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學之後，謝皇后並不急着回宮，索性就去了班山長住處。
見到謝皇后過來，姜暖半點也不覺得奇怪，朝謝皇后行了一禮，笑着說道，“娘娘可算是來了，姑娘已經等了娘娘許久了。”
謝皇后和班山長是從小玩到大的閨閣好友，不是姐妹勝似姐妹，姜暖身爲班山長的貼身侍女，對謝皇后並不陌生。
謝皇后對姜暖也格外親近，笑着點了頭，“我這就進去，她也真是的，分明知道我今日要來書院授課，還只等在屋子裡。”
姜暖就笑了笑，並未接話，迎着謝皇后進了裡屋。
屋內，因着天色不早的緣故，早已點上了燭火，燈火通明。
謝皇后才進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嗅了嗅，笑道，“懿姿，你這埋了三年的雪酒，總算是捨得開壇了。”
和尋常閨閣少女不同，謝皇后和班山長都喜歡女兒紅一類的，果酒並不能入眼。
三年前班山長埋下的雪酒，埋在書院後頭的竹林裡頭，年前謝皇后還想着喝一杯，卻被班山長以“還未好”給拒絕了。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班山長就自己給挖了出來了。
謝皇后面上倒是半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進來便就自顧自坐下，拿了個酒杯，也不用岸止替她斟酒，就自己倒滿了。
又給班山長倒了杯酒，謝皇后笑着看了她一眼，說道，“這次招募的十六名學生裡頭，最好的當數婉嬋之女，趙雙姝。”
雖說授課第一日，趙雙姝就展露出了其野心，但難得懿姿想要收徒，謝皇后自不會去和她說，還會嚴令其他人不得多嘴。
班山長一開始只是因爲趙雙姝身份特殊，是好友婉嬋之女，這才另眼相看，可後來卻發現這個少女確實是有天分，不能被埋沒了。
尋常人哪裡會喜歡騎射這些，更別說騎術還能這麼好了，這個趙雙姝，卻總能給她驚喜！
此刻聽了謝皇后誇讚趙雙姝，班山長就笑了，點頭誇道，“晚娘，你還真別說，那趙雙姝着實是個可造之材，倘若她能認真學習，說不定我就要收她爲徒了。”
班山長一生所學，膝下卻無可承傳之人，不是班山長不願意收徒，實在是這麼多年來，一直未能找到合心意的學生。
如今遇上了趙雙姝，也算是一大意外之喜了。
謝皇后見好友這般稱讚趙雙姝，少不得有些吃味了，眼裡露出些許笑意來，嗔道，“我不過是誇了她一句，你就這般上心，可見這回你是當真要收徒了的。”
當着謝皇后的面，班山長也並未隱瞞，笑了笑，“確實是正有此意，不過她如今表露出來的天分雖然不錯，但也不能排除是否有好運氣的成分在裡頭，還得等到下一次月考過後，我才能確定是否要收她爲徒。”
倘若下一次月考，趙雙姝依然能夠考得頭名，還是滿分的話，班山長便就要將她收爲徒弟了。
班山長一生都沒嫁人，也不打算嫁人，收個徒弟在膝下，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鄴都城裡，乃至是整個北越的少女，就沒有哪個是不想拜班山長爲師的。
可惜這麼多年來，班山長從未流露出過要收徒的打算，倒也有遇到過那麼一回，也就是謝皇后如今的大兒媳。
只不過大皇子妃到底不是班山長想收的那類，離班山長心目中的弟子，還是欠缺了些。
“此次入學考試她能考得滿分，絕非運氣，”謝皇后想了想，倒是替趙雙姝說了幾句話，笑道，“要不是因爲你心中早已打算收她爲徒，我都想收她爲徒了。”
和班山長一樣，謝皇后也是個博學多才的，可惜謝皇后身份尊貴，無人敢主動拜她爲師，謝皇后又因爲耽於宮務，自然不可能主動收徒。
“那倒是不湊巧了！”班山長一聽，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謝皇后見了，多日來心裡的煩悶一掃而空，也跟着笑了笑。
岸止站在邊上，見到二人這般愉悅，少不得笑着說了句，“山長是不知道，娘娘就只有在山長這兒，才能笑得這般盡興。”
不用防着這個防着那個，更不用戴着一張面具過活。
岸止的話一出，謝皇后就朝她斜了一眼，見班山長笑容頓時，便就說道，“懿姿，不用聽她的，沒有的事。”
可班山長哪裡會相信她說的，當即便道，“晚娘，可是太后娘娘，又刁難你了？”
太后李氏，出身於隴西望族李氏，只不過李太后並非李氏一族嫡支，不過是個旁支的嫡女，要不然也就沒有孝昭帝生母的事了。
孝昭帝生母過世得早，自打謝皇后成爲中宮皇后以來，和李太后可沒少鬥法，二人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對此，孝昭帝夾在中間，兩邊都不便幫襯，就顯得頗有些爲難。
李太后仗着自己是婆婆，是謝皇后的長輩，便就多方刁難，謝皇后又因爲執掌鳳印，六宮皆聽命於謝皇后，自然也不會懼怕李太后。
但婆媳婆媳，兒媳天生就矮了一頭，謝皇后也有不少時候要被刁難。
不過好在李太后也就只能享受享受太后之尊，別的什麼也不能，孝昭帝並不傻，李太后雖說對他有養育之恩，但畢竟不是自己生母，又怎麼可能讓李氏一族崛起？
如今的隴西李氏，聽着雖說還是名門望族，屬五姓七望之一，卻已是沒落了。
謝皇后眸光微微躲閃了下，繼而說道，“並沒有，她不過是個空有名頭的太后，並無實權，頂多能仗着婆母的身份，偶爾給我立個規矩罷了。”
這也是實話，謝皇后入宮多年，在宮中早已樹立起了威嚴，只有謝皇后刁難李太后的份兒，絕無李太后刁難謝皇后的可能。
即便有，那也是做給孝昭帝看的，畢竟李太后名義上乃是孝昭帝養母，表面功夫多少還是應該做得好看一點。
班山長不疑有他，點點頭，又道，“我聽說，昨兒上元節，你設宴邀請鄴都一衆貴女，趙雙姝也在內，你可是想讓她做五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