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又是三聲鐘響,意味着第二場算學考試即將開始。
先前考完的是四書五經,接下去要考的是算學,最後一場便是策論。
最容易的是四書五經,最難的莫過於算學,可評分最難的,卻要數策論。
趙雙姝端坐在座位上,側頭瞥了眼眼圈微微泛紅的盧宛芊,脣角勾出一抹譏諷。
不過就是有個做貴妃的嫡親姑姑,還以爲自己是香餑餑,殊不知孝昭帝最痛恨的就是外戚“狗仗人勢”。
比起盧貴妃這個枕邊人,孝昭帝顯然是更偏向自己女兒七公主的。
這世上沒有哪個人是真的值得信任,但要在二者之間選一個,那必然是要選和自己有血緣的親人。
偏偏盧宛芊似乎還沒有悟透這個道理,仍舊這般自以爲是。
“趙雙姝,別以爲這次有七公主替你撐腰,我就會怕了你!”見她還敢朝自己望過來,盧宛芊便朝她低聲放了狠話。
考試已經開始,巡考夫子正在挨個地分發考卷,考場也已經封鎖了大門。
趙雙姝微微勾了勾脣,在盧宛芊憤恨的目光下,淡然舉手,“夫子,盧姑娘問我一會兒能不能考卷借她觀看一下。”
“我沒有!”盧宛芊微微一愣,隨即就反應了過來,怒道,“趙雙姝,你不要污衊我!”
巡考夫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將考卷分別發給了二人,看了眼盧宛芊,擰着眉頭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盧宛芊氣急敗壞,搖頭說道,“當然不是真的!我自幼飽讀詩書,算學更是少有敵手,她不抄我的就算了,我又怎麼可能抄她的?”
“還請夫子明鑑!”盧宛芊白嫩的臉上透着濃濃的慍色,說得極爲真摯。
巡考夫子聽了,便就將目光轉向了趙雙姝,聲音不怒而威,“趙雙姝,可是你污衊她?”
許是第一場考試時她交卷最早,衆考生一聽到她的名字,便紛紛朝她望了過來。
有期待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觀望的。
趙雙姝將衆人的神色盡數瞧進眼裡,並不在意,起身答道,“夫子容稟,學生與盧姑娘素不相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爲何要污衊她?”
對着夫子說完,她又轉向了盧宛芊,先是輕輕嘆了一聲,隨即就露出了委屈來。
“盧姑娘,我原也是好意,正所謂抄來的不是自己的,即便你能憑藉這一時得逞考入書院,可那終歸不是你自己的功勞,往後又要如何?”趙雙姝一臉“我爲你好你卻不領情”的模樣,嘆道,“罷了,今日便就算我多嘴吧!”
“……你!”盧宛芊被她說得一句話也反駁不了,俏臉生生憋成了豬肝色。
巡考夫子一聽,心裡的平衡頓時偏向了趙雙姝,滿眼讚許地點了頭,“你說得對,此番你做得便就很好!”
然後又對着盧宛芊警告了番,“趙大姑娘是爲了你好,偏偏你不思悔改,倘若再被我發現一次,彼此考卷便就作廢了吧!”
還未開考就已經想着要找同窗的抄了,這樣的考生要來何用?
一時間,巡考夫子看向盧宛芊的眼裡,滿是心痛和失望。
……
上一場考試時,趙雙嬌並未寫完,就是填了的也是亂寫。
這一場趙雙嬌早已不再抱希望,可她心裡又頗爲不甘,握着手中的筆,卻是一個字也沒開始寫。
“回去後,我定要告訴父親!”趙雙嬌低聲憤恨地啐了句,手中的筆被她越攥越緊,彷彿那就是她的仇人一般。
坐在趙雙嬌前面的粉衣少女耳力極好,聞言忍不住回了頭,趁着巡考夫子沒注意到,飛快地說了句,“趙二姑娘當真是可笑得很,自己寫不出來還非要怪到長姐頭上!”
先前考試的時候她是聽到了的,這趙二姑娘在自己的考卷上填了趙大姑娘的名字,虧得趙大姑娘不計前嫌,還爲她和巡考夫子分辨!
少女平生最是見不得這等小人,眼裡的厭惡絲毫不掩飾。
“你!”趙雙嬌正滿心的火氣沒地兒撒呢,見她一個外人竟然也敢來教訓自己,當即就罵道,“你以爲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也敢來說我?!”
考場雖是露天的,但她的聲音委實是不小,便是班山長也聽見了。
少女並不想惹事,眼看着巡考夫子往這邊過來,便站了起來,“夫子,原是我一時氣不過,與趙二姑娘逞了口舌之爭,還請夫子責罰。”
主動認錯,態度又十分好,巡考夫子略微說了兩句便讓她坐下了。
反觀趙雙嬌,見少女被這般輕易地放過,心裡着實氣不過,也站了起來,朝巡考夫子說道,“還望夫子明鑑,我原本好好地坐這兒思考着,可她偏要回過頭來說我,方纔那般也並非是我所願。”
認真說來,這次還真不是她的鍋……
奈何她有不良先例,巡考夫子對她的印象極差,冷冷地說了句,“坐下吧!”
卻並未提及那個少女。
趙雙嬌心中不忿,可見着巡考夫子臉色冰冷,倒也不敢再吭聲,乖乖地低下了頭。
……
算學考試,考的除了珠算外,還有心算。
趙雙姝掃了眼考卷上的考題,每道題認真說來都不算太難,只是略微要費上一些時間罷了。
好在冬日格外冷一些,坐在考場內並不覺得時間太短,離收卷還有一個時辰,並不需要過於着急。
趙雙姝提筆,正要落墨卻忽然想起了好友,低聲輕輕一笑,“算學並不容易,也不知她能否順利填寫完。”
前世的好友哪裡都好,各門功課尤其以音律爲最佳,四書五經及策論也都不錯,可唯獨算學是最差的一門。
她曾聽趙雙嬌多次提及,好友的算學考試總是倒數第一,每個月的月考從來都是丙等。
想罷,趙雙姝瞥了眼眼前的香燭,還剩一半,稍加思索,便提筆答卷了。
許是算學考試於女子來說不簡單,一衆考生無人敢擡頭。
或埋頭苦想,或奮筆疾書,或東張西望,或愁容滿面。
一場算學考試,盡顯考生百態。
又因算學考試不比四書五經或是策論,需要耗費大量時間,是以半柱香已過,衆考生卻還未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