冷,你什麼都沒耽誤我,這樣還給我找點事幹呢。對了,小虎週六考試,明天放假一天,我昨天忘了告訴你了。”
“呵呵,他跟我說了。”
“那個小傢伙,真可愛,跟我還很有感情的,沒忘了我。”賀鵬飛自豪地說道。
丁一說:“是啊。鵬飛,晚上在我家吃飯吧。”
“不了,你晚上的時間應該另有所屬。我送完小虎就完成任務了。明天他放假,我也串串門,去省城看看同事們去。後天,我再去送他考試。丁一,不得不說你是個幸運兒,正好趕上我回來,要不你上哪兒找這麼忠誠的壯工啊。”
丁一再次說道:“鵬飛,真是感謝。”
“呵呵,讓你說得我都找不着北了,這樣,我再進一步表現表現,要不,我中午去給你做西餐?”
“不用,目前我沒那麼好的胃口。”
“對,你說的對,等你好了,我在展示一下手藝,你要注意保重身體啊。”
“嗯,放心吧。”
丁一掛了電話。
中午,她吃完飯,剛準備休息一下,又聽到了電話響。
她走到客廳,拿過話機,坐在沙發上,接通了電話。
“喂,你怎麼樣?”
是江帆。
“我很好,你怎麼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丁一感覺他應該很忙纔對。
江帆笑了,說道:“是啊,的確沒有時間。我是在路上等佘書記,我們一起去餐廳跟代表們吃飯,抽冷子給你打個電話。”
“呵呵,我很好,你不要惦記我,趕緊去忙吧。”
“好的,佘書記來了,我掛了。”
“親愛的,祝賀你!”丁一說完,不等他說話就掛了電話。
事實上,她必須掛電話,因爲,淚水,再次溼潤了雙眼。她爲江帆的這一天既高興,又心酸,百感交集,五味橫陳……
江帆順利當選,接下來,她不知該怎樣告訴他孩子的情況。
下午,賀鵬飛把小虎送來後,沒有進門,他說晚上家裡要聚會,然後將兩個披薩餅遞給了丁一,說道:“當晚餐吧,你不是還有烏雞湯嗎。”
丁一笑了,說道:“謝謝。”
賀鵬飛摸着小虎圓圓的腦袋說道:“小虎,後天要加油,爭取給我們來個驚喜。”
小虎說:“賀叔叔,我盡力。”
賀鵬飛爲小虎小大人的表情逗笑了,他跟丁一和小虎擺手再見。
丁一站在門口,目送着賀鵬飛開着車走了,這纔回身關好房門。
小虎放下書包,說道:“我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媽媽考試的事。”
小虎就去給媽媽打電話,丁一將披薩放進兩個平盤中,她已經蒸好了米飯,並且給小虎做了他最愛吃的雞蛋炒西紅柿,沒想到賀鵬飛又買了披薩。她就給小虎盛好一碗雞湯,用小刀將披薩分成小塊。
這時,就聽小虎在叫她:“姑姑,媽媽要跟你說話。”他將話筒放在桌上,就跑進了廚房,剛要用小叉子去叉披薩,丁一拍了一下他的小手,說道:“洗手去。”
小虎縮了一下腦袋,就跑進了衛生間。
丁一拿起電話,說道:“嫂子,有什麼指示?”
杜蕾說道:“小一,等小虎考完試,我就把他接來,你也歇歇,工作那麼忙,還要照顧小虎。”丁一沒有跟杜蕾說起自己的情況,事實上,這種事也沒法說出口,她更怕說出來後讓哥哥擔心,也怕讓爸爸知道,況且,眼下家裡是這種情況,就更沒有必要添亂了。“嫂子大人,不用了,小虎我們倆個過的很好,不勞你們惦記着了。你還是好好伺候我哥吧,爭取早點痊癒出院。”
杜蕾說道:“你哥傷情穩定住了,單位給請了護工,小虎姥爺現在退了,也閒了下來,小虎來了後,就讓姥爺帶就行了。再說,你哥我們也想兒子,你總不能阻斷我們的骨肉情吧。”
“呵呵,沒良心。好,只要你能顧得過來,等小虎考完試,有時間我就給你送去,順便看看我哥。”
“也行,我讓他姥爺去接也行,不過你要是想看你哥,也可以來,反正跟江市長說說,讓他給你派個車不成問題吧。”杜蕾調皮的說道。
“好了,你要是沒事我就掛了,沒正形。”
“呵呵,對了,你可別把我兒子喂胖了,我怎麼聽他說最近又是肯德基又是披薩什麼的?”
“你啊,就別操心了,趕緊照顧你老公去吧。”
“呵呵。”杜蕾笑着就掛了電話。
晚上,丁一剛睡着,就聽到了電話響。
她知道江帆會打電話來,這幾天每天頭睡覺的時候,她都將話機挪到自己房間。她怕吵到小虎,不容電話響第二聲,她就拿下了話筒,平靜了一下說道:“喂——”
“是我,開門。”
“啊!你在我家門口?”丁一吃驚地說道。
“是的。快點,晚了我就凍僵了。”江帆誇張地說道。
丁一趕忙放下電話,鑽出被窩,披上了一個毛披肩,就走出臥室,來到門口。
小狗早就在門口焦急地徘徊,它肯定是聽出了江帆的腳步聲或者說話的聲音。見她來了,高興地擺着尾巴,衝着門邊哼哼地叫着。
江帆在中午跟丁一通話中,尤其是她說了那句“親愛的,祝賀你”時,他聽出了她聲音裡的異樣,心裡就有些不放心,怎奈他當時實在抽不開身。
這幾天他都一直吃住在會上,選舉前的幾天裡,就是到了半夜他都在和代表們接觸,每天睡覺都過12點,實在是顧不過來丁一,就連換洗的衣服都是秘書長去他宿舍取來的,他幾乎不用秘書辛磊了。
選舉內容進行完後,他輕鬆了不少,所以,纔在一切事務結束後,跑到這裡來。
丁一給他開開門,小狗便衝着他又蹦又跳的。
江帆摸了一下小狗的腦袋,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換上了拖鞋,便拉着丁一的手來到客廳的燈光下。他仔細地打量着丁一,摸着她蒼白消瘦的臉頰,皺着眉頭,擔心地說道:“你是感冒了嗎?這麼嚴重?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了?”
