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樹下坐着,小錦裳對小男孩說道:“喂,你叫什麼?”
小男孩雖然對小錦裳有些好感,但他所生活的地方不得不使他一直保持着警惕性,便看着小錦裳說到:“叫我阿離就是了,你呢?”
“你叫阿離,那我就叫阿裳罷。”小錦裳見他不願說出自己的姓氏,她便也學着他。
阿離聽到小錦裳的回答很是不滿意,卻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皺了皺眉頭,撇了撇嘴。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靜靜的不說話,靠在樹邊。一陣微風拂過,帶着泥土的氣息和片片馥郁醉人的花香,聞起來很是舒服,令人忍不住陶醉在其中。
搖曳的枝頭,依舊戀着冬還未退盡的清寒。太陽被薄雲纏繞着放出淡淡的耀眼的白光,灑在遠處的花叢中,暖了一片。
不久,不知何處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聲,小錦裳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對着阿離說道:“阿離,我的家人來找我了,我得走了,你要好好的。”說完便朝着呼叫聲走去。
阿離也站起來,看着小錦裳漸行漸遠的身影,竟然有一絲的感傷,突然大聲疾呼:“阿裳,我以後會去找你的……”
小錦裳遠遠的聽到阿離的聲音,回過頭朝着他開心的笑了,雙手在舉過頭頂做着離別的姿勢,隨後消失在人羣中。
這時,不知從何地冒出來一個蒙面人,着一身黑衣,對着阿離拱手道:“小王爺,咱們該回府了。”
那婢女見找不到小錦裳,不得已回了廟裡,對沈夫人如實相告,求着沈夫人饒了她。而沈夫人自然是氣極,卻也知道現在不是降罪的時候,首先應稟告沈相爺,找到小錦裳纔是。
沈夫人急衝衝的向內堂走去,內堂便是沈相爺此刻歇腳的地方。
沈相爺見沈夫人來的風塵僕僕,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待到沈夫人簡述完後,沈相爺一臉陰沉,既是擔心又是惱怒,還有滿心的無奈。
兩人並沒有多做停留,立即吩咐下去尋***。
申時的時候,沈府的一位家丁在一個玩木偶戲的攤位前看到了丟失已久的小姐,欣喜不已大聲的朝沈相爺所在的方向叫着。
待沈相爺聽到聲音趕來,見小錦裳無事,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餘下的便是滿滿的憤怒,礙於情面,不好在衆目睽睽之下時刻分寸,對小錦裳說道:“先回去,一切等回府後再說。”
幾人領着小錦裳和沈夫人會合,沈夫人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畢竟她只有一個孩子,從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突然弄丟了,讓她怎能不傷心。
沈府中。
“跪下!”隨着沈相爺一聲令下,小錦裳跪在了前廳的地上。夜晚的風涼颼颼的,刮在身上有些冷,膝蓋下傳來陣陣涼意,讓小錦裳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哼,不想清楚了休想起來!”沈相爺嚴厲的說道,轉身離去。
對於沈相爺來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但家有家規,做錯了事便要承擔後果,何況生在大戶人家,錯了一點便會讓人抓了把柄,藉此造謠生事。
沈夫人見沈相爺回了房,立刻跪了下來,沈相爺大驚,問道:“夫人這是作甚?快起來再說。”
沈夫人含着淚對沈相爺說道:“相公,妾身只有這一個孩子,還請相公饒過她吧。”
沈相爺扶起沈夫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夫人,爲夫何曾不疼她了?該是獎該是罰,也是爲了她的以後着想啊!畢竟以後也是要出嫁的,可不能這樣隨隨便便的,讓人看了笑話去。”
沈相爺一語雙關,沈夫人又怎會聽不出,她又何曾不想要個兒子?只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氣。
沈夫人原本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她也是深知這一點,於是下定決心,對沈相爺說道:“相公,你納妾吧,妾身對沈家不孝,不能爲沈家添後,已是有罪之人,妾身願同未來的妹妹一起服侍相公,還望相公成全。”
沈相爺聽到此番話,深感自己的夫人爲自己和沈家考慮,十分感激的對沈夫人道:“夫人,你能爲爲夫和沈家考慮至此,爲夫甚是感激欣慰,苦了夫人你了!”
