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離開寢宮的雲憶柳在專人的指引下來到用於文武百官上朝前休憩的待漏院,由於時間尚早,整個屋內只有她一人,隨意打量着寬敞而雅緻的房間,發覺旁邊似乎有着內室。
"裡面是攝政王李刖的專屬之地,未經允許是不能擅自進入。你應該是新來的宮女吧,爲何無人囑咐你這件緊要的事情?"每日都會第一個來到待漏院的軒之言,發覺多了一位身着宮裝的少女,以爲是前來服侍大臣們的,可是看她不知死活地進入李刖的私人禁地,連忙勸阻,之前也有過宮女未經允許前去打掃,都被了抓起來,至今不知所蹤,於是好意提醒。
"原以爲是藏書的地方,既是私人休息的地方,也就沒有什麼好看了。"雲憶柳聽到身後之人的解釋,頓時失了興趣,畢竟沒有必要和李刖爲此等小事鬧僵。
"你是……"軒之言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與當年舌戰羣儒的那位女子容貌十分的相似,只是相比之前更爲成熟穩重,一身素色的宮裝顯得人十分清秀可愛,特別是身上卓然的氣韻更是如出一轍,一時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多年未見,你倒是一眼就認出了我。"雲憶柳見到了當年的故友,有些欣喜,"不愧是曾經的京城第一神童,年紀輕輕就入朝爲官了。"
"雲太傅,說笑了,不過一個京城父母官而已,算不得什麼。"軒之言言語中有着謙虛,不過更多的是鬱郁不得志的意味。
"軒大人尚且年輕,若真有才幹,還擔心不被重用嗎?"雲憶柳想起來時路上所見的京城,原來全是軒之言所爲,的確是有着真才實學。不過,京城之地,天子腳下,是最難管理的,隨便抓一個官員很可能就會在你之上,很難秉公處斷,一不小心就會得罪權一,實在是難爲這個青年才俊了。
"現在的朝堂,若想生存,靠得不是才幹,而是審時度勢……"軒之言話還未說完,就被門外的腳步聲打斷,知是有人來了,便不再說什麼。
雲憶柳瞭然的笑了笑,的確,若不討李刖的歡喜,根本不可能在這朝堂上有一席之地,看來今日的早朝棘手了,因爲能夠站於自己這一邊的人看來屈指可數了,乾脆躲在軒之言身後的牆角,思考着該如何應對。
"既是來服侍諸位大人的宮女,爲何躲在一邊偷懶,還不快去給幾位大人上茶!"一位品級較低官員試圖討好自己的上司,差遣起雲憶柳來。
"好。"雲憶柳見是端坐的幾位長者,想是朝中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欣然應允,於是輕快地走到屋外囑咐守候的太監拿了茶水來,親自給幾位朝臣上茶,極爲有禮。
"想不到這宮裡還有這樣氣質卓然的女子,就在一旁候着吧。"
"是。"雲憶柳小聲應着,之後就待在一邊偷看這幾位朝臣,剛剛與她說話的是唯一能和李刖匹敵的護國公司馬離,身邊圍坐的該是當今的右相祈洛,以及一位英武非常的中年男子,看朝服和樣貌應是嶽峰的父親,赫赫有名的嶽大將軍了。
"今日是太子初次替皇上上朝處理政務,按規矩和禮法,我們還需在等些時日方可進去,嶽將軍切莫急躁。"司馬離最爲年長,勸導着嶽將軍。
"能不着急嗎?軍餉和糧草欠缺,而風汐這幾個月都有大得動作,隨時都有可能攻打我天宇,可我方的軍士連禦寒的衣物都沒有啊!"運將軍有些按捺不住了,此次進軍除了是爲了太子的第一次上朝,最重要的便是討要物資了。
"年初和年中的時候,皇上特地撥了一千萬兩白銀,和不少糧草棉衣和武器,怎麼又緊缺了?"祈洛有些疑慮。
"哼,經手的都是李刖的人,到我這裡只剩下一百萬兩白銀,糧草都是黴變的陳糧,棉衣裡是柳絮,武器全是廢銅爛鐵!"嶽將軍氣憤異常,要不是平日裡讓兵士空餘時間種了些糧食,否則光靠這點銀子連吃飯都不夠。
"真是豈有此理,苛刻得也太過分了些!"祈洛聽了也義憤填膺,"爲何不上奏朝廷?"
