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梓豐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了屋外的陽光燦爛,房間窗戶敞開一個縫,蔓花枝金絲窗簾紋絲不動,而另一層薄紗窗簾被風輕輕吹動,就如同少女的夢一般。
感受到房間裡的微光,身後脖頸的隱隱疼痛,一時竟是不知今昔是何年,又身在何方。
韓梓豐起身,任由柔軟的絲綢被從身上滑落,他身上穿着的是酒店提供的浴袍,繫帶系得很緊,就像是生怕腰帶忽然解開,春光乍現一般。
韓梓豐從牀上站起來,穿着拖鞋走到牀邊,腦海之中竟是一片空白。
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他應該是喝了酒,頭腦昏昏沉沉隱隱帶着疼痛,分明就是喝了酒的宿醉,再看到了房間裡窗臺邊放着3個酒瓶子。韓梓豐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甚至連自己跟服務檯吩咐要酒這件事情也不記得。
眉頭微微皺起,到了最後模模糊糊感覺到一個柔軟的童聲在自己耳邊說着。
他的頭上被孩童溫柔地烙下一個早安吻。
韓梓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彷彿能夠感受到孩童的稚嫩的早安吻,一個虛幻的並不存在的吻,讓他甚至覺得內心柔軟。
韓梓豐先前眉頭一直是死死擰着的,此時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他垂下了眼繼續打量着房間,房間是標間,兩張單人牀並排放置,他的眉頭再次皺起,他就算是訂房間也不會訂標準間。這真的是他昨晚上訂的房間嗎?
身上是沐浴露的味道也並不是酒店裡的沐浴露,那種讓人覺得香得刺鼻的廉價的味道,而是一種淡淡的青草的方向,在鼻尖縈繞不斷,彷彿置身於草原上。
韓梓豐想不起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換上了衣服,推開了房門之後,鬼使神差地回頭。
此時忽然腦海之中再次出現了昨晚上的畫面,在家裡父母催着他結婚,安雅也說着如果要是她還有姐妹,就介紹給他了,他覺得心煩意亂就乾脆出來住賓館,走到了這裡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安雅正準備關門。
安雅?
韓梓豐的心中一跳,之後的記憶變得很模糊,就如同老舊的黑白電影那樣,安雅怯生生笑着,而手機上顯示着安雅的來電。
他最後的記憶則是安雅踮着腳抱住了他。
韓梓豐的眼睛睜大了,面容鐵青,他不會和安雅發生了什麼吧!
再次打開手機,看到安雅的兩條短信。
“梓豐,爸現在很生氣,你今晚上在外躲一躲就好,我和你大哥在家裡陪着爸媽。你也是,說話的語氣放軟一點,父母的年紀大了,也要哄着的。”
“梓豐,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可以讓嫂子幫你把把關,要是你身邊有女孩子照顧你,我也才能放下心來。”
短信都顯示了已讀,韓梓豐再次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還有昨晚上的記憶十分模糊,真的是安雅嗎?如果真的是安雅,又怎麼可能會收到這樣的短信?
韓梓豐的臉色很難
看,難道他對安雅有不一樣的心思?分明只有在津市偶遇的那一次的微微心動,其他時候他分明討厭極了安雅的懦弱愛哭還有虛榮心很強。
不過看到了短信,韓梓豐倒是放心了下來,昨夜裡肯定安雅不在這裡。
他一直沉着臉,就這樣到了酒店的前臺,韓梓豐問道:“1288房間,是我訂的嗎?”
