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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爵挑挑眉,神情淡淡地看向神祭炎,突然想起剛剛那個門衛死活不讓她進來的樣子,她覺得她瞬間明白了理由。

神祭炎漫不經心地笑笑,“進來吧。”

進來自稱爲“月柔”的女人,有一張尖尖的瓜子臉,小嘴脣色嫣紅,抿着溫柔的弧度,微挺的俏鼻,一雙猶如秋水的眸中笑意淺淺,不愧於她的名字,猶如站在月下沐浴的人,溫柔若水。

月柔一進來就看到陛下和一名陌生少年站在一起,那少年面容平凡,只是那一雙眼睛,清冷如墨,如同徹夜不眠的黑夜,冷淡,疏離,卻顯得高貴而迷人。

“月柔有什麼事?”神祭炎隨意地在高位坐下,對神爵招招手,示意後者過去。

神爵微微疑惑地歪了歪頭,墨瞳顯露出幾分迷茫。

過去幹嘛?

小傢伙這副樣子難得的有些孩子氣,神祭炎輕笑,因爲月柔的到來有些煩躁的心情莫名變得愉悅起來,他無奈搖頭,決定還是自己走上前,將神爵抱住,坐了下去。

神爵微微惱怒,掃視了周圍一圈後才發現這裡就一張椅子。

好吧,要相信這裡只是沒有椅子了所以才這樣的,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忍了忍,還是沒有發作。

月柔一直看着兩人的互動,秋水般的眸中閃動着不可思議,似乎不明白陛下爲什麼會這麼接近那名少年,心裡莫名地,涌上幾分奇怪的感覺。

陛下他……好像對這少年很重視吶……

“原本只是念着陛下多日來爲南方水災費盡了心,所以月柔就做了一點點心,慰勞陛下多日來的疲憊。”語氣輕柔,言辭誠懇,神爵看了一眼神祭炎,瞳裡的戲謔神祭炎看得清清楚楚。

神祭炎挑了挑眉,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漫不經心地笑道:“那真是辛苦月柔了,點心放下下去吧,本皇還有事。”

聽到神祭炎前一句話,月柔臉上還露出微笑,但聽到後面那一句,她實在是笑不出來,面上露出幾分失落,配上那張柔柔的面孔,實在是讓人心疼。

“陛下,難道月柔就這麼不待見,陛下一刻也不允月柔停留?”她纔不要離開呢,好不容易找到神祭炎單獨一人的機會(在她眼裡神爵只是小破孩),她怎麼能輕易放過。

而且,神祭炎已經好久沒有踏進過她的殿中了。

神爵墨瞳微閃,再次看向神祭炎,敢情這女人是來找這男人敘情的?

心裡有點不舒服,不過神爵還是沒有說話,這畢竟是神祭炎的事情,她不是他的誰。

神祭炎頭痛地撫額,所以說,他很討厭那些女人來到他身邊,自己當初到底是吃錯了什麼藥接下這個委託的……

“月柔想留在這?”這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這關鍵就看小傢伙的意願。

見神祭炎的眼神望向她,神爵知道神祭炎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但是她還是沒有說話,墨瞳幽幽地看向月柔。

月柔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兩個人的互動,心裡再次涌上奇怪的感覺。

怎麼說……陛下他……好像把那個小傢伙看作是平等的人。

意識到這一點,月柔心中有着幾分不舒服,她知道坐在上位的那個人有多麼尊貴的地位,但是那麼高貴的人卻對一個孩子那麼平等甚至……溫柔?

秋水般的眸緩緩深沉下去,月柔笑了笑,柔柔的聲音對向神爵:“瞧這是哪家的孩子?月柔還從未見過呢。”

神祭炎揚眉,依舊是那副散漫的態度,“啊,是本皇……友人的孩子,他家裡人有事便過來借住幾天。”

原本下意識地想說是自己的孩子,但不知道爲什麼,神祭炎突然改口。

神爵面無表情,墨瞳淡漠,連語氣也是淡淡的,“你想留下來?”這句話是問月柔的。

月柔微微皺眉,神爵問話毫不客氣,連應有的恭敬也沒有,雖然她只是一個妃子,但只要攀上了天皇,這身份都是不低的。

但,月柔只是微微笑了笑,“這是很可愛的孩子呢,陛下,不知他打算留宿宮中幾日呢?”