丁一看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淚,就溢滿了眼眶,嘴脣哆嗦着說不出話來。
江帆的心提了起來,說道:“到底是什麼病?”
丁一不想壓抑自己了,她抱住了他,嚶嚶地啜泣了起來,哽咽着說道:“對不起……”
江帆意識到了什麼,說道:“爲什麼說對不起?”
丁一下意識地摸着自己的腹部,說道:“我沒有保護好他,他……沒了……”
“什麼沒了?”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說道:“你是說……孩子?”
丁一含着淚,點點頭。
江帆怔住了,突然板正她的身子,問道:“咱們的確有了孩子?”
丁一又點點頭。
“也就是會說,你感冒是假?”
丁一又點點頭。
“可是他沒了?”江帆追問道。
“是的……”丁一的聲音小極了。
江帆冷靜了一下,擁着她來到沙發上,扶着她坐下,說道:“寶貝,別急,給我仔細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一不想對江帆隱瞞什麼了,她之前的擔心已經不存在了,於是,她就原原本本跟江帆說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一切。
聽着聽着,江帆不住地暗咬槽牙,他表情冷峻,眉頭緊皺,但卻顧不上問汪軍的事,就捧着她的臉,凝視着她,說道:“也就是說,我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丁一眼裡再次噙滿了淚水,她緊閉着嘴,點點頭。
江帆的眼睛裡,出現了一抹痛楚的表情,他抱住了她,說道:“沒事,沒事,我們還會有的,還會有的。”
聽江帆這麼說,丁一便紮在他的懷裡,啜泣起來。
江帆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怎麼也無法入睡,幾次想給她打電話又怕吵醒小虎,原來,他的孩子沒了……
是啊,她獨自承受了太多的苦難,自他走後,深夜的病重,萬馬河被賈東方劫持,草原的夜晚……想想都讓他心疼。
想到這裡,儘管他有些心痛,但還是在安慰她。他不住地拍着她的後背,心疼地說道:“你該告訴我,這麼大的事,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扛啊,答應我。答應我,以後不管我多忙,只要有事,必須在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們現在是最親近的人,是連在一體的。那天怎麼也睡不好覺,原來是你跟孩子……”
丁一聽了他這話,很是欣慰,她靠在他的身前,哽咽說道:“對不起……”
江帆捧起她的臉,說道:“這話該我說,你經歷了那麼多的苦,我從來都沒守在你身邊過,那個時候,我遠在天涯,但現在我們近在咫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卻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而我,卻絲毫不知情,寶貝,你不該瞞我……”
“我……”
丁一剛想說什麼,嘴就被江帆用手指按住了,他說道: “我知道你怕分我的心,怕影響我,是嗎?”
丁一點點頭。
江帆用大拇指給她揩去眼角的淚水。又說道:“以後,不許這樣了,你不該低估你男人的承受能力。”
丁一含着眼淚再次點點頭。
見她蒼白的面容和帶淚的目光,江帆的心裡也一陣難過,他的喉嚨上下滾動了兩下,又強調說:“我只求你一件事,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最先應該讓我知道,好嗎?”
眼淚,又從她的眼中流出。
江帆低頭,他的脣就輕輕第貼在了她的眼睛上,吻去了她的淚水,最後,又落到了她的脣上……
他極其溫柔地吻着她,慢慢擡起頭,給她披上滑落的披肩,用手將她的一縷頭髮背到耳後,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冷靜一下,我有問題要問你。”
丁一知道這是她必須要面對的,就點點頭。
江帆看着她,說道:“那個材料,是誰給汪軍的?”
“我不知道,他說他有爲這一切保守秘密的責任。”
江帆點點頭,他聯想到了樊部長的突然“路過”,想到了樊部長房間裡的衆多剩水杯,想到了辛磊最近的詭異,一個人的面孔就出現在了腦海裡……
“那麼,這些材料現在在哪兒?”他又問道。
丁一說:“後來汪軍來家裡看我,我也是這麼問他的,他說,本來他的任務就是銷燬它的,早就沒影兒了。”
江帆沉思了片刻,又說道:“那他……爲什麼要給你看這些?”
“這個……”丁一有些爲難,她低下了頭,躲開了江帆的目光,她不知該怎樣回答他:“我聽嶽姐說,他……對我有點意思,不過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表白過,也許,讓我看,是想……是想……我也說不太好……”
江帆明白了,他注視着她,不再追問這個問題,又問道:“這件事,你們臺長知道嗎?”
丁一仍然低着頭說道:“汪軍沒說,臺長也在會上,我歇班後,他打過電話問候過我。汪軍對外說我是重感冒。”
江帆擡起她的頭,說道:“誰送你去的醫院?”
“是賀鵬飛和汪軍。”丁一擡頭看着他的表情。
“賀鵬飛?”江帆輕皺着眉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