“是的,韓先生。”前臺的服務員小姐看到韓梓豐沉着臉,嚇了一跳,連忙翻閱了訂房的記錄,說道。
“我記得我電話預定的是一件大牀房。”
“昨天晚上大牀房已經全部訂完了。”服務員說道,“昨天並不是我做記錄,我想,或許是大牀房訂完了,所以纔給您安排的標間。”
知道了自己定下來的就是1288房間,韓梓豐的疑惑稍減,此時說話間的時候,他的助理也趕了過來。
韓梓豐吩咐說道:“我先去公司,你留在酒店,幫我查一下,昨晚上的入住記錄,是否有安家小姐,安雅。另外幫我把昨晚上8到12點的錄像記錄發到我的郵箱裡。”
“是。”
王浩青的辦事能力很強,韓梓豐還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查清楚了昨天安雅並沒有入住這家酒店,另外1288房間門口有9點鐘他進入房間的記錄,還有10點多鐘,他穿着浴袍站在門口讓服務員把餐車推入到房間的記錄。
韓梓豐看過了之後,心中微微放鬆,昨天的事情或許只能用錯覺來解釋。韓梓豐從車裡走了出來,走進了公司的大樓,這裡是他的帝國。
韓梓豐在上班的時候,安嫺已經帶着安彥辰早早來到了機場。
“一路順風。”沈梅和安嫺握手之後,又抱起來了安彥辰,“辰辰,晚些時候見。”
帶着奶香味十足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沈梅彎起了眼,把安彥辰放入到了安嫺的懷裡,“好了,你們也該登機了。”
安彥辰在懷裡同沈梅揮揮手告別,最後摟住了母親的脖頸,兩人登上了去杭市的飛機。
杭州可以去的地方很多,本身又是一個適宜居住的城市,安嫺和安彥辰的商量下,乾脆就在西子湖畔不遠的別墅羣裡租住了一套房子。反正安嫺的錢也不少,等到今後做了手術的大夫,她能夠得到的錢更是不少,所以對於錢,安嫺看得很淡。
溫柔繾綣的西子湖邊,清晨的薄霧如同挽着浣紗的女子嫋嫋娜娜,午時的陽光明媚,西子湖的水波光粼粼,如同明豔而笑的美人,傍晚時候的夕陽染紅了湖邊,如同女子淺笑低吟姿態萬千。
安彥辰很喜歡很喜歡西子湖,無論什麼時候他都喜歡牽着母親的手,看着變幻萬千的西子湖。聽着母親緩緩道來蘇小小、雷峰塔,那曾經埋藏在歲月深處的故事。安彥辰牽着母親的手走過杭市大大小小著名的景點。
“我想學畫畫。”安彥辰說道。
“好。”
每年來到杭市採風的人不少,這裡的畫室很多,安
嫺看着兒子用畫筆描繪自己所見所聞,微微一笑。沒有眼鏡的遮掩,五官精緻明眸善睞,加上白玉一般的肌膚,就算是衣着休閒,在微風之中淺淺微笑着實動人。
西子湖邊除了畫畫的人,攝影的人也不少,有人想要給安嫺還有安彥辰拍照,她都微笑着拒絕了,若是有不識趣的偷偷拍照,她也總是能發現,並及時讓對方刪除了照片。
就連教導安彥辰畫畫的那個老師,在這一段時間,似乎也對出手闊綽的安嫺,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安彥辰嘟着嘴說道:“我不想學畫畫了。”
安嫺也不戳破他的謊言,淺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好。”
安嫺客客氣氣和老師說道,“我和小寶總是在外玩,他爸爸這兩天馬上也要來杭市了,小寶也該放鬆放鬆。”
老師聽到安嫺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尷尬萬分和安嫺客氣着說話,誇獎安彥辰的聰明伶俐,對顏色的把握很好,今後可以發展他對畫畫的愛好。
出了畫室,安彥辰親了親安嫺的臉頰,“他不夠優秀,媽媽應該值得最好的。”
安嫺忍不住笑了,“我替你請的老師,還算是有點名氣,自己的畫作也能夠賣出價格,怎麼你還看不上他?”
“我跟他說,爸爸媽媽沒有離婚,他還是總是想要打聽你的事情。”安彥辰不滿意這個老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個,“要是你和爸爸還在一起,他豈不是想做小三?”
聽着安彥辰的話,安嫺的眼眸笑得彎起如同新月,藝術界的那些大家,推崇各種意義上的自由,道德感也相較於普通人更來得薄弱,不想和安彥辰說這個,反而逗着他說道:“你覺得什麼人可以做你爸爸?”
安彥辰拉着母親的手,“什麼人都可以。”其實他偷偷查過韓梓豐這個人,父親真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心裡想着起碼要比韓梓豐優秀才可以,嘴上卻不說,“媽媽喜歡就好。”
安嫺這些年也不是被人追求過,因爲涉及到的任務涉及到天南海北,被熱情奔放的意大利人用火辣辣的語言追求過,也有被豪氣十足的暴發戶送過戒指,還有含蓄的藝術家將相思寄在琴聲之中。安嫺總覺得還差一些什麼,低聲對着安彥辰說道:“要是媽媽就一個人呢?”
“那我永遠陪着媽媽。”安彥辰說道。
兩人說說笑笑之間,安嫺忽然看到了咖啡廳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穆軒之,他和多年前相比,褪去了少年時候的儒雅,竟是有幾分銳利的感覺。
“我們走。”安嫺抱起了安彥辰準備離開,誰知道穆軒之一擡頭就看到了昔日裡心動的女孩兒,顧不得自己的聲音,大跨步離開了咖啡廳,“穆安嫺。”
安嫺一愣,這個名字曾經陪着她走過許多年,早在六年前她已經拋開了這個名字,此時再次聽到,竟是一愣,感覺名字熟悉而又陌生。
安嫺停留在遠處,看着穆軒之向着自己方向快速走來,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