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嫺沒有想到,推開牀之後看似平整的地面上竟是別有乾坤,幸好這段時間不停地鍛鍊讓她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才能夠拉開沉重的門。
陡峭曲折的樓梯不知道通往何方,穆安嫺打開手電筒,揹着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阿梅往下走。
等到看到眼前的手術室,穆安嫺一愣,並不是這件手術室不好,事實上,裡面的設備甚至要比不少醫院的手術室還要乾淨整潔,阿梅低聲說道:“這裡就是手術室了,你幫我……”
阿梅已經是強弩之末,話還沒有說完就昏了過去,穆安嫺咬咬牙給自己利落消毒了之後,也給阿梅消了毒。推進了無菌的手術室裡。
手術室裡有齊全的設備,手術刀、止血鉗、手術剪、鑷子等等不一而足,甚至還有一個冰箱,裡面分門別類放着一袋袋的血漿,還有各式的藥物,抗凝劑、抗生素、葡萄糖等等。穆安嫺想着手術應該用的藥物,在還沒有開始手術的時候,穆安嫺很快就做好了手術前的準備工作,甚至給阿梅驗了血,準備好了對應的血袋。
給阿梅用了麻藥,麻藥生效之後,鋒利的手術刀劃過細嫩的肌膚,順勢沁出了細密的血珠,穆安嫺閉眼眼睛再次睜開,向來寧靜祥和的眼神變得銳利,深吸一口氣,她必須要完成好這樣一個手術。
很難想象像是取子彈這樣的手術,她一個甚至沒有親自操刀過的醫學院的學生一個人能夠獨立完成。要知道,人體是極其精密的機體,手術刀只要有一個地方劃錯了,就有可能是致命的危險,取出子彈的一瞬間那奔涌而出的血液也是重大的考驗,她必須要在血肉模糊的傷口找到出血點,而有時候出血點不止一處。
穆安嫺按照教授所教的內容,獨立完成了這個手術,等到最後縫合好了阿梅的傷口,她的雙腿一軟,幾乎摔倒在地上。再看看一邊的時鐘,距離開始做手術已經有八個小時的時間。
穆安嫺看着阿梅慘白到近乎透明的臉,心中一陣陣慶幸,幸好自己的基礎打得牢固,幸好自己這段時間的鍛鍊,讓她有體力能夠支持長時間的手術。
八個小時時間實在是太長,高度集中精力讓她的腦一陣陣的發疼,腦邊的青筋在迸跳着,還有小腹一陣陣的抽疼,穆安嫺這次的月經推遲了,她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大姨媽竟然會造訪。
穆安嫺緩緩坐在了一邊休息,感覺到下身越發難受,便想着去地面上的衛生間,誰知道剛剛推開手術室的大門,就看到了一個面色蒼白,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男子,他開口說道:“比我想象中,動作要快一些。”男子的聲音低沉,卻讓穆安嫺緊繃了神經。
原本穆安嫺已經在這場手術之中耗費了過多的心血,此時再次高度緊繃着神經,竟是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穆安嫺還沒有睜開眼,就嗅到了空氣中消毒水的氣息,耳畔聽
着女聲說道:“還好你送過來的時間及時,差一點孩子就保不住了。”
孩子?她的睫毛劇烈抖動,藏在被褥之中的一雙手輕輕碰觸自己的腹部,這裡孕育了小生命?她有些失神。
“嗯,麻煩了。”清冷的男聲響了起來。
穆安嫺聽到了小皮鞋在地板上的噠噠聲響,接着吱啦一聲門打開又被合攏,穆安嫺知道護士小姐離開了,房間裡卻還有一個人。
“懷孕了還能夠做那麼久的手術,真不愧是阿梅的徒弟。”那個男聲再次響起,穆安嫺莫名覺得有些耳熟,她忽然想起來這個聲音就是她暈倒之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好了,睜開眼吧,我知道你聽得到,在我面前裝暈,真是班門弄斧。睫毛不自然的顫動,臉頰微微抽動,而眼球卻並沒有轉動,你暴露得已經足夠多了。”
男人的聲音輕快,穆安嫺睜開了眼,看着眼前的男子穿着休閒的衣裳,低聲問道:“你是誰?”
“宋一生。”宋一生說道,挑挑眉,眼眸裡有着淡淡的笑意,“對,我也是個醫生。”
穆安嫺說道:“阿梅沒事吧。”
“手術做的不錯,剩下的交給我。”宋一生說道,雙手插入到了褲子荷包之中,“關鍵是你要怎麼和他解釋,我把他打昏了過去,吵吵嚷嚷的,聽着的我頭疼,哦,對了,他說是你哥哥,他知道你懷孕的事情了。”
穆安嫺原本就慘白的臉色越發沒有了血色,“我真的懷孕了?”
