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還真是可笑得很！”寧國公主就嗤了一聲，眸子轉向他，極爲認真地道，“趙長侯，你也知道裴氏犯的是大罪，你哪裡來的臉面要本公主饒恕她？”
“更何況，她裴曼娘確實是服侍了你一場，可她卻沒有服侍過本公主這個主母！”
說完，寧國公主便就移開了目光，輕輕地閉了閉眼睛。
於她而言，所有對趙長侯的幻想，全都在裴氏的出現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年少時的她曾傾慕過女扮男裝的謝皇后，後來明知無望，便就只好匆匆擇了一人，然後下嫁。
可年輕時的趙長侯生得不單單是俊朗無雙和滿腹才華，還是個難得潔身自好的，就是衝着這點，寧國公主才選擇了嫁給他。
成親的頭三年裡，夫妻二人一直都是和和美美的，可直到三年後她生下了姝兒，才知道趙長侯在別院還養了個裴曼娘。
更過分又極爲諷刺的是，裴曼娘和她竟是在同一天發作！
頃刻間，她這個北越最尊貴的長公主，就成了衆人的飯後談資。
沒有人不在背後議論她、笑她的，可趙長侯卻還在爲裴曼娘狡辯，極力地護着裴曼娘，真正地把裴曼娘當成了心肝寶貝來呵護疼寵着。
那時她雖心繫謝皇后，但她也曾嚮往過這般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感覺。
區別於父母兄弟的那種。
可她至始至終都沒能盼來那一刻，哪怕是隻有一瞬間，趙長侯也吝嗇於給她。
她發現了裴氏之後，就再也不肯讓趙長侯近身，更別說同房了。
所以這纔是她爲何膝下只得姝兒一女，卻無子嗣的緣故，而非是外人傳的那般，她生不出子嗣。
……
“可、可是，可是裴氏她不也是沒有那個機會嗎？公主你一直都住在公主府，她就是有那份心也沒用不是？”縱然明知寧國公主已然不快，趙長侯還是硬着頭皮替裴姨娘說情。
曼娘那樣柔弱的一個女子，這段日子他確實是忍住了沒過去瀲灩居，可他心裡到底還是記掛着她的。
要說趙長侯此生最遺憾的一件事，那就是沒能娶曼娘爲妻。
“……”他的話一出，寧國公主的一雙眸子登時就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
趙長侯到底有些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一着急就結巴，“公、公主殿下，有話、有話好、好好說。”
“……”寧國公主簡直是要被他氣笑了，在他心裡，難道她還能在大庭廣衆之下，當衆賞他巴掌不成？
竟是沒想到，她堂堂北越最尊貴的長公主，在自己的駙馬眼裡，竟是個這樣不堪之人！
既然如此，那她也就沒什麼好顧念往日·夫妻情分的了。
“駙馬可知道，自己竭力庇護的人，到底是誰嗎？”寧國公主努力地使自己平復心情，淡然張口。
方纔趙雙嬌開口的時候，趙長侯並沒有在場，許是不忍，但也因此錯過了一出好戲。
果然……
趙長侯面上愣愣的，裴姨娘見了，拼了命地朝他“咿咿呀呀”的，可趙長侯對上寧國公主冷冽厭惡的目光後，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公主什麼意思，裴氏只是微臣的侍妾而已。”
除了這個，難道還能有別的？
寧國公主就勾了勾脣角，輕輕地笑了，又瞥了眼裴姨娘，見她眼裡終於露出了絕望之色，這才滿意地說道，“駙馬所竭力庇護的人，也就是這位裴姨娘，其實乃是婆母與人私通生下的孽·種！”
裴姨娘的存在，便就是提醒着衆人，趙家其實早已被玷污。
一個趙家的恥辱而已，虧得趙長侯還把她當成了心肝寶貝。
“這不可能！”趙長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勇氣，迎面對上寧國公主可憐他的目光，聲嘶力竭地吼道，“曼娘她不是，她是母親孃家的遠房侄女，不是什麼孽·種！”
這怎麼可能呢？
雖說曼娘當初確實是做了錯事，一時犯糊塗，但曼娘到底是誰的女兒，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納妾文書上分明地寫着的，他還沒到眼瞎不識字的地步！
一定是寧國公主，一定是寧國公主嫉妒曼娘才這樣說的！
趙長侯眸子裡一片猩紅，抱着自己的腦袋蹲了下來，顯然是在和她的那番話做鬥爭。
“父親還是醒醒吧，娘她貴爲長公主，並不需要嫉妒裴氏，更何況說出這個事情來的人，正是裴氏的親生女兒。”趙雙姝適時開口，冷眼看着他。
這就是她的父親，如此的無用，平日裡除了眠花宿柳，就只敢欺負欺負比他更無用的人。
許是趙雙姝眼裡的輕蔑刺激到了他，趙長侯不禁勃然大怒，上前就要去扇她一巴掌，卻被寧國公主捉住了手腕。
“駙馬以爲，本公主的女兒，也是你可以隨意打的？”寧國公主冰的冷聲音在他耳畔響起，冷得趙長侯瞬間清醒了過來。
趙長侯看着自己揚起的右手，又見女兒仰着小臉，寧國公主更是直接扣住了他的手腕，便就有些茫然。
他方纔到底是在做什麼？
明知道寧國公主已經很討厭曼娘了，都能編造出那般謊言來，他就更不應該再觸怒寧國公主纔是。
“父親倘若不相信，大可親自到德安堂去問祖母！”趙雙姝仍舊仰着小臉站在那兒，半點退縮的意思也沒有。
她就不信今日父親還真的要爲了裴氏打她，倘若真的打了，往後就別怪她眼裡不認人！
趙長侯，“……”
許是她的神色不似作假，加上裴氏的竭力阻止，趙長侯心裡已經信了三分。
可他還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擡眸極爲緩慢地道，“這是自然要的！”
他今兒夜裡哪怕就是拼着不休息，也定要把這事問個明白！
他如今才正直壯年，仕途也纔剛有起色，絕不能被這樣的事給拖累了！
說走就走，竟是氣憤到連給寧國公主行禮都忘了。
好在寧國公主也並沒有在意，心裡無端地就有幾分幸災樂禍。
老夫人在她們跟前不願承認沒關係，只要在趙長侯面前承認了就好，那樣一來，不用她出手，趙長侯都會把裴曼娘都收拾了。
說來趙長侯確實是個涼薄冷血之人，哪怕是對着青梅，只要妨礙了他的利益，那都是要被一一清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