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心又說了些昨兒鄴都發生的事,趙雙姝聽了幾耳朵,便就讓她伺候自己洗漱了。
今兒她有事要做,就更得早早地洗漱好出府,否則七公主就又該上門來了。
這些日子,七公主跑得過於勤快,雖說寧國公主沒拒絕,但心裡也存了幾分疑惑。
堂堂七公主,孝昭帝的長女早已嫁人生女,如今就只七公主一個女兒,哪怕是再覺得趙雙姝值得交,也不必這般勤快的。
就是隔壁府邸的秦一瀾,也不像七公主這樣,頂多就是好幾日登門一回。
可偏偏七公主年紀小,瞧着對趙雙姝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寧國公主自然也就不好干涉了的。
……
匆匆出了梧桐居,趙雙姝擡頭看了眼天色,想着今日必定能避開七公主了。
禪心也想起了這些天跑得最勤的七公主,忍不住笑了笑,“七公主原是將姑娘視爲知己好友,這才每日都要來伯府一回,可姑娘卻把人當成了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禪意也點了點頭,贊同道,“昨兒我還在問姑娘爲何呢,那七公主生得美貌,性子雖然安靜但也不是個惹是生非的,和姑娘正應該玩得最好纔是。”
聽着兩個丫鬟在她背後說着,趙雙姝少不得有幾分頭大,只淡淡地說了句,“明日便就是除夕,也是三嬸孃的四十壽誕,你們兩個有功夫在這兒說嘴,還不如趕緊想一想,明日要如何。”
每年過年,伯府都會給下人們發壓歲錢,雖說發的不多,但也是銀子不是?
但這也有個前提,前去領壓歲錢的丫鬟小廝,嬤嬤管事之類的,都得背一首詩。
這背詩並不難,最難的還是在於不能重複,更不能和往年的重複。
丫鬟小廝讀的書本來就不多,也不認識幾個字,這自然就成了個難題。
不過……
“姑娘滿腹才學,奴婢二人自然是唯姑娘說的是從。”禪心臉上露出了少有的俏皮,語氣也輕快了幾分。
這是要她來幫忙想詩詞呢!
趙雙姝心知肚明,卻沒有揭破二人,只回頭朝二人看了眼,輕輕說道,“既然如此,那還不趕緊跟上!”
二人對視一眼,眼裡皆帶着笑意。
從伯府出來,因着府裡已經沒了老夫人,周氏雖然掌權,但事事都會斟酌再三,合了寧國公主心意的才肯放心。
門房的人更是會看人臉色,知道伯府如今是寧國公主做主,對於趙雙姝出府自然不會攔着。
見到趙雙姝領着兩個丫鬟出了大門,小廝便就跑去了朝雲居,知會寧國公主身邊的丫鬟一聲便可。
……
因着此時已是年前最後一日,鄴都街上並沒幾個人到處走,挑擔販賣的更是找不到一個。
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上了紅綢,大紅燈籠更是高高掛起,只不過都是大門緊閉的就是了。
“姑娘,咱們今兒出來能買到什麼?司珍坊說不定沒開門呢。”冷風迎面吹着,禪意少不得裹緊了棉襖。
禪心雖然沒說,但眼裡早已說明,趙雙姝就看了二人一眼,頗爲神秘地說道,“等會兒到了,你二人便就知道了。”
孃親最是喜歡繪畫,只是繪畫少不了要有上好的筆墨紙硯,她送別的並無新意,送一方自己打磨的硯臺,要勝過萬千。
禪心禪意二人便就閉了嘴,沒再多問,縱然冷風吹着,但還是跟着她往前走。
街道上雖說沒有做生意的人,但巡邏的侍衛並不少,尤其是年關前後,更是加派了人手。
鄴城統共有九條街,最繁華的是南坪街,其次就是這擲金街,街道兩邊的屋舍也是頂好的,酒樓茶館、秦樓楚館,藥鋪、當鋪、香料鋪子之類的,也是多得數不勝數。
主僕三人並未乘坐馬車,她要去的地方離伯府並不算遠,都在同一條街上。
沒走多久,三人便就到了。
“這不是司玉坊嗎?”禪意來過這兒的,少不得側頭問了句,“姑娘可是要買首飾送給公主殿下?”
司珍坊和司玉坊都有玉石首飾,但司玉坊的做工更精緻,賣的也要更貴一些。
從前姑娘手頭不夠寬裕,自然不會來這等地方,如今手頭寬裕了,自然也不會去司珍坊。
趙雙姝並未回答,只是擡頭看了眼司玉坊的匾額,便擡腳進去了。
禪意看了眼禪心,卻發現禪心眼裡也很無奈,微微猶豫,只好跟了進去。
司玉坊裡男男女女都有,才進門趙雙姝就在臉上戴了面紗,只是她那雙眼睛又大又亮的,比夜空中的星星還要閃爍,更何況她那眉間的梅花額妝,更添了幾分神秘。
只是她才邁步進了字畫齋,還沒跨過門檻,司玉坊的那名小廝就驚訝地道,“是姑娘你呀!”
“……”趙雙姝頗有幾分無奈,這麼快她就被認了出來。
實在是她眉間的梅花額妝太過耀眼,再加上來字畫齋的閨秀少之又少,她上回來的時候又像是個敗家女,是以小廝對她的印象就特別深。
原本那次小廝還以爲自己是得了便宜,可結果……
唉,小廝嘆了口氣,結果不提也罷。
趙雙姝落落大方地笑了笑,道,“嗯,是我。”
她這樣什麼事都沒有似的,小廝也不好再說,畢竟那都是去歲發生的事了。
小廝臉上掛上了招牌式笑容,迎她往裡屋走,“姑娘裡邊請。”
趙雙姝跟着小廝走進來,小廝就順便問道,“姑娘這回過來,可又是想買帶顏色的石頭?”
小廝臉上帶着笑,倒沒看出有多不愉快,趙雙姝也笑,搖了搖頭,“我想買的還是紅石。”
話音剛落,小廝就驚訝地擡頭,“姑娘怎麼知道我們店裡還有那石頭的?”
去歲她過來買的時候,小廝並不知道那石頭有多寶貴,就讓她以最低的價錢買了去,可後來才知道那石頭不便宜。
那石頭是能用來做硯臺的,做好的硯臺喚作紅絲硯。
趙雙姝就笑了笑,“司玉坊號稱天下奇石皆有,紅石雖然難得,卻也不至於萬年一見,更何況司玉坊都沒有的東西,我到別處也是徒勞。”
小廝就笑了,道,“姑娘的眼光獨特,那在我們店裡放了多年的紅石任憑風吹雨打都沒人要,姑娘一來就全買下了,雖說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但我還記得姑娘呢。”
趙雙姝笑得很是謙虛,還沒開口,小廝就又說了句,“姑娘,我們東家曾說過,倘若姑娘還會再來,便就請姑娘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