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的雨啊。每一處都溼人,這天下的人啊,卻不見的每一個都害人。認清楚雨的溼人之處好辦,可防也可以救,但是這人啊,卻是難以認清楚的。”
幽靜的山道上,莫小川牽着馬,慢慢悠悠地走着,葉辛被捆着,放在馬背上,一邊行走,莫小川的口中一邊唸叨着。
葉辛爬在馬背上,似乎身子有些不適,微微的扭動了一下。
莫小川扭頭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這丫頭早已經醒了過來,卻一直裝作昏迷,因此,他也懶得揭穿他,只是胡亂地說着話,想看看這丫頭能忍耐到什麼時候。
雨已經不下了,但是,天氣依舊陰沉着。莫小川此刻行的路,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不過,按照他的猜想,葉門的人和燕國皇帝派去追自己的人一定是朝着西樑那邊去的。
所以,他便來個反其道而行。既然西樑在西邊,而燕國和西樑的交界處,大多地方都是崇山峻嶺,根本就不能行走,那麼他們必然是朝西北方向追。
這樣,留給莫小川的空隙也只有南邊了。故而,他雖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卻是一直朝着南走的。
過了一會兒,見葉辛依舊沒有聲響,莫小川又自語,道:“我還以爲葉門都是些男人呢,沒想到還有這麼俊一個丫頭,葉展雲逼得我無處可走,身邊的人都沒有帶出來一個。原本以爲這一路之上要無聊寂寞了,卻不想還送上來這麼俊俏的一個女子,當真是老天待我莫小川不薄啊,哈、哈、哈哈哈……”
莫小川的笑聲很是得意,聽起來倒不像是逃命的,反而像是出來遊樂的。只是,他身上此刻這身裝扮卻是比起叫花子也強不到那裡去。
只見他身上的衣袍早已因爲雨水之中趕路而弄的褶皺不堪,再加上逃命的途中還先後兩次落馬,泥濘遍身,臉上也並不乾淨,就連頭髮也是溼漉漉的胡亂束了起來,也沒有一絲形象可言。
聽着莫小川的話,葉辛在馬背上不覺雙眼發紅,淚珠順着眉毛滾落到了頭髮裡。此刻她被莫小川橫放在馬背上,雙手和雙腳均被捆着,無法動彈。脖子也不好擡起,其實,即便能夠直起她也懶得動彈了。
此刻的葉辛,心中只想去死,倒不是她自由跟着高傲的父親也學了一身高傲的脾氣,受不得被人所擒,而是因爲她醒來之後,便發現自己的衣衫不整,長衫甚至都未將身子包裹起來,更重要的是因爲顛簸,裡面的薄衫褻衣也不成了模樣,肚兜都露出了大半,自己這番模樣,再聽莫小川的話,葉辛心中知道,自己的清白,必然已被這惡賊所毀。
她是葉展雲的女兒,雖然生性與葉展雲有所不同,沒有繼承其父那種高傲到不將天下所有人放在眼中的程度,可她畢竟從小收到葉展雲的薰陶再加上生長在葉門那種壞境下,這使得她的個性之中多少有些高傲的成分在內。
一直以來,她雖然未覺得自己是什麼天之嬌女,可也潔身自愛,更何況,這個時代的女子,凡是正經出生的姑娘,哪一個不看重自己的清白之軀。
她當然也一樣。以前還幻想過自己以後會選擇一位怎樣的夫君。雖說平日間所見之人均看不上眼,可葉展雲早年間已經受到方信所請,將她許配給了方信之子。
儘管她對方信之子瞭解不多,而且,兩人也只是偶爾見過一面,彼此也談不上情感,可葉辛是個聽話的姑娘,至少在葉展雲這裡是這樣的,而且,也一直認爲,只要時候到了,自己便會嫁給方信之子的。
那日見到葉展雲和莫小川一戰後,葉辛有過詫異和驚訝,對莫小川也有幾分欣賞,莫小川給她的感覺很是特別,因爲,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的父親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
卻沒想到莫小川年紀輕輕,不單身份顯赫,竟然連武功都這般的高。
是以,她的心裡其實並不想殺莫小川,這一點也被葉展雲看了出來,所以纔會找她談話,告訴她其中的利害,也因此,葉辛雖然不想殺莫小川,卻也一路追來,想將他殺死,給燕國解去一個禍患。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莫小川居然是這麼一個卑鄙之徒,不單用計將自己所擒,還作出了這等禽獸之事。如此,莫小川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已經毀去,而她自己也覺得沒有了活下去的必要。
