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神祭炎的隊伍就出發了,並沒有驚動很多人,神爵知道這個男人討厭麻煩。
獸駛車上——
身爲天皇,車裡面絕對沒有下人的存在,這是屬於對天皇陛下的尊敬與敬畏。
但是,這顯然有一個例外——
神爵覺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等到她緩緩醒來的時候,她正窩在某天皇陛下的懷裡。
“喲,醒了?”神祭炎挑眉笑笑,戲謔地看着神爵剛醒來難得的小迷糊。
神爵墨瞳閃過迷茫,然後竟然可愛地眨眨眼,神色有些不確定。
“噗——”神祭炎實在忍不住笑了,認識懷中的小傢伙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可愛。
“你……”遲疑着開口,神爵努力回想之前發生過什麼事,自己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還有這個男人,這個……她以爲不會再回到以前的男人。
“別以爲想離開就可以隨時離開了。”神祭炎說得一臉理所當然,“別忘了,我們可是有交易在先的,在那之前,你還是姓‘神’”
神爵一怔,墨瞳有些怔然地看着神祭炎。
這個男人,他知道他這樣做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這個,那不拉的天皇陛下,地位最崇高的男人,擁有最尊貴的“神”這一姓氏……
他,是在向她妥協啊……在向……她這個多餘的人……
“嘁,”神爵突然閉眼,嘴角卻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悄然道出她不爲人知的喜悅。
“我從不食言。”
神祭炎挑挑眉,如火般的血瞳蔓延開了溫柔。
“那我,拭目以待……”
路途有點遙遠,卡德時不時走近車前詢問陛下的需要,但他只聽出神祭炎的不耐煩以及……這些天來難得的好心情。
卡德鬱悶了,陛下這是怎麼了,心情就像琉璃國的天氣一樣變幻莫測。
“陛下,不夜城將近,是否停留?”卡德再次走進車前,低聲詢問。
“繼續前進。”果不其然,依舊是平時漫不經心的懶洋洋語調,卻略帶不耐煩。
卡德低低嘆一口氣,他怎麼覺得自己總管的位置好像不保了。
“等一下,”這次響起的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卡德毫不意外,今天早上是他親眼看到陛下將殿下抱上車的。
“……我想看看。”清冷的聲音停頓一下,這樣說,卡德知道,這不是對他說的。
另一個聲音沒有反對,彷彿默認。
卡德行禮,“那卡德馬上準備。”
轉身,卡德將命令吩咐下去,還一邊感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陛下會這麼寵愛一個人。
“不夜城有什麼好看的?”神祭炎隨意地靠在墊上,血瞳半眯,慵懶,卻帶着致命的吸引力。
神爵沒有回答,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又拿着一本書,神情淡淡。
“喂——”神祭炎對神爵這個壞毛病實在是無可奈何,一手拉下神爵拿着書的手,半眯的血瞳看着神爵,“我問你話的時候拜託理一下我好嗎?”
神爵挑眉,“你有問我?”她怎麼不知道。
神祭炎被打敗了,做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哎呀呀,這真是太打擊我的自尊了。”他可從來沒有嘗過被忽略的滋味呀。
“無所謂,”想重新拿起書,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神祭炎握着,掙了一下沒掙開,乾脆就用一隻手拿着書,再次低頭,“自尊不值錢。”
神祭炎跨下臉,“爵,你讓我覺得我的魅力日益漸下。”不然爲什麼這小傢伙對他的魅力無動於衷呢。
神爵眼神微動,擡頭看着神祭炎,神情淡淡,“你可以找那些女人。”那些女人看到他一定不會這樣覺得。
神祭炎揚眉,嘴角掛起漫不經心的笑意,卻無意間透漏出他的愉悅,“哦?這話聽起來有點酸吶……”
神爵一愣,然後,緩緩地,脣角同樣掛起微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與其微笑極其不附,“皮癢了?”她可以隨時奉陪。
神祭炎輕笑了一聲,就這樣握着神爵的手,沒有放開,直接躺了下去,懶洋洋的語調就像那不拉的暖陽一樣令人覺得極其散漫,“你想我都不陪你,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可是打算着好好放鬆一下的。”
神爵沒說話,神情淡淡。
躺下的某天皇陛下似乎很有睡覺的天賦,不一會兒,均勻的呼吸就在車內響起。
七皇子凝固了一下,看到這種入睡的速度,即使是她,也不得不歎服。
這傢伙……神爵無奈了,可是脣畔卻悄然蔓延開了柔和。
兩人交握的雙手傳來一陣陣的暖意,是她從來沒有感受到的溫柔,躺在她面前睡着的男人嘴角還掛着漫不經心的笑意,彷彿可以想象他到清醒時的桀驁,懶洋洋的散漫,不經意間……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神爵呼了口氣,然後悄悄地,悄悄以一個小小的力度反握住那隻手,她低着頭,面具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彷彿什麼事也沒有做過。
可是,低着頭的她沒有看到,那個睡着的男人嘴角掛着的弧,瞬間明朗起來。
這個暖暖的天,連心情也可以一起愉悅起來。
是夜——
不夜城,位於那不拉南方邊緣的一個小城池,因爲屬於那不拉和衆森的國界交界處,所以外來貿易廣泛,這也就導致了這座城池面積不大卻處處熱鬧的景象,街道繁榮,民風開放,這裡,就連夜晚也處在狂歡中,不夜,不入夜,這就是,不夜城。
神祭炎隨意地走在城主府的小路上,身後一米外,城主一干人等在後方恭恭敬敬地跟着。
其中,包括神爵。
按照神爵的想法,她並不想那麼出衆,在宮廷中也就算了,反正那裡的人幾乎習慣了,但是這是在外面,保持距離,這可以讓她安靜一點。
“……陛下,這就是您的房間,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您召喚,我會親自安排,請您好好休息。”前面說了一堆的城主很自覺地停了下來,他指着前面那座比城主庭還要豪華的庭院,神色恭敬。
神祭炎點點頭,走了幾步,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城主以爲他是有什麼吩咐,連忙上前。
血瞳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神爵,發現後者似乎完全沒有跟上來的自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衆人呆滯(卡德等人例外,他們已經完全習慣了)的目光中,將神爵抱起,不理會她的掙扎,往庭院走去。
“你幹嘛?”神爵大怒,她不是跟他說了嗎,不要在衆人面前抱她,她想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當然是休息,”神祭炎的神情理所當然,“既然你那麼不自覺,那我只好親自動手了。”
“你……”神爵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最後怒氣變成冷哼,“你忘了車上我們說好的?”