沈夫人苦笑了笑,恭敬的說道:“妾身不苦,相公安好,妾身便安好。”
沈相爺很是感動,鄭重的對沈夫人說道:“夫人,今日爲夫以天地爲證,即便日後納妾,夫人你在沈府的地位也永遠都不會改變,仍舊是爲夫明媒正娶的妻子,沈府的當家主母。”
聽沈相爺一席話,沈夫人心裡百味陳雜,不知該喜還是該悲,只得無奈的笑笑。
沈相爺扶着沈夫人走近牀邊,溫柔的說道:“夫人,天色已晚,隨爲夫早些休息吧。”
沈夫人皺着眉頭擔心的問道:“可是相公,錦裳她……”
“夫人放心罷,錦裳她不僅是你的女兒,也是爲夫的女兒!”沈相爺嘆了一口氣說道。
沈夫人會心笑了笑,沒有再作聲。
被黑暗籠罩的相府,到處隱隱約約的看不清楚,偶爾也會發出細微的聲響,不仔細聽也分辨不清。
一輪滿月偷偷的灑下些許皎潔的光,地上的一草一木都顯得那麼的模糊不清,似影子一般,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此時,一陣微風徐徐吹過,格外的清新與涼爽,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清新淡雅的感覺。
幾日後,沈府前廳。
“夫人吶,您就放心吧,此事包在我張媒婆的身上,保管給您找的都是上等的清清白白的姑娘。”此刻坐在左下方的一個老婆子說道。
那老婆子便是沈夫人爲夫選妾而找來的媒婆,此媒婆在京城的名氣不小,憑着一張會說話的巧嘴,以及她的做事能力和結果,被她湊成一對兒的不計其數。
沈夫人知她深受歡迎,便找了她來,也好放心些。
“夫人,您快來瞧瞧,這些都是些清白姑娘,老身找了不少,您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好讓老身尋來給夫人選選。”張媒婆一臉諂媚的說道。
沈夫人讓婢女將那些畫像拿上來,一幅一幅的打開仔細的看了,再捲起來合上。一些放在左邊的位置,一些放在右邊。
待到看完了最後一幅畫,沈夫人指着右邊的的一堆畫像說:“這些留下,剩下的便算了罷,明日讓她們過來一趟,展示些才藝讓本夫人看看,不會的便不用來了。”
張媒婆點頭稱是,接過畫像,沈夫人對婢女說道:“去拿些銀子給張媒婆。”
婢女福了身子走出了前廳,不消片刻又回了來,將手中的一包銀子交給張媒婆。
張媒婆接過銀子,嘴上說着不好意思,心裡卻樂開了花。
沈夫人沒有看她,張口說道:“那是你應得的,把事情辦好後自然是少不了。好了,沒什麼事就先下去吧。”
張媒婆立即點頭哈腰,帶着愉快的心情出了沈府。
沈夫人皺着眉頭,柔了柔額頭,姣好的面容帶着愁色。片刻,站起身子朝着小錦裳的房間走去,似乎只有那兒才能安慰她脆弱的心。
小錦裳此時正在和一隻鸚鵡說話,樂此不疲。這隻鸚鵡是沈相爺偶然得到的,便作了禮物送給小錦裳,而小錦裳自然是歡喜的不得了,整天和鸚鵡說着話。
“錦裳,孃親來看你來了,你在哪兒呢?”沈夫人收起煩心事,笑着叫道。
小錦裳聽到孃親的呼喚,連忙跑了出來,一邊叫着孃親一邊鑽進沈夫人的懷裡。兩人笑着打打鬧鬧,忘卻了所有的不開心。
當小錦裳問道爹爹怎麼沒來的時候,沈夫人收拾起了愉悅的心情,溫和的說道:“你爹爹他太忙了,等有空的時候會來看你的。”頓了頓又道:“錦裳,你馬上就要有個姨娘了,開不開心?”
小錦裳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不開興,爹爹、孃親和我三個人永遠在一起,我不想要有個姨娘。”
這時,一旁窗臺上的那隻鸚鵡也跟着說“不想要不想要”,小錦裳高興的說道:“看啊,孃親,連它都說不想要呢。”說完便去找那隻鸚鵡。
沈夫人微微苦笑了一下,錦裳啊,你確是聰明懂事,可終究是個女兒家,孃親對不起你。沈夫人看着小錦裳遠去的背影默默的在心底嘆着。
第二日,天氣甚好,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沈府的一小片魚塘裡,金色的小鯉魚悠哉悠哉的遊着,什麼煩心的事也沒有,偶爾一個打挺,好不快活。
前廳傳來一陣琴聲,說不上有多悅耳,卻也不差。彈琴者乃是一名女子,面容清秀可人,舉止得體大方。
隨着最後一聲琴音落下,沈夫人朝着婢女點了點頭,婢女便讓那女子留了下來。
又是一陣琴音,只不過這琴音爲輔,跳舞纔是主要的。上來的女子着一襲紅衣,緊貼着身子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披肩的長髮及腰,耳邊別了一支紅花,更添了一絲嫵媚。
如此妙人兒,舞技卻一般般,或者說是糟糕。憑藉着外貌,一點沒有內涵是當不起沈家的人的,沈夫人搖了搖頭,婢女立即明白了。
這樣一個一個的接下去,待到最後一個姑娘以刺繡而結尾,沈夫人終於覺得勞累,閉上眼睛揉了揉額頭,讓婢女招來那八位留下來的姑娘。
“你們可知來沈府的目的是什麼?”沈夫人問道。
“伺候相爺,爲沈府傳宗接代。”衆人齊齊的回答。
“好,不管相爺選中了你們當中的哪一位,都要死守府中的規矩,本夫人既然能讓你們來到沈府,自然也能讓你們離開,明白嗎?”現在不給她們一些下馬威,日後莫不是欺負到她頭上,沈夫人也是知道這一點。
聽到姑娘們清楚的回答後,沈夫人嘆了口氣,在婢女的攙扶下回房歇息了去,一些累一些苦無人知曉只能往肚子裡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