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向南風看了一眼在一旁坐着沉思的若卿說道,他真不明白女人的心裡整天在想些什麼,原本因爲沈徐兩位老闆的事情他打算好好謝謝她的,誰知道倆人剛走這個女人就換了一副模樣,如果他沒記錯,他進門的時候她跟兩位老闆正說說笑笑不亦樂乎呢,結果看到他,先前的笑容就徹底的消失殆盡,她甚至連勉強一下自己都不願意麼?倆人畢竟是有了肌膚之親,雖然是酒後失德,但是向南風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絕對不會對她不負責任,但是,這個事情還是要人家需要自己負責才成啊,看秦若卿這個樣子,哪裡有一點是希望他負責的?
向南風深嘆一口氣,果然是一步錯,步步錯。如果沒有昨晚的事情,倆人繼續相敬如冰該有多好,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連說一句話都要斟酌再三。
“你不是說要走麼?還在那裡發什麼呆。”若卿提醒他一句,這個男人還真是奇怪,說要出門,結果一個人在那裡神遊天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過神。
“你就穿這個去?”向南風打量着她一會兒,一身單薄的衣裙,雖然是南方,現在晝夜溫差很大,她竟然想要穿這個出門,“桃紅,給夫人拿件披風過來。”
“是。”丫頭領命,不一會兒就拿了一件披風交到向南風的手上。
向南風把披風披在若卿的箭頭,悶聲說:“外面涼,穿上這個,咱們走吧。”
“恩。”若卿緊了緊披風默默地跟在向南風身後走出府門。
天色暗了下來,風也隨之涼了起來,雖是南方卻一點都不見得暖和多少。夕陽把向南風的背影拉的好長,若卿抓緊披風的領子,默默跟在他身後,有些好玩的踩着他的影子,他走快她就小跑跟上去踩,他慢悠悠她就挪着小步踩,似乎有無窮樂趣似的,嘴角也掛起了難得的笑容。
向南風其實早就發現了,他沒有想到像秦若卿這麼有心機的女人竟然會像個小孩子似的玩踩影子的遊戲,他故意加快腳步,她竟然小跑跟上來踩,他放慢腳步,她也跟着放慢,樂不此比。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了,這個女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說她心機深沉,除了嫁給他那次,她似乎再也沒做過其他的事情,說她冷漠,她對着外人的時候都是笑顏如花,說她是個不知廉恥的舞娘,可任何人看到她的時候眼神裡都沒有褻瀆,就算是她穿着露出大片肌膚的舞衣,大家也都只是沉浸在她的舞蹈當中。
平日沒事的時候,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人呆在房間的讀書畫畫,不吵也不鬧,如果不是他因爲心裡不舒服刻意找茬,她都會直接無視掉他的存在,沉浸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裡。
當初愛上若蘭是因爲她的天真活潑,他覺得這個女孩子十分有趣帶人真誠不做作,比起商場裡的爾虞我詐,這個女孩可以讓自己完全的放鬆下來安心休息,而秦若卿就像是一本書,一杯茶,看到她會自然而然的停止去閱讀,去品茗,從而安靜下來,心無雜念。
“我這是在想什麼,怎麼會拿這個女人和若蘭比較。”向南風用手拍拍腦門,暗罵自己竟然因爲一時的平靜而忘記了身後這個女人是多麼的心機深沉,若蘭是天真無邪的,這個女人有什麼資格和她相提並論。他一定是酒醉還沒醒,纔會做出這樣的比較。
“你沒事吧。”若卿聽到他自言自語,擡起頭時又看到他在猛拍自己的額頭,有些擔心的問。
“沒事。”向南風冷聲回答,“我們還是並排走吧,你這樣跟在我身後讓外人看了,還以爲我虐待你呢。”
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對這個女人心軟,就算是肌膚相親了又能怎樣,她都不屑讓他負責,他幹嘛還要死皮賴臉的貼上去。
“恩。”原來他在乎別人的風言風語,而不是因爲關心她。哎,她早就知道了不是麼,他的眼裡永遠也容不下一個秦若卿。她一清早起來幫他處理店裡的事情,然後又忙碌了許久打理府裡的事情,好不容才休息了一會兒,他就拉着她出門去談生意,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啊,就連昨晚也是這樣。如果對方不是她,而是秦若蘭,也許
結果就不一樣了吧。
“明老太爺事先說過,今晚會帶一個很重要的人出席,我打聽了,這個人很有可能是明家下一任的當家,你說話要小心一些,這次明家要把生意擴充到京城,很多大商戶都提出要合作,而且開出的條件比咱們要好許多,據說這件事情的關鍵就在那個人身上。”向南風說完之後有些後悔,他幹嘛要和她說這些,說了也沒用啊。
“怎麼,你是打算讓我去色*誘那個人麼?可惜不行呢,我的臉太過醜陋,怕是會嚇跑了人家。”若卿諷刺一句,然後揭開面紗把那道醜陋的傷疤給他看,嘴角的笑意沒有達到眼底便消失不見,“看到沒,是不是很恐怖?”
