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命運

燕國皇宮後方的狩獵之地,樹木繁雜,雖有刻意梳理出來的小道,可容馬匹通過,但人藏匿在其中,卻是極不易被發現的。莫小川尋找着羅烈的蹤跡來到這裡,卻沒有了頭緒,本打算爬上前方大叔以作觀察,卻有了驚人的發現。

其實,這驚人的發現,也並沒有什麼。只是此處地面的積葉與其他地方有少許的區別,樹葉的雖然也如其他地方一般,比較雜亂,不過,中間卻鼓起了很不明顯的一處。

以前莫小川和小瑤在西北草原進入那古墓之前,小瑤曾用周圍的雜草掩飾過她挖出的洞口,而且,刻意讓已經隱蔽的極好的地方露出了一處不明顯的破綻。

本來莫小川也不會注意這些,不過,這破綻是小瑤自己刻意爲之,卻讓莫小川很是好奇,雖然當時他沒有說什麼,但是之後卻是詢問過小瑤。

小瑤的回答也很是簡單,說這是他們這一行的習慣。因爲,有的時候,一個古墓會被幾家同時盯上,而進入古墓的位置,基本上都會選擇在同一處。

爲了不起紛爭,先到的,便會留下一些只有內行人才看得懂的東西,來告訴別人,這塊地方自己已經進去了,或者是已經去過了。別人就是進去,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可勞了。

一般人,看到這些,便會主動離去。雖然盜墓這行當,到現在,江湖上已經極少人做了。即便是做,也是一些散盜,根本不似他們冢影門這般將規矩,即便講規矩也不一定看得懂。

所以,這些東西可以說是已經無用了。之所以還這樣做,無非是先輩們留下的傳統,已經傳承爲了一種儀式性的東西,好似,這樣做了,這次進入古墓,便不會發生意外,可以安全退出。

因而,這個習慣還是被保留了下來。

別人看到這些,或許並不會留意。但是,莫小川卻是瞭解的,所以,他看到積葉處的痕跡,便雙眼一亮,因爲,小瑤此刻已經被他派人哄出了城外,不可能在出現在這裡。

冢影門的人,有隻剩下了小瑤和她爹羅烈。

那麼,這痕跡,必然是羅烈留下的了。莫小川看到痕跡的同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因爲,這裡可不是什麼普通荒郊野外的古墓,這裡可是燕國皇室的狩獵場所。

而緊挨着這裡的,便是燕國皇宮,羅烈從這裡挖進去,想做什麼?便是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七八分了。莫小川雖然不知道,他對燕國皇宮,到底有什麼留戀的,居然讓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但是,莫小川卻不會認爲他所留戀的東西比他的命重要。

思索之中,莫小川已經輕輕撥開了樹葉,下面果然露出了許許多的木棍,將木棍清除之後,便是一個可以容一人蹲着前行的洞口了。看着這洞口,莫小川有些猶豫,自己是進去呢,還是在這裡等。

進去的話,裡面會遇到什麼危險,都不確定,而不進去,卻又心癢難耐,鬼知道在這裡等,是不是能等的到羅烈。萬一老頭子被人所擒,或者是從別處又挖着洞悄然離開,自己豈不是等了一個空,哪裡還能找的到他。

看一個洞口之處的泥土,可以發現,很是新鮮,這洞口,應該是剛挖出不久。羅烈即便進去了,應該也不會走的太遠,此時追進去,興許能夠找的到他。

莫小川猶豫片刻,猛地一咬牙,心中暗忖,便是死就死了,這該死的老頭,非給自己找這麼多麻煩,但是,屁股還是要擦的。索然這般想着,莫小川卻並不認爲進去便是會死,因而,他還是鑽了進去,隨後,回過頭,簡單地掩飾了一下洞口,只不過,他畢竟不像羅烈,是這方面的專業人才,僞裝做的馬馬虎虎,若是有人路過,必然會發現不尋常的。

這個時候,莫小川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扭頭朝裡面而去。

起先,莫小川還心中對羅烈罵罵咧咧,這瘦老頭只管自己可以走的舒服,不敢別人的個頭要比他高的多,以羅烈的身材,可以舒服通過的地方,莫小川只能趴着才能進去。

不過,隨着漸漸深入,莫小川便發現,空間越來越大,到後來,他甚至可以站起來走了,而走過的地方,確實很有有積土,周圍都被人用鏟子鏟的異常平滑,也不知道羅烈是怎麼做到的,外面也沒有見到積土,這裡面也沒有,敢情,他將挖出來的土全部都拍緊了,壓到了周圍光滑的洞壁上?

