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嫺的腳步輕快,皮鞋踏在江邊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愉悅得就像是一支俏皮的歌曲。解決了自己的最大的煩惱,她的心情很好,這樣好的心情,讓她暫時還不想回去,穆太太這會兒應該在做面膜還沒有休息,她準備等着穆太太休息了,她再回去。
夜風徐徐,穆安嫺的心也飛揚起來,前方的馬路上,簇集了很多人,她向來是不愛湊熱鬧,此時也難得有了興趣,穆安嫺聽到兩個大嬸在說話。
“小夥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怎麼還弄碰瓷。”
“就是,車還沒有碰着他,他就倒下了,這年頭啊,不僅是壞人變老了,年輕的小夥子也學壞了。”
穆安嫺的心中一突,想到了自己在江邊的時候,攙扶起了韓梓豐,那個倒下的人會是他嗎?她記得周然也在韓梓豐的身邊,應該不會讓他出事纔是。
穆安嫺不能安心,就從熙熙攘攘的人羣之中擠了進去,“讓一讓,讓一讓。”她的動作妨礙了看熱鬧的人,發出了不滿的聒噪聲。
穆安嫺擠到了中間,年輕的騎着電動車的小夥子有些手足無措,此時正在撥打電話。“這裡有人暈了過去,恩恩,就在濱江大道上。”
穆安嫺已經蹲下了身子,果然,倒下的人就是韓梓豐。按照兩個大嬸所說,電動車根本就沒有碰到韓梓豐,此時她仔細看韓梓豐身上的灰塵,果然並沒有車子撞上的痕跡。
“別動啊別動。”年輕人看着穆安嫺的動作,連忙上前說道,“你幹什麼。”
“他是我朋友。”穆安嫺開口說道。
年輕人不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更加神情戒備看着穆安嫺,“你們是一夥的吧,周圍的人可都能夠證明,我沒有碰到他。你瞧,頭頂上還有攝像頭,你們想碰瓷?”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說些難聽的話,穆安嫺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反而跪坐在了地上,把韓梓豐的頭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開口說道:“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我並不是來碰瓷的,正巧看到了,我等救護車來,把他送到醫院去。”
年輕人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那我可以走了吧,我還有事情。”
韓梓豐是不缺錢的,穆安嫺也從周圍人的神色之中,揣測出年輕人說的是真的,微微頷首。騎電動車的年輕人離開,周圍的人見着沒有熱鬧可看,也就離開了,唯有一兩個好事者,看着穆安嫺跪坐在地上,拿出溼巾認真地給韓梓豐擦臉。
“小姑娘,這是你男朋友嗎?”一個大媽興致勃勃地說道。
穆安嫺的手一抖,韓梓豐發出了一聲無意識的呻吟,她的臉都有些發燒,“只是,只是朋友。”
“別騙我啦。”大媽笑着說道,“要不是男女朋友,你會這麼上心?小姑娘你長得好看,地上的小夥子也是俊俏,真是天生一對。”
穆安嫺的眼越發紅了,她有些害羞地撩起了
耳邊的碎髮,看着躺在地上的韓梓豐,並沒有迴應大媽的話語。
大媽笑着說道:“小夥子怎麼忽然暈倒了?”
“他有些發燒。”穆安嫺說道,“沒有用體溫計測量,但是我猜測他的溫度應該是很高,加上吹了江風,人有些受不住,纔會暈倒的。”
兩人說着話的功夫,救護車就來了,在醫護人員的幫忙下,把韓梓豐送到了最近的醫院。
等到一個小時之後,穆安嫺有些疲憊地坐在病牀邊,韓梓豐果然是因爲發燒導致暈倒,打了一針吊瓶之後,他看上去已經好多了,醫生也說,韓梓豐因爲加班過度疲憊,外加傷風受涼,所以這一次纔會暈倒。等到睡一覺,韓梓豐就會好了。
穆安嫺看着韓梓豐的冷峻的臉頰,她的手指輕輕撫平他的眉頭,爲什麼每次見到他,他都如此冷漠,就像是雪峰一樣,讓人高山仰止。
單人病房裡靜悄悄的,穆安嫺也有些疲憊,醫院的單人病牀並不算大,穆安嫺最終只是趴在他的牀塌邊,沉沉睡去。
第二天,韓梓豐睜開眼的時候,鼻尖嗅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因爲這個發現,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房間的採光很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了房間,也足以讓他看清楚趴在自己身側的女人,安雅。