他確實被嚇了一跳,以前他就聽若蘭說過這個女人醜陋無比,臉上的傷疤像條蜈蚣似的十分噁心,大婚當晚,他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她,也沒有注意到這道傷疤,如今這傷疤赤落落的展露在自己明前,他的臉色一暗,竟好長時間沒說出話來。究竟是怎樣的傷害纔會留下這麼一道傷疤?
看到他這個樣子,若卿當然十分清楚,他不是第一個見到傷疤露出這種表情的人,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早就習慣了。只不過對方是自己的丈夫,看到他的這幅樣子,還真有些難過呢。
若卿把面上繫上低着頭不再言語,也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過了許久向南風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慌亂解釋道。
“不用解釋,我明白的。”若卿回答道。
“我……我其實是想說……”
向南風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從一旁跳出幾個人,這幾個人穿着破爛,披頭散髮,臉上卻十分的乾淨,他們手裡一人拿着一隻破碗,爲首的那一個還戴着草帽,右腿一隻在顛來顛去。
“你們踩了我們兄弟的碗。”爲首那人說道。
向南風有些莫名其妙,突然有羣像乞丐的人冒出來攔路找茬,似乎有些太巧合了,這次出門他連下人都沒有帶,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他看看若卿又看了下週圍,周圍的人顯然是不想趟這趟渾水,一個個避而遠之。
“你們是什麼人?”向南風問。
帶頭的人把碗往前一伸,皮笑肉不笑道:“看到碗了沒,我們是乞丐啊,你要知道,乞丐唯一的營生工具就是這個碗了,你踩了我們的碗,就相當於踩了我們的臉,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成,你們要多少錢。”向南風往前一步把若卿護在身後,他看到不遠處又有幾個乞丐打扮的人往這邊走來,看來是來者不善,有人存心讓他談不成這筆生意啊。
“錢?我們不要錢,我們哥幾個丟了面子,自然是想要討回面子咯。”爲首的人繼續說道,一旁還有幾個人隨聲附和,態度十分囂張。
“那你們想怎樣,”向南風大聲問,然後往後退了一步側頭對身後的若卿說,“一會兒要是打起來你就往府裡跑,記得不要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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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若卿心頭一暖,沒有回答。
“你踩了我們兄弟的臉,我們兄弟當然是想踩回來咯,多麼簡單。”帶頭人繼續笑,一旁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想要衝上來。
“那絕對不可能。”
向南風話音剛落,一羣乞丐打扮的人就衝了上來,對着向南風就揮拳頭。他也是有點武功底子的人,開始的時候還沒有受什麼傷,可奈何身後有一個小女子,他必須處處護着,
漸漸的就落了下風。
“你這個女人,快點走。”向南風衝着若卿大喊。
“我不走。”說着若卿竟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匕首,上面的寶石讓動手的乞丐都不進口水直流。
“你們看到了,這把匕首至少值一萬兩,肯定比僱用你們的人給的多,你們馬上走,我就把匕首送給你們。”若卿把匕首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
乞丐們果然停下了動作,一個個看看匕首再看看帶頭人,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老大,咱們……”
帶頭人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說:“咱們走江湖
的,最重要的是一個信字,這個活咱們已經接了就一定要完成,一會兒把這倆人打趴下了,咱們把匕首搶過來不就成了麼。”
“老大英明。”
