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蒲敏去皇宮看蔚藍的時候也更加大膽了些,畢竟黎閡都已經同意了。期間也去看過鳳離幾次,偶爾還能碰到何奕淼。看着鳳離生龍活虎的樣子,蒲敏就知道何奕淼將他照顧的很好。
只是每次鳳離看到蒲敏來時的興奮和激動,都引得何奕淼在一旁黯然神傷。
一晃眼的,鳳離的皮外傷就痊癒了。痊癒以後,他就不好意思再住在蒲敏的小竹樓了。離開那天,何奕淼和蒲敏親自來送他走。鳳離卻在小竹樓外磨磨唧唧的就是不想走。
蒲敏也感覺到鳳離這些小心思了,忍不住就問了一句:“鳳離,既然你不着急走,不妨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好!”不用立刻走,還可以幫蒲敏的忙,一箭雙鵰啊!鳳離很爽快的就答應了。
聽到對方答應,蒲敏微微眯縫起眼,盯着他說:“我這個小竹樓先不說離你天琊閣有多遠,就看隱蔽性這一點,你也是不好找到的吧?我一直很好奇,當日你傷的那麼重,是如何找到我的小竹樓,並進去的?”
沒錯,當初選擇這個小竹樓就是因爲它的隱蔽性好。但是,這個小竹樓竟然被鳳離找到了,何況他當時身受重傷,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他是怎麼找到的?或者說……他是故意來這裡的……?那麼,他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和黎閡對立的勢力,發現自己和黎閡的關係了,派遣鳳離來探個究竟嗎?
一瞬間,思緒百轉千回。
當然,鳳離是感受不到這麼多的。相反的,聽到蒲敏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腦子還有一瞬間的空白。當初他有一陣子一直跟着蒲敏,看到她進了這個小樹林,便跟進來看了看,就找到了這個小竹樓。當時受傷後第一時間想到的竟不是天琊閣而是這個平凡無奇的小竹樓。
於是他就來了,也見到了自己想要見到的人。
想到這些,鳳離就直接說出來了:“小爺我當日來這裡,是冥冥中的感應,興許是老天爺都覺得你我是一對,要我來找你呢!”
已經習慣了鳳離不正經言行的蒲敏並沒有什麼感覺,直接就說:“也就是說,感應到了上天召喚,你在性命垂危時,捨棄了離自己最近的天琊閣,而跑到了這個可能讓你流更多血的地方?更何況,在這裡你可能還得不到救治。你覺得我會相信?”
“呵呵呵呵……。”鳳離尷尬的笑了笑。他也覺得這不可能,且自己已經這樣做了,蒲敏卻是不相信的。
有了這一層原因,鳳離也不在多說什麼了,揮揮手算是告別,一轉身就用風一樣的速度離開了。
何奕淼在一旁看着直到鳳離的身影徹底消失,纔算回神。蒼白的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看起來,他很健康。對蒲敏的心思也表達的很徹底。
想到這幾天自己爲他送飯時兩人之間簡單的交流,想着這幾日全心全意想想着蒲敏的鳳離,她眼中盈滿了幸福和悲傷。
蒲敏一直看着何奕淼,她曉得,此時最悲傷的應該就是何奕淼了。愛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自己的人,她雖然不明白這種感覺是什麼樣的,但是她能感覺到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悲傷。所以蒲敏很心疼何奕淼,也很不明白爲什麼她會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奕淼,我們先回去吧,你要來我家玩一會兒嗎?昨兒大哥畫了幅畫,看着很是惹眼呢!”蒲敏想讓何奕淼早點忘掉鳳離,想爲她打氣。
何奕淼也明白蒲敏的意思,所以強裝鎮定的笑着說:“好。”
而此時離開小竹樓的鳳離,終於在瑾王府現身了。
黎閡正在花園中的涼亭裡自己與自己下棋,鳳離老早就看見了,便翻牆進去,自來熟的坐在他對面,調笑說:“小爺我在千里之外給你拼命,你可倒好,在這裡優哉遊哉的下棋。”
黎閡一向知道鳳離的性子,也不反駁,又落下一粒黑子,才說:“怎麼,拿到了?”
“切,”鳳離白了一眼,看起來像是忍受不了黎閡的裝腔作勢,“給你,小爺我可是花了大力氣,你吃了這個藥,如果還是好不了,我就去弄死苗疆那個老毒婦!”
黎閡白皙的臉聽到苗疆二字後,忽然從棋盤中擡起頭來,詫異的看着鳳離說:“苗疆?你不是最害怕回去嗎?怎麼,他們不逼着你繼承家業了?”
