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隨縣客棧。
今日天陰,有小雨,微風送涼。本想盡快趕回京城的恆昊等人,因許冠之受傷,又爲雨所阻,決定推遲兩日。爲了防止金龍魚死掉,他們讓店家弄了一隻大浴桶,將魚養在裡面。
這下,許冠之捉的水蜥蜴派上了用場。幸好金龍魚只捉了三條,若是多了,只怕真的會出狀況。也好在這裡離京城不遠,只要路上小心照顧,定能安然到達。
明月給許冠之請了本縣最有名的醫生,爲他治療頭傷。還好,雖然口子較大也較深,所幸沒有腦震盪。只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今後可能也會落下頭痛的毛病。
許冠之對明月和恆昊二人十分感激,心裡早已將他們視若知己,對他們十分信賴。眼看天降大雨,阻礙了行程,許冠之不免爲他們憂心。
“哎呀,楚兄,你們離家也有些日子了吧?”許冠之看着窗外的雨說。
恆昊一愣道:“啊,哦,沒事,本來還想多玩幾天的。既然,咳咳,天氣不好嘛,等天晴再回去了。”
明月卻着急地蹦過來說:“哎呀,不行!要趕快回去,不然,娘該罵人了!”
恆昊笑道:“怎麼,怕孃親不許你吃肉?啊哈,沒關係。咱們晚回去幾天,你就可以在外面隨意多吃幾天的肉!”
“噗嗤!”許冠之被他逗笑了,“原來明月這麼愛吃肉啊,你可以跟我去我家玩。我們那裡很喜歡烤肉,味道非常鮮美,很香很香,你一定會喜歡的。”
明月一聽有烤肉,頓時饞了:“好啊,你家在哪裡?”
恆昊怕許冠之真把明月拐走,急忙說:“哎,等等!咱們出來好多天了,要先回去報個平安。至於去冠之家嘛,來日方長,啊,來日方長。”
許冠之心裡一動,怎麼,這個楚兄好像對他還有幾分警惕?他已經把他們都視作自己最親近的人了,爲何還不被信賴?這種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可是又不好明說。或許這兄妹倆確實有事必須趕回去,若是勉強他們跟去他家,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於是,他遺憾地說:“呃,既然這樣,那,只有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二位可記住我家地址,去之前可派人送信,我好準備。不然,我怕我出門去,你們到了,卻撲個空。”
恆昊答應了,明月卻覺得可惜。爲什麼不趁着許冠之在,跟着他一起去呢?有他帶着,什麼都好說,總不能他們以後以皇上皇妃的身份去吧?那樣多拘束,肯定不好玩。
不過,既然恆昊這麼說了,明月也不好再爭。她只是伸頭看看許冠之的傷,問他感覺怎麼樣。
許冠之見明月這麼關心自己,很是感動,握住她的手說:“多謝明月,只是還有些疼,再過幾日,想就痊癒了。只是,我擔心會留疤,你會嫌棄我。”
“留疤啊?”明月眨眨眼說,“不用擔心,大男人嘛,有那麼一兩條疤痕,還挺有氣魄的。”
恆昊見許冠之竟敢拉着明月的手,急忙過來把明月拉開說:“是啊,男人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許冠之點頭道:“也是,我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娘娘腔了?”
正說着,小二送上飯菜,還給他們溫了兩壺好酒,說是老闆吩咐的。
恆昊謝了他,又對二人說:“想是縣太爺吩咐過,他們纔對咱們如此客氣。”
明月得意地晃着腦袋說:“也不看看,有我這麼個大美女,當然有優待了。”
“明月,這又不全是你的功勞,瞧你得意的。”恆昊笑道,“要是隻有你一個人,不知道要闖多大的禍呢!”
明月不服氣,剛要爭辯,許冠之就說:“嗯,多虧了明月,咱們才能得此優待。還有,若不是明月,我們也不會這麼順利就找到金龍魚。來,我敬你一杯!”
