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趙雙姝隨着孃親纔回到公主府,明杏就過來請她了。
“郡主,公主請您過去歸來居一趟。”明杏朝她福了福身,臉上帶着笑容。
歸來居便就是寧國公主在公主府的院落,比之伯府的朝雲居,足足寬闊了三倍不止。
趙雙姝點點頭,今兒回來一路上孃親都沒問過她考得如何,必定是此刻要問了。
“我進去換身衣裳,即刻就過去。”趙雙姝眉眼裡帶着笑意,態度頗爲客氣。
明杏就立馬點了頭,站在外邊等了會兒,便就見到一身尋常裝扮的趙雙姝走了出來。
明杏就笑着說道,“郡主便就是這般尋常的裝束,也是十分好看了。”
好看人人都喜歡聽,趙雙姝也不例外,聞言便就彎了彎脣,眨眼笑道,“夜深露重,這就走吧。”
相處了這些日子,明杏對她也有了一些瞭解,知道她不喜多言,倒也沒有在意,只應了一聲,然後就提着燈籠走在前面。
入了夜的公主府,格外冷清寂靜,但也是格外的涼爽。
走在這樣的小道上,頗能使人心情愉悅,趙雙姝眉眼彎彎,可見心情頗好。
因着公主府佔地面積兩百畝,頂得上好幾個親王府加起來了,故而從梧桐居走到歸來居,還得費上一小段時間。
走了約莫半炷香時間,幾人纔到了歸來居。
丫鬟們替她挑起了簾子,明杏把她帶了進去,便就領着所有丫鬟婆子都退了出來。
……
屋內燃着好幾盞煤油燈,亮堂堂的,趙雙姝走上前行禮,喊了聲,“娘。”
寧國公主原是在撐着腦袋閉目養神,聽到女兒的聲音,便就睜開了眼睛,笑着朝她招手,“過來娘身邊坐下。”
此刻還早,便是要爲明日的考試做準備,也還來得及。
趙雙姝乖巧地點頭,然後走到孃親身邊坐了下來,側着腦袋說道,“娘可是想問女兒今日考得如何?”
那是自然的。
寧國公主在心裡接了句,可面上卻又有幾分不自然,生怕女兒以爲自己不關心她,只是關心她的成績。
“倒也不全是,我聽說今日策論考試前,陸夫子責罰了祁珺和盧宛芊,二人被各扣掉了一分,這事可是真的?”想了想,寧國公主便就張口問道。
趙雙姝點點頭,在聽到盧宛芊的時候,眼底的笑意就淡了三分,回道,“確實是真的,原是因爲盧宛芊出言譏諷林妹妹,祁姐姐氣不過,便就爲林妹妹說了兩句話,一來二去的,二人便就爭執了起來,正好被陸夫子撞見。”
這番話,趙雙姝說得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半點不心虛。
考前與同窗爭執,倘若被撞見了,確實是會被扣分的,不過……
她還不屑於用這種手段來贏盧宛芊!
在她眼裡,盧宛芊還不足以被稱作是她的對手,自然不需要在意。
可寧國公主聽了,卻忍不住說道,“姝兒,此事和你無關吧?”
縱然她心裡確實是希望女兒能夠考得滿分頭名,成爲懿姿的弟子,但她卻不希望女兒是個手段卑鄙之人。
哪怕是讓她來做這些,也要好過女兒來做這些,髒了女兒的手。
對於孃親不信任自己,趙雙姝心裡稍稍還是有些失落的,但還是笑着搖頭,“娘就放心吧,此事絕非女兒故意設計,和女兒也並無關係,不論是誰來說,女兒也都是這番話。”
就算是有因爲她而引起的嫌疑,可她卻是真的沒有想過要害盧宛芊,更何況她和祁珺乃是好友,總不至於爲了害盧宛芊,她連好友都不放過吧?
寧國公主聽了,就在心裡想了想,想着女兒和祁珺那丫頭乃是至交好友,此事想來確實不是女兒所爲。
這般一想,寧國公主也就放心了。
左右只要不是女兒設計的,和女兒無關,那她也就放心了。
“和你無關就好,娘就是擔心,若是此事和你有關,一旦被懿姿知道了,再想拜她爲師,就再無可能了。”寧國公主點點頭。
原本寧國公主確實是不捨得讓女兒成爲懿姿徒弟的,可後來想通了,也就覺得沒什麼了。
最起碼,對女兒來說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趙雙姝彎了彎脣,心裡暖暖的,拉着孃親的胳膊嬌嗔,“娘,後日·女兒進宮見盧妃,娘可不能私下裡悄悄跟着!”
寧國公主,“……”
寧國公主就皺起了眉頭,看着女兒,卻遲遲沒有吭聲。
好端端的,女兒卻忽然和她提起這個事來,難道她還能背地裡悄悄跟着不成?
好吧,她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不過……
“我何時說過我就要跟着你了,你這丫頭,難不成你娘我連進宮也不行了?”寧國公主嗔了她一眼,倒是半點也沒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
只是,說這番話的時候,寧國公主心裡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
她是可以用長公主的身份出入皇宮,不過她想去的是盧妃寢宮。
“……”趙雙姝心裡就頗有些無奈,但到底沒有揭穿了孃親,只輕輕地笑了笑,“是是是,娘是已經答應了女兒的,自然是會遵守諾言的。”
一聽,寧國公主心裡原就心虛,這會兒就更加心虛了。
……
母女二人相對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寧國公主這纔開口囑咐道,“姝兒,明日的四門都是最需要體力的,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知道孃親是個臉皮薄的,趙雙姝也不去揭穿,笑着點了點頭,“好,女兒這就告退,娘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趙雙姝便就退了出去,見到女兒回去了,寧國公主心裡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明杏適時地走了進來,對着寧國公主笑道,“郡主如今是越發聰慧了。”
主僕二人私下裡頗爲親密,說話也隨意得很。
“是啊!”寧國公主點點頭,輕嘆了一聲,目光望向遠方,喃喃說道,“但願她的這份聰慧,帶給她的是幸運。”
自古紅顏多薄命,女兒生得美貌無雙,又是聰慧無比,這纔多小就名滿鄴都了。
寧國公主這心裡,總是擔心女兒長大得太快,遲早有一日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