“家業?!”鳳離忽然像是吃了一隻蟲一般,臉色發黑,“那哪裡算是家業?只不過是要養蟲子而已,他們找誰不行,非要我回去!簡直就是強人所難!逼良爲娼!”說完還恨恨的咬咬牙,彷彿還是不解氣。
黎閡看着他孩子氣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沒有說話。
鳳離也不管黎閡的態度如何,自顧自說着:“想當初小爺我從那個鬼地方跑出來,廢了多大的勁兒啊!那個老毒婦也是夠了,就因爲她生了我,就非要小爺我留在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養蟲子,小爺我是那種養蟲子的人嗎?小爺我可適合更廣闊的天空!她把小爺我留在那個地方,就是一種摧殘!”
黎閡無奈的說:“你這不是已經出來了?”
說到這裡,鳳離更是氣不過:“小爺我當初費盡心思從那個地方跑出來,現在爲了你小子,不得不再回去,雖然現在已經平安出來了,但是你不該給小爺點東西表示表示嗎?”
黎閡斟酌片刻,將一粒白子放在了棋盤上,問:“你要什麼?”
“隨我選擇嗎?”鳳離忽然竊笑。
“隨你。”黎閡回答。
“我要董顎蒲敏。”鳳離笑嘻嘻的說。
話一出,黎閡原本平穩落子的手突然將棋子拂亂了一點。雖然鳳離是笑嘻嘻說的,但是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是真的想要,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的。
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的黎閡將棋子扶好,靜靜的說:“別鬧。”
鳳離繼續調笑着:“怎麼,捨不得嗎?不過小爺我可聲明瞭,我是看上董顎蒲敏了。雖然她現在喜歡的人是你,但是保不準明天就喜歡我了。所以若是有朝一日蒲敏喜歡我了,要和我成親,你可不能阻止。”
低頭下棋的黎閡沒有說話。
沒錯,他不能忍受這樣的事。他相信蒲敏不會喜歡上鳳離這樣的人的,但是也保不準她哪一天就喜歡上了。再者,他現在這樣子,鳳離卻比自己更加吸引女人的眼光。在這樣的對比下,蒲敏不會變心嗎?如果她真的變心,自己可以輕鬆放手,任她與別人在一起嗎?
答案是——不可能!
他已經不能放手了!他已經陷進去了!既然他已經陷進去了,怎麼能容忍蒲敏抽身離開?
所以,黎閡說:“這件事,你別想。”
鳳離現在手裡拿的就是治好自己殘疾多年雙腿的藥,或許欺騙他幾句,自己的殘疾就好了。可這是蒲敏的事!他怎麼能容忍別的男人覬覦蒲敏?
他……他也害怕蒲敏真的被搶走。
好在,鳳離也是個好脾氣的,說:“就算你阻止,我也會帶蒲敏離開的。喏,這是你的藥,每隔七天服用一次,服用時會伴隨着劇痛,小心着點,別痛的神志不清,傷害到自己。”
“嗯。”黎閡點頭,接過一個用木質小葫蘆裝的藥。身體上的疼痛算什麼?這些年他被人陷害,不得不坐在輪椅中,這麼多年的痛苦都到頭了,他怎會怕這一點點痛?
“等到你的腿好了,便是與我相同了。到時候,我們比一比,誰更討蒲敏歡心如何?蒲敏不會因爲你的腿怎樣,也不會因爲我健全而怎樣。我絕對會很快將蒲敏的心奪過來的!”費力坦然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黎閡看着鳳離明媚的笑容,忽然覺得,蒲敏是會被這樣的笑容感染的。在鳳離身邊,她時時刻刻能看到那樣的陽光,感受到自由。而她在自己身邊,只有數不清的黑暗和困頓。也許,放手更好吧……。
不,不能放手!
黎閡驀然睜眼,堅定自己剛纔動搖的心。
別人很好又這樣,別人有好處又怎樣。只有他可以給蒲敏幸福,別人怎麼能比得上自己帶給蒲敏的幸福?!
於是黎閡再次看向鳳離,目光堅定:“蒲敏只愛我,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你若無懼無畏,儘管來。”
鳳離看到這樣的黎閡,不禁呆住了。
認識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黎閡對一個東西這樣上心,也是第一次因爲一個女人而和自己這樣對峙。不得不說,鳳離很是開心。自從黎閡小時候被迫與母妃分開後,他就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讓人根本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也許是董顎蒲敏改變了他,讓他也開始變得和正常人一樣,有所有人都有的喜怒哀樂。
想到這裡,鳳離越發覺得自己眼光好了。沒想到自己看上這麼一個寶,能把冰冷冷的黎閡都變成小太陽。鳳離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