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外面死一般的沉寂,爾後有一個小孩子的哭泣開始,看客們坐不住了,紛紛撲上來指責蘇佑軍。
“你看你做的什麼好事!這就是你們人民公僕該乾的?看把我家乖孫嚇成了什麼樣!你等着,我要找你們局長投訴!”一個燙着捲髮,染着橘紅色的五十多歲的大媽指着蘇佑軍罵道,此人正是方纔那個小孩子的奶奶。
“就是!現在的警察也太像話了些,哪有說炸就炸的事?火藥無情,萬一傷到我們怎麼辦?!”有些人說着,甚至還掏出了手機,似乎是要拍下這一幕。
聽到這些人的話,一向冷靜的小李再也忍不住了,他衝這些看客們用幾乎是吼的音量,道:“早在一個小時之前我們蘇隊就已經讓你們走開!再加上引爆前大大小小一共催了有七次!是你們!賴着不走!而我們蘇隊卻把防爆大隊都拿給你們擋着,自己卻被玻璃劃傷!這種場面本就不適合帶小孩子看,是你們做大人的自己要帶孩子來看!更何況他也沒有受傷,只是被嚇住了而已!你們到底有沒有對錯觀念?!”
人羣沉默了一會,像是有些理虧。那位捲髮大媽一看情勢不對,趕緊煽風點火,大聲道:“你會不會說話?照你說都是我們的錯了?誰知道你們會說炸就炸?你是哪個隊的,信不信我告訴我老公,分分鐘撤你們的職!”
小李氣得渾身發抖,就在他還要和那位大媽理論的時候,蘇佑軍按住了他的肩膀。
此時塵霧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通過望遠鏡已經可以看到楊青公司內部的情況,但考慮到公司內部的機關陷阱,最好還是等塵霧散盡了再進去。
蘇佑軍對小李搖搖頭,冷下聲道:“這種人你越和她爭論她便越是得意。別忘了我們是警察,爲人民服務是我們的宗旨更是天性。”
小李沒有蘇佑軍經歷的多,也更沒有他看得開,他憤然道:“可是我們是在執行公務啊!我們有什麼錯?明明是他們在擾亂公務!”
蘇佑軍笑了笑,道:“法不責衆,但是可以殺雞儆猴。她老公既然官那麼大可以撤我的職,那就讓她的老公來撤吧!”
“蘇隊你的意思是?”小李眼睛閃閃發光,充滿着希望。
“還用我再說?我還要指揮作戰呢,這種小事你看着辦吧,對了,別嚇着了孩子。”蘇佑軍嘴角露出笑意。
“防爆大隊在前,其他人員隨後!注意機關,務必將發電室炸燬!”蘇佑軍道,他戴着耳麥,專心致志地去聽裡面的情況,將身後那女人的叫罵、小孩的哭鬧聲以及百姓們匆匆撤離的腳步聲一併拋之腦後。
“楊烈,你們可千萬要活着回來啊!我女兒的幸福還在你身上呢!”蘇佑軍看着一片狼藉的大門搖了搖頭,沒想到這所公司竟然會是楊青那個混小子的。
“什麼?大門被炸燬了!”楊青對着電話驚訝道,這羣警察怎麼突然這麼硬氣了?而他還來不及不細想其中原因,便突然想到了一件讓足以他們絕望的事,他們是要去炸燬發電室!
“所有人員趕緊前往地下室,務必守住發電室!”楊青大聲吼道。
胖子在角落裡將楊青的話一字不漏的聽完,在恐慌的同時也更堅定了要請柳輕出面的決心。
柳輕紅就在八樓的上面,從外表看結構和其他樓層差不多,也是幾個房間組成的。然而裡面卻是被打通了的,是作爲他們基地的研究室存在。裡面有着多如牛毛的試管和各種顏色的試劑。在九樓房間的最右側,陳放着四五個足有一層樓高的鐵皮櫃,裡面盛放着標好號的試管或者是玻璃瓶。地面上更是雜亂不堪,充斥着各種電線和要用到的材料。
一個戴着眼鏡、挑染着橘紅色頭髮的女人往鐵架上一個裝了大約一毫升褐色液體的試管,用膠頭滴管滴入兩滴透明的液體。試管的最上面用鐵絲穿了一小塊肉。
她仔細地觀看着這個實驗的反應以及產生的效果,絲毫沒有注意其他的東西。而她的手機則放在另一個解剖了一半白鼠的實驗臺上,從裡面冒出胖子嘶啞焦急的聲音。
“輕紅姐!你有在聽麼?雖然打擾到你是胖子的不對,但你要是再不出手就晚了!你的實驗成果都會被*竊取然後糟蹋的!”胖子壓低音量,他請柳輕紅出面的事可不能讓楊青知道,一旦被楊青發現,他就完了。
楊青的這個公司除了是連接楊裕權總部的中介、協理楊裕權做事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楊裕權十分傾心的化學實驗。
之前十五樓的制幻劑和六樓的腐蝕劑便是從這個實驗室生產出來的,雖然張英也曾經參與過,但主要的製造者還是柳輕紅。這個實驗室自從成立以來便爲他們輸送了大量的化學武器和戰鬥力。