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遵守的?
“咦?我說什麼了?”神祭炎晃了晃腦袋,神情頗爲無辜,“不好意思,我記性不太好。”
“……”神爵沒說話,只是臉色越來越難看。
神祭炎輕笑,“好了,大不了我叫那個城主把這裡的人都給遣了,沒有人會煩你的。”
神爵臉色這纔好看了一點,但最後還是冷哼一下,轉頭不理這個耍無賴的男人。
“對了,”某天皇陛下象徵的散漫語調,“既然來到不夜城,那我們去玩一下吧。”
沒有理他,某七皇子明顯還在氣頭上。
血瞳流光一轉,看出神爵的嘴硬,神祭炎語氣似是不經意地提起:
“不夜城……可是被稱爲‘夜晚的明珠’哦。”
神爵眼神微動,但還是沒有說話。
神祭炎笑了笑,血瞳的溫柔緩緩擴散,成了夜晚最明亮的風景。
的確,不夜城的夜晚熱鬧得不可思議,但更令神爵神奇的是,某天皇陛下的行事效率。
不夜城最著名的成衣店內——
某七皇子一向不會讓人久等,所以這次換她坐在店內的沙發上,神情淡淡。
——這顯然是因爲某天皇陛下的磨蹭。
神爵看了一眼周圍,不出意外地發現周圍幾乎集中了店裡的所有女性,她們看起來好像都在試衣服,但她們眼神卻時不時地往那扇門望去,眼神隱隱有着期待。
嘁。某七皇子忍不住冷哼,她絕對不承認自己心情突然有了那麼一點……不爽。
“吱呀——”門被推開,一瞬間,很多炙熱視線集中到走出來的人影上,就連神爵也不例外。
一襲白衣,邊緣有着金色絲線纏繞,俊逸中帶着優雅,與白衣相反的墨發披在身後,黑與白的對比是那樣強烈,就像他此時俊美桀驁的臉龐一樣令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血瞳悠悠,臉上掛着漫不經心的笑意,散漫的,驕傲的,如火般有着迷惑而又性感的誘惑。
無視周圍的炙熱視線,神祭炎對於自己的外表有着多年的審美疲勞,他付了錢,連同神爵的一起,向神爵那邊走去。
神爵視線掃了一眼周圍,再次冷哼。
嘁,一羣花癡。
神祭炎已經走到神爵面前,漫不經心的笑意中不經意地露出幾分溫柔,更令周圍一陣春心氾濫。
“我們該走了。”神祭炎牽起神爵的手,卻發現神爵一直看着自己。
“怎麼了?”神祭炎挑眉,這小傢伙,看起來有點反常。
神爵沉默了一會兒,在神祭炎猛然驚愕的目光中踮起腳迅速輕吻了一下他的臉,宛如蜻蜓點水。
咣噹——周圍的心碎了一地了。
神祭炎光榮地呆了。
墨瞳淡漠地掃了一眼那羣女人,神情淡淡,“嗯,可以走了。”
神祭炎暫時還處於失神狀態中,等他回過神來,再看到周圍那羣女性惋惜心痛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的心情瞬間明朗起來。
“呵呵,”神祭炎低笑了兩聲,然後靠近神爵的側臉,不出意料地看到某七皇子殿下耳朵紅得徹底,他的語音慵懶,低沉磁性而誘惑,“吶,爵……我能說,你在吃醋嗎?”
耳畔傳來的熱氣讓神爵面具下的臉更紅了,她冷哼一聲,轉過頭,竭盡全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我說,我們該走了。”
神爵難得的彆扭樣子的確讓神祭炎心情非常愉快,但是他今天是打算讓神爵好好逛一逛的,當然不可能在這裡浪費時間,於是乎——
路上的人匆匆忙忙,但是當他們看到一個男人牽着一名少年走在街上時,卻忍不住停下腳步。
那個男人身着一襲白衣,隱隱的金邊纏繞在白衣上,俊逸而優雅,面容俊美如天神,渾身的尊貴氣息,看着旁邊的少年,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明顯的露出幾分溫柔。而那名少年,普通的面容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但是那雙如同暗夜般清冷的墨瞳卻美麗得不可思議,細碎光芒流轉間優雅如漫步在暗夜中的貓,慵懶而高貴。
兩個人明明沒有很多交流,周圍卻有一種氣息,彷彿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別人無法,不能,也沒有資格,踏入他們周圍。
夜,星空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