“哼,我就說嘛,還是冠之懂事。來,來,來,喝!”明月說完,豪邁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恆昊無奈地搖頭,也陪他們喝了一杯。說到金龍魚,明月擔心店家知道後會去找,萬一破了靈氣,將金龍魚都捕光就不好了。
許冠之道:“哦,不礙的。我向店家要浴桶的時候,只說抓了幾條水蜥蜴,需要水養。他們也見到那水蜥蜴了,卻沒見到魚,不必多慮。”
“是啊,我們好生看守,誰也不要說漏嘴,就不會有事了。”恆昊說着,朝浴桶看了一眼。
明月放下杯子,跑到浴桶邊去,看到三條金龍魚在裡面悠閒地游來游去,十分歡喜。
突然,窗外閃過一條影子,雖然是極快的一瞬,卻令明月警覺起來。
“什麼人?”明月大喝一聲,兩步跑過去,嗖地跳出窗子。
恆昊和許冠之一見,也以爲有賊,都跑到窗邊觀看。可是,外面大雨滂沱,一個人也不見,連明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許冠之擔心明月的安全,想要去追,卻被恆昊攔住。
他說:“冠之,我怕這是壞人的聲東擊西之計,要是我們都出去了,誰來看守金龍魚?你那麼辛苦才把魚找到,可不能白費工夫啊。你在這兒守着,我去看看。”
說完,他也不等許冠之答應,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許冠之“哎”了一聲,伸出手去試圖阻攔,卻又懶懶地垂下。他知道,恆昊不放心他和明月單獨在一起。可是,明月可能有險,他怎麼能坐視不管?
不過,既然恆昊已經去接應,他又有傷,還要看管金龍魚,只能留下來。
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恆昊和明月回來,許冠之不禁十分擔憂。他很想去看看,可是即使現在追出去,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而且,他真的怕那人有同夥,趁他們都不在把魚全部偷走。
於是,他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浴桶旁邊守着。看着金龍魚在裡面遊,他忽然也很想像它們一樣,可總覺得有種無形的羈絆把他困住。
“嗖”的一聲,一支飛刀從外面射進來,穩穩當當地紮在浴桶上方的牆板上!
許冠之嚇了一跳,急忙朝門口看去,可門關着,什麼都看不到。他又跳起來,幾步衝過去猛地打開門,可門外還是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許冠之自語着回到浴桶邊,伸手將那支飛刀拿了下來。
這飛刀十分精緻,細而流暢,像美人的眉毛。上面還穿着一張紙,上面寫着幾行字。許冠之打開一看,不禁大驚失色。
紙條上寫着:“與你同行之人,乃當今皇上及皇妃,但皇妃乃是假冒,爲了江山社稷,請尋找機會除去冒名頂替者!大內侍衛,夜鷹。”
許冠之看完紙條,已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他口口聲聲喊的楚兄,竟然會是當今皇上!
可是,這張紙條說的,是真是假還有待考證。而且,他說什麼也不相信明月竟然是皇妃。不管她是假冒的也好,真實的也罷,他只希望她是楚兄的妹妹,那個純真而調皮的明月。
“夜鷹?”許冠之默唸着這個名字,心裡十分混亂。
夜鷹的名號,他是知道的。這是皇宮大內養着的一羣高手,專門執行特殊任務,他們個個武藝高強,而且每個人都有別人沒有的特別專長。
這羣高手,據說從嬰兒時期就在一個秘密基地受訓,只有他們的監管亦即師父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世和麪貌。他們之間互相只叫外號,誰也不知道誰是哪裡來的,是什麼人家的孩子。
他們直接受命於皇上,一有特殊任務,皇上就會派親信之人前去傳命。因而,他們的行蹤十分詭秘,什麼時候有任務,什麼任務,什麼時候出來,去哪裡,除了他們自己,誰也不知道。
而且,即使是被他們殺的人,也永遠不會知道是誰殺了他。因爲,他們都是蒙面行動,甚至被殺者還沒看到有人就已去見閻王。
所以,看到這張紙條,許冠之既驚訝又惶惑。如果這紙條真是夜鷹所發,那楚家兄妹就是皇上和皇妃。這麼說,明月……
“啊,明月!”許冠之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怎麼這麼傻?當朝的瑜妃娘娘,不就是南疆的公主明月麼?一樣的名字,我怎麼沒想到呢?哎呀!”
那個明月公主,就算再怎麼養在深宮,聲名也早就傳遍四海了。因爲她入宮與別人不同,死而復生的故事又那麼離奇,叫人想忘也忘不了。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還傻乎乎的真當他們一個是楚立天,一個是楚明月!
可是,如果他們真的是恆昊和明月,怎麼會裝做兄妹出來遊山玩水呢?
對了,金龍魚!
許冠之再次看向浴桶中的金龍魚,總算明白了。太后的金龍魚不知怎的沒了,他們是來給太后找魚的。而他,則是爲了自己。可是,他們倆一路上的表現,除了那幾個神秘的侍衛,一點都不像皇上和皇妃啊。
楚立天倒是有幾分貴氣,可明月,非但不像皇妃,反而像個從小混江湖的女俠客。她那麼純真可愛,調皮頑劣,怎麼可能是那個南疆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