可以說,沒有這個實驗室楊青這個基地的大部分機關陷阱就不能完工,而這裡也不會成爲那麼多黑白兩道的葬身之所。這個柳輕紅雖然年輕,但前途不可限量,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脾氣臭了點,而平常爲了保證她的實驗能夠成功完成,向來都沒人敢打擾她。
現在如果讓楊青知道自己不僅打電話給柳輕紅,還想讓她出場去對付楊烈父子的話,他一定會一槍斃了自己。
然而,爲了楊青和他能夠從這裡逃脫,胖子還是決定以身試險,引誘柳輕紅去和楊烈父子戰鬥,爲他們拖延時間。現在發電室是保不住了,楊烈父子雖然被困在六樓上不來也下不去,但總還是要把他們父子倆殺了才安心。
唯一的不足就是,可惜了柳輕紅這樣一個美人。柳輕紅是典型的冰山美女,凜冽的丹鳳眼,細長的柳葉眉,高挺的鼻樑,再加上櫻色的薄脣,這樣的五官即便是生在一張鵝蛋臉上也還是讓人生出距離感。
而這樣的女人註定是讓男人生出挑戰欲和征服欲,只不過一般的男子會因爲無法駕馭而生出破壞慾,胖子就是這樣的男子。
“輕紅姐你在聽麼?”胖子不知道是第幾次問出這個話題了,如果不是楊青正聚精會神的查看着監控記錄,此刻早被他給發現了。
柳輕紅低下頭,用一張透明的塑料薄膜擋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是想阻擋這個實驗會產生的東西。
她神色專注,一雙奪魂攝魄的丹鳳眼緊緊盯着試管看,只見試管冒出了許多泡沫,似乎產生了什麼氣體,爾後那塊串在鐵絲上的肉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殆盡。
柳輕紅總算露出了笑容,她往後一靠正靠在實驗臺上,同時順手將臺上的手機拿過來握在手中。
她清了清嗓子,聲音和她的外貌一樣,充滿了距離感,“天塌了還是地陷了,竟然也過來打擾我了?你們是負責保護我的吧,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繼續做我的實驗,你們和當初的約定一樣,負責保護我的是要成果以及人身安全就可以了。”說着柳輕紅就要掛下電話。
胖子着急了,這柳輕紅是根本不想幫忙的節奏啊!他有些不甘心,繼續引誘,道:“可是如今咱們的發電室就要被*炸了,機關陷阱是靠不住了,現在只有靠您啊!現在趁着那些高手還被困在六樓可得趕緊將他們殺了啊!不然我和老大就完了!我完了不要緊,但老大一完這後果不用我說輕紅姐也一定能明白。”
柳輕紅單手伸了個懶腰,她踮起腳尖拿下另一個深褐色的瓶子,因爲玻璃顏色的原因看不清裡面裝着什麼東西,只能看到瓶子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英文。
“那你倒是上啊,你一個大男人躲着讓我一個女人和別人鬥,你好意思嗎?”柳輕紅聲音裡充滿了戲謔和恥笑,她早已看穿胖子的目的,他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去送死,好給他們兩個大男人騰出逃生的時間。
胖子面上一片火燒,他也想出去和人鬥上一鬥,重振他的威名,然而很可惜的,經過方纔的打擊他已經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了。
“那不是我們都不管用麼,再說了,六樓蛇那邊的機關我還能過的去,可是腐蝕劑那邊我是實在沒有辦法啊!所以纔來請輕紅姐出場不是?老大可看重你了,他……”胖子繼續忽悠道。
正當他還要繼續忽悠的時候,楊青那邊已經看完了那幾段監控,脖子往後一仰,正用手指捏着鼻樑骨放鬆眼睛呢。
胖子一看不好,未免被楊青發現他只好先將電話掛斷。同時心裡暗罵柳輕紅是個給臉不要臉的婊子。
柳輕紅對着突然被掛斷的手機發了發呆,隨後冷笑着將手機放回了原地。這個胖子把人當成豬麼,也不編個好些的理由,竟就想讓她去送死。
那胖子雖然不知道怎麼就掛了,但他過一會必然還是會再打過來的。柳輕紅聳聳肩膀,就讓她聽聽他又會編些什麼理由來搪塞她吧。
她擰開深褐色玻璃瓶的瓶蓋,將裡面的東西緩緩倒入一個盛有肉塊和透明液體的廣口瓶。
那液體發出“嘶嘶”幾聲,冒出一陣白煙,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腐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