“沒錯。”宋一生說道,“那麼長時間的手術,你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頑強了。手術室裡什麼都有,就是沒有保胎方面的藥物,我只能把你送到了醫院,誰知道似乎正好碰上了你的熟人。”
穆安嫺的腦海之中是各種紛雜的思緒,低垂着頭,“我知道了,謝謝你。”
“不用,你也救了阿梅一命。”宋一生聳聳肩,“好了,你既然醒了,我看你的身體底子也還不錯,休養一下就好了,我先走了。”
穆安嫺神色複雜看着自己的小腹,她很難想象自己肚子里居然孕育了一個小生命。是韓梓豐的孩子吧,那一夜的意外並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所以纔有了這樣的生命。她還是一個學生,和韓梓豐更是沒有可能,出於理智她應該打掉這個孩子,只是穆安嫺一想到失去肚子裡的孩子,便覺得心如刀絞。
她本是孤兒,而肚子裡的孩子同她血脈相連。一瞬間,穆安嫺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這個孩子。想通了之後,蒼白的臉色浮上了淡淡的嫣紅,目光更是帶着如水的溫柔和繾綣,這是這個世界上她最親近的親人了。
穆安嫺按了牀鈴,等到護士小姐來了,再次瞭解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因爲身體底子好,回去之後好好休養,不要過於勞累了,沒什麼影響。“在醫院裡再觀察一天,就可以回去了。”護士小姐最後說道。
等到護士小姐離開了,那個原本半靠在沙發上的穆軒之睜開了眼,他的臉色鐵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穆安嫺的心一跳,想到自己早晚要面對這樣的狀況,眼眸垂下,她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前方會遭遇到什麼她都會度過。
穆軒之居高臨下面對着穆安嫺,幾乎是從牙縫裡迸出了一字一句,“是誰的孩子?”
穆安嫺淡然說道:“我男朋友的,不過已經分手了。”她想到了韓梓豐,強迫自己忽略了心底的那點難受。
“我上次沒有看錯,你那天是和男人出去過夜了。”穆軒之喃喃地說道,忽然想到曾經在穆安嫺脖頸處見到的紅痕,那根本不是妹妹說的蟲子咬出來的痕跡,而是男人留下的吻痕!
“是又怎麼樣?”穆安嫺此時看着穆軒之,她已經從震驚之中冷靜了下來,別過頭,淡淡說道:“與你有什麼關係。”
這樣疏離的語氣讓穆軒之心中一痛,他低吼着:“我是你哥哥!”
穆安嫺說道,“不是親生的。”而她肚子裡的是她真正意義上的親人。穆安嫺表面上淡然,骨子裡還是渴望親情。
“我怎麼也是你哥哥!你現在和我一樣姓穆!”穆軒之說道,“他也是大學生吧,怎麼能負起責任,這個孩子,你還是打掉吧。”
“不可能。”穆安嫺不肯,瞧瞧穆家是什麼情況吧,穆母一直對自己有敵意,穆父從來都把自己當做空氣,一味地維護家庭的平衡,穆軒之的愛不是她想要的反而是沉甸甸的負擔,穆華榮更是不喜歡自己。
“啪。”穆安嫺捂住了自己的臉,眼前的穆軒之胸膛劇烈起伏,神情是說不出的猙獰,他一巴掌重重落在了穆安嫺的臉上,穆軒之的胸腔起伏不定,“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穆安嫺腦子裡的一根弦也斷裂了,她捂着臉,一雙眼眸因爲憤怒的煙火,燃燒得格外明亮璀璨,“我很清楚!”
“你瘋了!”穆軒之滿腦子的念頭都是不能讓穆安嫺生下孩子。
穆安嫺的雙手捏成了拳頭,想到了發火對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冷淡地說道:“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我的事情我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穆軒之眼鏡下的眼眸也是劇烈睜大,像是機關槍一樣說着,“你知不知道未婚先孕對你有什麼影響?你不是要做醫生嗎?這是你一輩子的污點你知道嗎?還有,你留着前男友的孩子,對你之後的男朋友也並不公平。”
穆安嫺渴望她的親人已久,並不去理會穆軒之。
穆軒之見着穆安嫺軟硬不吃,眼神劃過一絲的失望,想到剛剛護士吩咐的穆安嫺要靜養,最後說道:“這件事情不行。”他勸說不了穆安嫺,那麼能夠勸說她的只能是長輩,想到了母親,穆軒之下定了決定這件事情還是得告訴母親,她是過來人,她更清楚這件事情的輕重緩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