只是此刻身子被捆的結實,她便是想要自我了斷,也沒有辦法。如此情況下,縱使她一直以來都不是一個柔弱女子,卻也依舊忍不住流下了傷心之淚。
莫小川哪裡知道這丫頭早已經將自己想成了一個卑鄙無恥之人。
當時解葉辛的腰帶,也是爲了好捆住她,皆因她的腰帶太短,這纔不得已用了自己的。至於葉辛的衣衫是不是整齊,在那種情況下,莫小川才懶得理會。
別說他不是個君子,即便是個君子,也並未收到這個時代的思想自幼薰陶,當然也不會做到非禮勿視那種境界。
然而,葉辛並不知道這些,而且,她對男女之事所知極少,再結合上莫小川方纔的調侃之言,因此,也是正常的。
莫小川行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餓了,扭過頭來,看了看葉辛,見她依舊爬在馬背上,雙肩微微抽搐,顯然是在哭泣,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之前看來兇的很,看來畢竟只是一個丫頭,一旦受制,便只能抹眼淚了。
尋了一處略顯平坦的地方,莫小川又找了些乾柴,生了一堆火,把地面烤乾之後,這纔將火挪到了一旁,坐在了熱乎乎的地面上,便如同是當初還未來到這個世界之時,坐在隔壁王嬸子家的炕上一般,熱乎舒服,還防痔瘡。
莫小川舒服地打了一個哈欠,肚子卻在“汩汩!”地叫着,看來是餓極了。
伸手抹了抹懷裡的酥餅,拿出來一看,早已經被雨水淋成了麪糊了。他無奈地放在了一旁,又來到了小黑馬身旁,伸手翻動了一下,在馬鞍旁邊繫着一個布袋,但葉辛的腿正壓在上面。他揪了揪,未能揪出來,伸手在葉辛的屁股上拍了一把,道:“讓一讓……”
“啊……”
葉辛的叫聲好似見鬼了一般,聲音之中,委屈、憤怒、羞憤各種情緒,色彩十足,扭過頭來怒聲,道:“莫小川,你乾脆殺了我吧。”
“有病吧,你?”莫小川“切!”了一聲,自己好不容易將她帶到這裡,若是殺了,還不如當初就殺了,費這勁幹嗎?雖說現在莫小川走了一個反方向,葉門的人沒有追上了,而且,看樣子他們的確是按照自己的推斷朝着西北方向去了。可這事怎麼也說不好,看樣子,這丫頭,在葉門之中應該還是有些地位了,留着總是有用的。此刻他肚子很餓,也沒有想太多,好在葉辛驚叫之時,也挪動了身子,讓他將布袋拿了出來。
翻開布袋,只見裡面牛肉、烤雞、薄餅,各種乾糧倒是不少,而且,都用了油紙包裹,完美地防水。最讓莫小川驚喜的,竟然還有一皮袋酒。
看來這都是顧明提前準備的。
莫小川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顧明這小子,倒是會辦事。
他撕下一條雞腿,幾口吃完,又灌了兩大口酒,頓時便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服,舒展了一下身子,說不出的暢快。
將東西放下後,擡眼看了看葉辛。爲了逃命,莫小川抓到葉辛,已經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天一夜了。葉辛如他一樣,也一直未曾吃過東西,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喝。當然,這兩日連着下雨,灌沒灌雨水,莫小川便不知曉了。
不過,這下下去,看着這丫頭瘦弱的模樣,別給餓死了,便得不償失了。這樣想着,莫小川伸手攬住了葉辛的腰,將她抱了起來,在抱葉辛之時,因爲葉辛的衣服凌亂,一些地方未曾被衣服完全包裹,故而,使得莫小川的手正好貼在了她腰間那白皙的嫩滑的肌膚上。
葉辛好似瘋了一般,再度驚叫了起來,只不過,這次的聲音之中,驚慌之色多了一些:“莫小川,你要幹什麼,快放開了,你個淫賊,混蛋,我要殺了你……”
“淫賊?”莫小川莫名其妙,他本來身負重傷,又連夜趕路,雖然過去一天一夜,身上的傷略微好了些,氣血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翻騰難受了。可真氣卻怎麼也提不起來。所幸的是,莫小川覺得自己的力氣雖未恢復,但提起北斗劍卻是沒有問題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有時候想想,莫小川覺得自己還真是運氣不好,每次都會遇到一寫比自己武功高的人,別人一輩子想見一個天道高手都難,自己卻是想不見都難。