雖然,這在理論上,是可以成立的,而且,周圍的洞壁也有被拍打過的痕跡,可一個人又哪裡有這麼大的力氣和精力,莫小川心中很是不解,也懶得去深究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羅烈,若是讓他進入了皇宮之中,再想找到他,便無疑是大海撈針了,豈能找的到。

本來,這次莫小川的計劃是很完美的,除了穆光哪裡出了些狀況,其他方面完全沒有問題。只要羅烈跟着自己離開了幽州城,燕國這麼大,又有齊心堂的人幫忙。

無論是梅世昌還是葉逸,都別想再抓到自己了。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沒抓去的羅烈,居然還想回去。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勁了。

按理說,羅烈既然能配合自己把他接出來,應該是起先是想走的,可現在又要回去,必然是他單獨留下這一日發生了什麼事,可具體是什麼事,卻又無從知曉。

指望羅烈告訴他,顯然是不可能的。

此刻,莫小川心中想着,這次若是將老頭子找到,就把他五花大綁,再給他嘴裡堵上一雙襪子,看他還乖巧不乖巧,便是小瑤生氣,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這般一邊想,一邊前行之中,漸漸地,莫小川發現了前方似乎有一個身影,正在奮力地挖掘着,挖出來的土,全部都拋在了身後,周圍的洞壁也未做什麼修飾,而且動作有些輕緩。

那個人影在一盞油燈下,被莫小川看得真切,正是羅烈。

莫小川的眼睛現在可以暗中視物,羅烈看來還不行,需要照明的東西。當然,這也許是他爲了保證空氣質量才帶了這麼一盞油燈,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羅老頭又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莫小川幾乎恨不得馬上就撲過去,將這老頭摁倒在地,來個五花大綁,然後揪着頭髮拖出去。不過,他卻未能這般做。

因爲,就在他發現羅烈的同時,前面卻已經被羅烈挖通了。只見羅烈從一個只能容納一個腦袋大小的洞口將頭探出去看了看,便將手中的鏟子狠狠地插在了一旁,然後,一條繩子順着洞口丟了出去。

接着,未等莫小川反應過來,他便吹滅了油燈,用手將洞口掏大了些,直接跳了下去。

莫小川看着羅烈已經脫離了洞口,急忙也加快了速度,緊跟了上去。來到洞口邊上,他也伸出了腦袋去,只見外面居然並不是皇宮之內的景象,而是一條長廊。準備的說,也是一個洞,只不過,要比這個洞大上幾十倍,而且,休整的也十分的好。

周圍還用青磚緊砌,竟是和自己以前與小瑤進過的古墓有幾分相似。

看到這裡,莫小川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這裡並不是通向燕國皇宮的?而是在燕國皇宮的低下也有一座古墓,羅烈的目的便是這古墓?

想到此處,莫小川急忙用目光去搜尋羅烈的蹤跡,這老頭跑的也着實有些快,自己和他前腳後腳,幾乎只是十數個呼吸的空隙,老頭子居然已經不見了。

不過,莫小川並不着急,因爲,這裡只有一條路,左側那邊的通道是極長的,羅烈的輕功再好,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躲過自己的視線,唯一能躲過自己視線的可能,便是他從右側走了過去。

因爲,在右側不遠處,便有一個轉彎,從那裡過去,若是速度快一些,的確可以在這點時間轉過去的。

莫小川不敢再多耽擱,這老頭太過狡猾,若是被他逃離出了視線,再想找到他,又得費一番手腳了。莫小川當即也躍了出去,當他的腳底輕輕的與地面整齊的方磚接觸之後,在纔回頭看了看自己進來的洞口,不由得有些佩服羅烈了。

這洞口開的極有水準的,洞口距離地面有一丈多高,而且,通道之中,兩旁有很多石柱,那洞口正好隱藏在石柱的後面,人站在這個角度,向上看很難發現那個洞口,和洞口探下來的繩索。

那繩索並不長,只探出洞口兩尺左右,應該是羅烈爲了回去的時候好借力而故意留下的。

看了兩眼,莫小川也沒工夫誇獎羅烈,便也朝着右側追了下去。

拐過通道的轉彎處,莫小川不由得有些傻眼了,因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裡居然是一個岔路。羅烈會從哪個岔道離開呢?莫小川有些疑惑,卻是不知該怎麼選擇。低頭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地面,這裡的地面竟是很乾淨,並未留下什麼腳印。

他左右望了望,實在沒有頭緒,乾脆隨意挑了一條追了進去。朝裡面奔跑了一會兒,依舊未見到了羅烈的蹤跡,他正疑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正想折返回去的時候,忽然,周圍好似有些熟悉,不由得擡頭望去,只見尺許長的蚰蜒從他頭頂的牆壁上極快地爬了過去,至從第一次在古墓之中見到這種東西,莫小川便很是怕這種東西,因爲,那次看到了蚰蜒實在太多了,這種腿長而且極多的蟲子,便是一條看着也讓人有些噁心,何況是那麼多。

自那之後,莫小川便是看到普通的寸許長的,也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不自在,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了這種大號的。他微微打了一個冷戰,急忙挪了挪身子,從另一邊躲着它向前行去,似乎深怕它爬不穩掉在自己的頭上一般。

