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羅妃看着天上的月亮,心想不知此時明月身在何方?
還有那個侍衛洛亦楓,居然和瑜妃娘娘一起失蹤,若真是私奔,豈不令天下人恥笑?
倩玻爾的來訪,讓羅妃越發感覺壓力很大。若論姿色身材,她既比不上倩玻爾,也比不上明月。但現在有一個對她有利的情況,那就是明月不在宮中,而皇上不喜歡倩玻爾。
所以,雖然太后有心立倩玻爾爲後,但只要得到皇上的心,做不做皇后又有什麼要緊?
“皇上,臣妾的心,可都在你那兒,你可不能辜負我呀!”
羅妃這麼想着,苦苦思索要怎麼才能讓皇上獨愛她一人。
恆昊對明月的深情,別說宮裡,連尋常老百姓都知道。特別是她那死而復生的奇特經歷,更是給她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有人傳說她是神女下凡,也有人說她是妖孽……
妖孽?對,何不以此做文章,讓明月這次失蹤就再也不能出現?
主意打定,羅妃不禁得意地咧嘴一笑。
哼,明月,別以爲你長着張迷人的臉蛋,有着顛倒衆生的身材,就能得後宮天下,翻雲覆雨。只要我將皇上的心抓住,你還不是一樣只能跪在塵埃裡哭!
想到自己家世並不顯赫,入宮以後又做了許久秀官,羅妃心裡就十分不平。後來,她又一直是嬪,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幾次。而明月卻深得聖心,怎不叫人嫉妒?
爲了在後宮站住腳跟,羅妃爲人行事向來小心翼翼,不敢湊熱鬧,也不敢說閒話。如今走了好運,不過是與皇上金風玉露一相逢,便一搖身成了妃子。再不趁機爭寵,這輩子就白白浪費了!
可是,要怎麼才能得皇上的心呢?
羅妃絞盡腦汁,實在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如果太過明顯的獻殷勤,自然會引起恆昊懷疑。但若順着他的心,即便不能很快成其最愛,也能讓他更疼她。
思來想去,此時恆昊最擔心的,應該就是明月了吧?那麼,只要從明月身上動刀,事情自然成功!
“哼,明月,休怪我狠,我也是迫不得已。”羅妃決定之後,在心裡悄悄說道。
打定主意,羅妃便叫宮女準備香燭蓮燈。宮女不解,問蓮燈何用。又說這大半夜的,主子不能出宮,要拜佛也不必這麼着急。
羅妃淡然道:“你們只管準備就是,哪來這麼多話!”
宮女應着是,轉身去準備。
羅妃立即洗臉漱口,重新梳妝打扮。之後又換了另一套素裝,對鏡看了半天,覺得沒問題了才作罷。
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羅妃雖然穿的不是一身全白衣裙,若在月光下,卻也有如玉蘭花開,嫋嫋婷婷。
這身裝束只是便裝,極淡的紫色,上面有白色花枝和花朵。再有一條絲帶,垂下絲絛流蘇,走動之間確也動人。因秋夜風涼,羅妃還配上一條粉色絲巾。
如此一來,鏡中的她也是個優雅靜美的女子。想必恆昊看見,自會心生憐愛。
可是,都已準備出門了,羅妃心裡忽然一動。她又把絲巾放回牀上,就這麼穿着單衣裙出了門。
看到主子衣着單薄,手裡挽着裝有香燭蓮燈的籃子獨自出門,宮女太監都十分詫異。羅妃今日才得以封妃,難道是要去拜拜,叩謝上天給她眷顧?
沒錯,羅妃確實感謝上天給了她這樣的好運。可是,她卻覺得這是應該的。而且,這一天來得太遲。
她已經受夠了在人前卑微地活着,既已升格爲妃,自然要好好抓住這個機會。縱然不能在後宮指點江山,也要後來居上,把明月比下去!
對,還有倩玻爾。這個不可一世的公主,仗着太后娘娘是她的表伯母,就以爲全天下都是她的了。哼,別太囂張,做人太過分,終究是要還的。
來到御花園,羅妃看看四下無人,心裡有些失落。她今天就是來做戲的,如果沒有人看,戲演得再好又有何用?
此刻,羅妃有些後悔。她應該帶個人來,然後讓其幫忙傳話給皇上。
可是,若讓她的宮女去傳話,這戲也太假了。
最好能有個外人,把在這看到的事情告訴恆昊,那樣便由不得他不信。可是,上哪去找那個人?
就在羅妃心煩懊惱的時候,忽聽前面傳來腳步聲。她伸長脖子望去,看到一個太監正朝這邊走來。
這也不奇怪,總有些太監宮女爲了抄近路,穿過御花園來往於各個主子的寢宮。這太監想必也是在給主子辦事,或是閒得無聊,到這來轉轉的。
不管了,只要有外人就行。宮裡要想傳點話還不容易?