先不說,除了老道士,他已經見過兩個天道高手了,便是被兩個天道高手揍,這種情況說出去,怕也沒有人會信吧。
可事情又偏偏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他低頭微嘆一聲,也不理會胳膊下夾着的葉辛,現在自己算是內力全廢了,這丫頭帶在身邊,無疑是一顆定時炸彈,若是一旦讓她有機會反擊,自己只有送命的份了。
莫小川想着,不由得看了看捆在葉辛身上的腰帶,看到葉辛手腕和腳腕處因爲掙扎已經泛紅,微微搖了搖頭,雖然這樣對一個女子,有些過分,可莫小川也是不得已的,他又緊了緊繫扣,這才放心下來,將葉辛放在了乾燥處,拿起了酒又灌了一口。
小黑馬馬背上沒有了人,自己溜達着吃草去了,莫小川也不去管它,雖然這傢伙昨日未能和自己配合的天衣無縫,透出了那麼幾分笨拙來,但是,還不至於跑丟。
再看葉辛,只見她斜着倒在那裡,衣衫半露,透過肚兜的縫隙,甚至能看到飽滿的細肉。不由得瞅了一眼,可他這一眼不較勁,葉辛卻驚叫起來,口中大罵莫小川不是東西,同時掙扎着讓自己趴在了地上,飽滿的雙峰,也頓時被壓扁了下去。
莫小川撇了撇嘴,這世界上的女人就是麻煩,若是自己出生的那個時代,什麼“齊b小短裙”“裹胸裝”太多了,能露的幾乎都路,便是不出門,每天電視上也能大飽眼福。
可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卻快找一塊布將自己整個全部裹起來了,即便是葉辛這般算半個江湖兒女,也是不能釋懷,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以上的肌膚和手之外,都裹得緊緊的,此刻只不過是透過衣服縫隙露出來一點,也是這般大驚小怪。
莫小川貼着她的身旁坐下,道:“我什麼沒見過,你又何故如此呢?”
莫小川的這話,本來的意思是,自己又不是沒有碰過女人,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可葉辛聽在耳中,卻好似莫小川在告訴她,在她昏迷的時候,她的身子,莫小川已經全部都看過了。
聽到這話,葉辛忍不住哭出了聲來,擡起一雙淚眼,道:“莫小川,我還道我們只是立場不同,各爲其主,但你也該是個正人君子,卻沒想到,你竟然這般卑鄙無恥,居然作出這種事來。你有本事便殺了我,不然,只要我活着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殺了……”
葉辛說話之時,咬牙切齒,好似恨不得撲到莫小川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莫小川看着她這模樣,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的火氣也太大了,自己被他們葉門如此追殺,都沒有說什麼,只不過抓了她一人,便這麼痛恨自己嗎?
“你們葉門的人,便是口齒厲害嗎?你看你,好好的一個姑娘,怎地出口便罵人,看來,葉展雲也不是什麼好鳥,教出來的徒弟,也只會逞口舌之利啊。”
莫小川說的好似很是惋惜一般。
葉辛雙眼發紅,盯着莫小川,道:“你住口,你無恥。你這個禽獸,你不是人……”其實,葉辛此刻已經氣極,心中的委屈憤怒無處發泄,若不是她自幼生長的壞境讓她學會的罵人之語並不是很多的話,此刻,恐怕什麼惡毒的語言,都會招呼到莫小川的身上來。
莫小川也懶得和一個女子對罵,他將左手放在腦袋後面,躺了下來,嘴裡灌了一口酒,道:“你先罵,我睡一覺。你什麼時候罵夠了,就告訴我……”
說罷,閉上了眼睛。
葉辛在一旁又罵了一會兒,見莫小川沒有了反應,罵着罵着,低頭看了看自己不整的衣衫,心中的委屈又蓋過了憤怒,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哭到傷心處,竟是聲音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