這麼一驚,讓莫小川將回頭去尋找羅烈的事,暫時的丟在腦後,當他又向前行了一段路,想要折返的時候,卻發現周圍有些壁畫,擡頭望去。

這一望不要緊,卻讓他着實地吃了一驚,因爲這壁畫上的人,是那麼的似曾相識,不用細想,他便認了出來,這上面的人,正是當初還未來到這個時間之時,不着調的爺爺高價買回來的那個命運盤上的女子。

之前在西北草原古墓之中的壁畫上,莫小川也見過她,只不過,那個時候,她是一身的戰袍,很是英姿颯爽,而這個時候,她卻身披紋龍錦袍,頭戴一定金色帽子。

正是皇帝扮相。

莫非這女人最後做了皇帝?莫小川緊緊地盯着壁畫上的女子,只見她在接受着下面羣臣的跪拜,而她的面上,卻竟是孤獨之色,好似很是淒涼,一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快樂。

莫小川仔細地看着比劃之中女子的臉,心也怦怦的跳了起來。

因爲,他感覺了出來,不着調的爺爺,拿回來的命運盤,的確是一個奇異的東西,雖然,他早已經感覺到了這一點,可是,這一次來的尤爲強烈。

因爲,爺爺曾經說過,有了命運盤,自己就可以做皇帝的。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是一句鬼話,即便自己被帶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也沒覺得自己會當什麼皇帝。更沒覺得爺爺那個半調子仙人能夠算出異時空的事情來。

可是,這麼一張熟悉的臉,也是出現在命運盤上的臉,她很明顯做了皇帝,而且,還是一位女皇。

莫小川震驚的久久反應不過來,難道自己真的會像爺爺說的那般,會做皇帝?莫小川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一下,伸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額頭上出現了細細的汗珠。

自己這是想什麼呢。

他搖頭苦笑了一下,讓自己的心情略微平靜了一些,這個想法若是讓別人知道,怕是自己的腦袋會在頃刻之間,便離開自己的脖子吧。

深呼吸了一下,莫小川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不再去想這事。不過,壁畫,已經完全地吸引了他的視線,而接下來,裡面好似還有許多的壁畫,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由得邁步朝裡面行了過去。

再往裡走,壁畫再無什麼新奇之中,大多都是這位女皇在帶着自己的臣子巡視邊關,或者向着東方拜祭着什麼。

就在莫小川即將沒有興趣的時候,卻在通道的盡頭多出了一張不一樣的壁畫,這張壁畫之中,畫中女子並未再穿皇帝的服飾,而是一身勁裝,正在練劍。

一柄三尺七寸多長的長劍在她的手中,好似活了一般,在空中飛舞着,而她的右手手掌張開着,好似在控制着劍飛舞的方向。那劍,莫小川並不陌生,可以說是異常的熟悉,正是自己背上揹着的北斗劍。

而這一點,並不是讓莫小川驚奇的地方,儘管他知道北斗劍的重量,而這女子的身材很是嬌小纖細,看她的身材,別說是舞動北斗劍了,那纖細的腰身,怕是拿一些稍重的東西,便會折斷。

但這些卻不夠讓莫小川震驚,更讓莫小川驚奇的是那女子的右手。

因爲,在那隻纖細好看的右手的手掌之中,竟然有一個紋身,很是別緻,卻又有些怪異的紋身。這紋身,莫小川更是熟悉,因爲,這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不由得擡起了自己的右手,攤開在了眼前,仔細地對照着,自己右手上的紋身圖案,居然和那女子右手上的圖案一般無二。除了大小略有詫異之外,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莫小川從未想到過的,因爲,這圖案,他雖然在古墓之中見過,卻從未在其他地方見到過,即便是相似的都沒有,更別說是一個人身上了。

而這女子的紋身不單與自己的相同,甚至連位置都一樣,若是忽略大小,只按照比例來看,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右手上紋身每一處的圖案所在之處,竟是很壁畫上女子手上的紋身所在之處絲毫不差。

這壁畫看起來,少說也有幾百年了,若說是巧合,這也太他孃的巧合了吧?

巧合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怎麼理解。

再結合上當初命運盤上有這女子的畫像,若不是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莫小川真懷疑,這女人是和那些奸商合夥來騙自己那不着調的爺爺的。

一切都已經超乎了莫小川的想象,他呆呆地看着壁畫,半晌反應不過了。

忽然,在莫小川的身旁響起了一個聲音:“怎麼?你對這個也有興趣?”

莫小川猛地轉過頭,只見羅烈一張老臉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面上很是平靜,看着壁畫中的女子,臉上再也沒有了平日那種玩世不恭,什麼都不當回事的表情,而是一臉嚴肅,眼神之中,還有幾分尊敬和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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