如果是第一次是無意,第二次是巧合,那麼第三次怎麼也算得上是別有用心了。
短短三天的時間,韓梓豐是第三次見到安雅了,她衣着簡樸得不像是那個被捧在手心裡的公主,反而更像是沾滿了灰塵的仙度瑞拉,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她趴在牀鋪上,似乎這樣的姿勢不太舒服,一雙秀眉微微擰起,花瓣一樣的嘴脣張開。
他覺得眼前的女人是故意的,是別有用心追在他的身後,韓梓豐更是覺得自己要發瘋,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別有用心,他卻對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他的手摸着她細膩的臉頰,女人似乎因爲不舒服,發出了一聲輕哼,讓他收回了手。
韓梓豐看着女子的一雙如蟬翼的睫毛輕輕扇動,打開一雙秋水剪眸,她眼神裡有一瞬間的迷茫,繼而目光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你醒了。”
她的笑容晃花了他的眼,結果穆安嫺因爲彆扭的姿勢睡了一夜,猛地擡起頭,身子僵住了就往下倒去。韓梓豐連忙伸手攬住了她。
穆安嫺的臉一下子就爆紅起來,因爲好巧不巧,韓梓豐的一隻手攔在自己的腰身,另一隻手放在了……
韓梓豐也是一愣,鬆開了穆安嫺之後,兩人之間一陣尷尬。
最終還是韓梓豐開口說道:“我怎麼到了醫院。”
穆安嫺把昨日裡的事情告訴了韓梓豐,然後問道:“你的助理也就是周然,怎麼不在你身邊?”
“我讓他先走了。”韓梓豐的神色淡淡,他昨夜裡在江邊看到了穆安嫺和一
個陌生的男子拉拉扯扯,加上身邊的周然又是無比聒噪,就打發走了周然,沒有想到獨自一個人在過馬路的時候昏倒了。韓梓豐想到了昨天那個陌生的男子,心裡微微有些發疼,開口說道:“昨晚上拉着你的手臂的是什麼人?”
“是我……”穆安嫺差一點就說出了是她的哥哥,但是想起來自己還在冒充韓梓豐認識的那位安小姐,就有些扭捏不安,說不出接下來的答案。
韓梓豐的眸色一沉,黑漆漆的眼眸之中風暴在聚集,“怎麼,安小姐不方便說?”
他欺近了穆安嫺的身子,韓梓豐離她那樣的近,讓穆安嫺的臉再次滾燙。
“我……”
韓梓豐含住了她的嘴脣,吞下了她的未盡之語。
“不可以。”穆安嫺最先恢復了理智,她推開了韓梓豐,“不可以這樣!”
韓梓豐的眸色越發深沉,他伸手一攬,把女子抱入到了牀上,自己則壓住了女子的身軀,“不可以怎樣?”細密的吻落在了女子的白皙的脖頸處,女子發出了短促的抽泣的聲音。
她哭了。
韓梓豐一愣,就看着了穆安嫺那雙漆如點墨的眼眸流下了淚水,他的手指劃過她細膩的臉頰,眼神之中是壓抑的痛苦,“你就這麼喜歡我大哥?”
穆安嫺只是靜靜流淚,她或許對眼前的男人有一些不一樣的心緒,有一些悸動,卻不想被那麼輕浮的對待。
韓梓豐越發惱怒起來,他抓住了穆安嫺的衣領,“你究竟想要怎麼樣?一邊說當做陌生人,又一邊勾引我。”
“我沒有。”穆安嫺猛地擡頭,倔強地說道。
“好,很好。”韓梓豐面容恢復到了冷峻,“安雅,你既然堅持你的說辭,那麼所有在津市發生的一切,我都會當做意外,不對,是津市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沒有遇見過你,你還是呆在京都,是我大哥的女朋友。”
穆安嫺聽着韓梓豐冷靜的聲音,她甚至想要開口說出自己不是安雅的事實,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她的喉嚨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
“現在,滾。”韓梓豐說道,“先從牀上滾下去,再從房間裡滾出去。”
穆安嫺從牀上爬起,拿起了牀頭櫃上自己的小包,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她並沒有走遠,而是靠着牆角蹲坐了下來,懷裡捧着自己的小包竟是哭了出來。其實她有一些喜歡他,但是她不過是孤兒院長大的女孩兒,她怎麼配得上他?
當一個女孩子喜歡上了一個人,就會變得異常敏感,穆安嫺就是這樣,她雖然在穆家過得不好,卻一直是開朗而自信的。在如此優秀的韓梓豐面前,她卻生了怯,她盡情地哭着,爲了自己無望的愛情。
病房裡的韓梓豐心情也是煩躁,該死的該死的,明明在京都裡,他並不喜歡安雅,怎麼在津市裡和她有了那樣一個意外,他就喜歡上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