神爵見她沒有回答自己反而去問神祭炎,語氣之下似乎把自己當做了宮廷中的女主人,眉頭微皺,卻奇蹟般地沒有再說話。

也聽到月柔這帶着女主人口氣的話,神祭炎心裡有幾分不滿,卻不知爲何只是皺了皺眉,沒有反駁。

“誰知道呢。”神祭炎聳聳肩,神情無所謂。

神爵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掙脫神祭炎的擁抱,往門外走去。

神祭炎奇怪地看向她,“怎麼了?”他什麼地方惹到這傢伙了?

“……”神爵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獨自走出門外,往主殿的方向走去,似乎是不打算做神祭炎好不容易答應她的事了。

神祭炎血瞳難得的迷茫疑惑,他真的不知道哪裡惹到了這傢伙。

“你先下去吧,本皇乏了。”揮揮手,示意月柔退下,也往神爵的方向走去。

月柔站在他身後,不甘心地咬咬下脣,行禮退下。

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神爵回到自己的殿中,坐到榻上隨意地拿起一本書就準備看。

“你到底怎麼了?”不久,神祭炎的聲音隨後而來。

神爵沒有擡頭,語音淡淡:“你不應該來這裡?”那個女人不是在等他嗎?

神祭炎奇怪地挑眉,神情依舊漫不經心,卻忍不住帶着幾分淺淺不滿。

“爲什麼?”他不是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嗎?

“……”神爵擡頭,看着神祭炎,墨瞳幽幽,思考着這傢伙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那個女人在等你,”淡淡開口,“我在那裡,會阻礙到你們。”

這種事情,她看那個女人的神色就看得出來了,這個男人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神祭炎挑眉,“阻礙什麼?”他跟那個女人什麼也沒有,他又不是因爲那個女人才留在書房裡的。

……

……

……

大片大片的沉默中,神爵微不可聞地嘆口氣,還是決定說清楚好一點,“那個女人,她留在書房裡的目的是爲了你,我只是多餘的,所以你不應該來這裡,你可以不用管我的。”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神祭炎沒有說話,血瞳依舊悠悠,沉默一會兒,聲音漫不經心地響起:“但是,我留在書房裡是爲了你,對我來說,那個女人才是多餘的。”

神爵翻書的動作頓了頓,墨瞳斂下,沒有說話。

場面陷入沉靜中,神祭炎走過來,神爵沒有任何舉動,不知是默認還是不知道。

突然伸出修長的手,強迫性使神爵擡頭,神祭炎低下頭,血瞳與墨瞳之間只隔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神爵皺了皺眉,“你在幹嘛?”

神祭炎沒有說話,血瞳掃視了神爵的臉,細碎光芒閃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就在神爵想掙脫這一束縛時,神祭炎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

“爵……”

神爵一怔,一時間沒有了動作。

“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神爵沉默。

……

……

……

“啪——”的一聲,打破了兩人的沉寂。

神爵一手拍開神祭炎的手,語音淡淡:“無聊。”

神祭炎沒有說話,只是用那一雙豔紅如火般的血瞳看着神爵,目光帶着探究。

神色自若地推開神祭炎,神爵站起身理了理衣物,往殿外走去,背影依舊淡淡,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淡漠,對任何人的疏離,以及……對自己的自嘲與無奈。

神祭炎看着神爵的背影,沒有說話,只是那雙原本漫不經心的血瞳緩緩深沉,蔓延開如同他那一頭墨發般的暗色。

剛開始明明是那份戲耍對方的心情,現在……

神祭炎血瞳光芒複雜不明。

現在,這又算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