剛停下動作的一羣人再次揮起了拳頭,眼見向南風已經多處受傷,若卿也顧不得其他,拔出匕首擋在向南風前面,“你們誰敢上來我就殺了誰。”說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向南風已經受傷了,她不能讓他出什麼意外。
“小娘們還挺有味兒哈,兄弟們,給老子把這個娘們弄回去。”帶頭人一聲令下,一羣人便衝了上來架住若卿和向南風,匕首應聲落地。
帶頭人走上前撿起匕首,眼裡閃着貪婪的光,“真是好東西,”他把匕首放進懷裡,然後捏着若卿的下巴打量着,“好一雙漂亮的眼睛啊,也不知道這面紗之下是怎樣傾城的容貌,我倒是要見識見識。”說着他便要扯下若卿的面紗,可惜手剛伸出去,一隻飛鏢就釘在了他的手上,穿透手背。
“什麼人!”帶頭人忍着痛看着四周,周圍都是行人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快給老子滾出來,當什麼縮頭烏龜,還有你們幾個,快去給老子請大夫啊,疼死老子了。”
“臭小子,什麼人都敢動,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話音剛落,架着若卿胳膊的幾個人的都多了幾根繡花針,疼的他們立刻嚎叫着鬆開了手。
只見一個人從人羣中走出來,一張俊臉皺巴巴地,身上的衣服和他的臉一樣,腰上還插着幾根稻草,看起來格外滑稽。
“就是你暗算老子,看老子不廢了你。”
還沒等帶頭人衝上去,那人一枚繡花針飛出釘在了他的腦門上,嚇得他動彈不得。
“快滾!不然下次就不會是繡花針了。”來人低喝一聲,嚇得一羣嘍囉屁滾尿流,他走到若卿面前,嘆一口氣,“你沒事吧。”
若卿看着來人,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流下,“好久不見。”
來人摸着後腦勺笑笑,“我可是天天看着你呢。”
“你沒什麼事情吧。”已經被鬆開的向南風急忙走到若卿身邊柔聲問,嘴角受傷,說話的時候牽動傷口,惹得他一陣齜牙咧嘴。
“你沒事吧。”若卿看他滿臉青紫,有些擔心的問。
“那些人下手很重,還好我及時趕到了,不然你們倆今天不是也得殘廢。”
“大俠,謝謝你了。”
沒錯,來人正是葉凌,慕容瑾的貼身侍衛,那個愛聽八卦的武林高手。若卿看看他的樣子就明白了,這人搞不好是想吃雞了,然後又想玩下刺激,跑到農家偷雞去了。其實也算不得偷,葉凌每次拿完之後都會留下足夠買十隻雞的銀子,沒辦法,他就是有這個喜好。
“別客氣,我爲什麼會來這裡你也明白,我就不多說了,你這人啊,就是太倔,”葉凌拍拍向南風的肩膀,“她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你一定要讓她以後都不再受委屈啊。”
“大俠,你這麼說,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我的恩客呢。”若卿避開向南風的目光,勉強笑笑。
“可惜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然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娶回家。”葉凌也不避諱又錘了向南風肩頭一下,“如果你敢對不起她,我會立刻帶她走,這世上想娶她的人太多了。”
若卿知道,葉凌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揚州,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個人派他來保護自己。想到慕容瑾,她又是一陣難受,他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好啦,我先走了。”說完葉凌一個跳躍就飛上了屋頂,在衆人的仰望中揚長而去。
“這人是什麼人?”向南風問,他發現他真的不瞭解這個女人,不是在樂樓裡呆了兩年麼,怎麼連武林高手都認識了。
“故人。”
“那……”向南風本想再問兩句,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卿兒,好久不見。”
若卿擡頭看着來人,淚眼朦朧,今天是個什麼日子,竟然會讓她見到一個個的故人。她站在那裡不動,等着那個人走到自己面前,爲自己擦開眼角的淚。她明白,他一定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