"皇上半年來身體欠佳,都是李刖在把持朝政,上奏也未必會到皇上那裡去!"司馬離擼着花白的鬍鬚,頗有些無奈,要不是受靈葉草牽制,自己早就出手對付這個亂臣賊子了,"希望太子殿下能夠有所作爲,否則天宇就完了!"
"據說,此次太子殿下那位小帝師也跟隨來京,有機會倒想一見。"祈洛見周圍都是李刖的黨羽,趕緊岔開話題,免得再生事端。
"老夫也有所耳聞,當年那場舌戰羣儒甚爲精彩,皇上曾在私下裡說過當時的情形。"司馬離有些不敢相信,"一位六歲的女子能夠博覽羣書,引經據典說出那番言論來,實在匪夷所思。"
"本相也聽說了大概,若真如此,實在是天宇之幸啊。"祈洛愈加想親眼目睹這位奇女子了。
"應該不會有差,小兒嶽峰的兵法也是這位雲太傅所教,那些謀略出其不意聞所未聞,實在令人佩服。"嶽將軍突然想到了什麼,四下張望起來,"照理而言,太子太傅也應該入這朝堂,爲何此刻不見人影。"
"想不到一介女子,還熟知兵法,能讓嶽將軍讚不絕口的,真是難得。"祈洛笑着繼續說道,"不用尋了,既是太子太傅,應該會由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介紹給衆人,怎會在此喧鬧的場所和我們這些男子一起等候,畢竟是個女子,總歸要顧及一些禮法。"
"你不過一個宮女,叫你去服侍攝政王茶水是看得起你,就你這醜八怪還想去服侍太子嗎?!"幾個朝臣圍着雲憶柳有意的刁難,其中一人伸手想一掌摑去,卻被雲憶柳輕靈的躲過。
"來人,快將這不識好歹的拖出去仗斃!"開口的是兵部尚書,李刖的忠實擁護者。
"住手,你不能動她!"軒之言首先衝了出來擋在前面,但很快被架開。
"軒之言,你有今日可是攝政王提拔的,不要不識好歹。"趙尚書部還好意地笑着,"難不成你和這宮女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趙尚書,這位小宮女是老夫讓她在一邊伺候不能離開,你這又是何故,難不成是對老夫有意見嗎?!"司馬離見剛剛身邊的那位印象深刻的女子要被人拖出去,覺得十分不忍心,伸手去扶起了被推倒在地的雲憶柳,卻發覺了她宮裝上的暗紋竟是皇家獨有的,心下大驚。
"不敢,護國公看上的人,下宮怎敢再爲難。"趙尚書見司馬離出面,不好駁了面子,但還不死心,"一個小宮女不但看到各位朝臣沒有行禮,甚至口出惡言,按律當誅!
"哦,老夫倒想聽聽說了什麼惡言?"司馬離此刻有些憐憫地看着趙尚書,卻還不忘落井下石。
"哼!想不到如此醜陋的女子也會有這麼多人爲你說話,真不知道耍樂什麼狐媚手段。"趙尚書幹知道討不到便宜,乾脆誣衊起雲憶柳來,卻發現剛剛那位小宮女的眼神竟有些凌厲。
"趙尚書誤會了,小女不過唸了句詩罷了,上不得檯面,何必那麼耿耿於懷呢!"雲憶柳露出淡淡的笑意,看着被架住軒之言吟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
"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裝什麼清高!"
"趙尚書,爲人處事還是留有餘地比較好,不用那麼咄咄逼人,這樣會讓你的主子丟人,還有你吏部的周尚書看好你的同僚,不要出來亂吠!"雲憶柳的話不輕不重,嘲諷之意顯而易見,這下激起了千層浪。
"你竟敢侮辱朝臣,來人,還不快拖出去仗斃!"不等兵部尚書開口,周尚書便衝了出來,雲憶柳一番話把一干人全諷刺了進去。
"我看誰敢!"司馬離老當益壯的大呵,讓現場的混亂徹底平復。
"時間差不多,該上朝了,你們在此喧鬧何故!"李刖從內室走了出來,聽到了司馬離的聲音甚爲吃驚,走近一看,神色有些異常,但很快平復,"這位該是雲太傅吧,爲何如此狼狽?"
"咚"的一聲,似乎有人暈了過去,之後便是一片譁然。
"沒事,該上朝了,不是嗎?!"雲憶柳稍微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拂去上面的灰塵,雲淡風輕的首先離開了,留下愕然的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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