羅妃一笑,估摸着那太監不一刻便走到這邊,便在湖邊擺好香燭,緩緩點燃。隨後,她小心地跪下,對着天上的明月跪拜禱告。
果然,那太監很快就來到這邊。他本是順着小道行走的,突然聞到一股香燭味,心裡奇怪,就聞着味朝羅妃走來。
太監走到羅妃身後,好奇地問道:“咦,這位姐姐,你在做什麼呢?”
因她穿的衣服不是妃子裝,也不是嬪裝,他看不出她是什麼身份,只好稱她爲“姐姐。”
羅妃聽見問話,略一轉身。看到這個太監不是別人,正是恆昊的貼身太監總管杜子常,心裡不禁一陣狂喜。
但她還是按捺住內心的激動說:“啊,原來是杜公公。”
而杜子常,看到此人是羅妃,頓感驚訝。他忙對她施禮問安,又問她爲何不在宮裡好好歇着,卻來這裡吹冷風。
羅妃答道:“我在拜月,爲瑜妃娘娘祈福,讓你見笑了。”
杜子常驚訝地問:“什麼,你在爲瑜妃娘娘祈福?”
羅妃莞爾一笑,溫柔地說:“是啊,瑜妃娘娘突然不見人影,我很擔心。可我一個婦道人家,沒什麼本事,既找不着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能爲她燒香祈福了。”
“唉,娘娘真是有心。”杜子常嘆道。
其實,他已經從恆昊那裡知道,明月與洛亦楓是去辦事。至於辦什麼事,恆昊不說,他也不敢問。
若是別人問起,杜子常也不能說。所以,聽羅妃說明月不見了,他也只能當做確有這麼回事。看到羅妃這麼好心爲明月祈福,杜子常不禁有幾分感動。
他誇完羅妃,便推說自己還有事,匆匆離去。
羅妃說了聲慢走,也不去看他。因爲她知道,只要杜子常看到她在幹什麼,恆昊不消片刻即會知曉。到時候只要她再編上一段話,不信恆昊不愛她。
“嗯,要是一會兒皇上來了,我該怎麼說呢?”
羅妃等杜子常走遠,也不裝模作樣了,在那裡冥思苦想。
她想還是像剛纔那樣,只說在爲明月祈福即可。可又怕只是這麼一句話太過單薄,達不到她要的效果。
她想了想,又想出一句:“皇上,臣妾敬佩瑜妃娘娘的爲人,也深爲其經歷所感。故而,這次得知她失蹤,心裡很是掛念。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在此爲她祈福。”
然而,羅妃在心裡演了一遍後,還是覺得不妥。
這話雖然聽起來情真意切,可她一個與明月交往不多的女眷,怎會與之有如此深厚的情意?
不行,還得再想點什麼事情出來。恆昊不是傻子,扯謊也要扯得像樣些才騙得過。
怎麼辦呢?萬一一會恆昊真的隨杜子常過來,她要怎麼說纔好?
對了,就說她對明月的身世經歷十分同情。加之明月對她還算不錯,如今明月不見了,她就像丟了一個姐妹,心疼不已……
哼,沒錯,就這麼說。
在男人眼裡,女人都是心軟的,羅妃若這麼說,恆昊必定會信。雖說她也對明月有幾分同情,更佩服其功夫那麼好,運氣也好得離譜。可對明月心疼,羅妃還沒那麼好心。
正想着,果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
羅妃心裡一震,真是恆昊來了嗎?可她不敢回身去看,怕恆昊看出她是在刻意等他。
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羅妃的心跳也越來越激烈。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萬一是別人呢?若是別人,她剛纔想好的那些話,不全都白費了嗎?
羅妃恨恨地咬着嘴脣,心裡暗暗祈禱一定要是恆昊。否則,她今晚冒着涼風在這做戲,豈不是自討苦吃又徒勞無功?
雖然身子跪着,雙手合十像在祈禱,羅妃心裡卻一瞬間想到了許多。她豎直耳朵,仔細傾聽着周圍的動靜。對恆昊的腳步聲,她不是很熟悉,只能靠猜。但她希望是,也必須是。
腳步聲在離她不到二十步的地方停住,接着,是杜子常的輕聲低語。
“陛下,你看,羅妃在那,還沒走呢。”
聽到這句,羅妃簡直心花怒放。她勉強壓下內心的波動,裝得更加虔誠而大聲地禱告。
“菩薩在上,求你保佑明月。她是個好人,不能讓壞人對她有任何不好的作爲。求求你,一定要保佑她安然無事!只要明月能好好地回來,就算讓我少活十年,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