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熙見她怒氣衝衝地衝進浴室,才反應過來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連忙追過去,她卻已經將門自內反鎖上了,他拍着浴室的門,急得撓頭抓耳的:“小念,你出來,我們好好談談,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樑念初恨恨地瞪着門扉,“我哪裡敢誤會你的意思,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就是明天去離婚,我也答應。”
景辰熙又是氣又是心疼,她哭過了嗎,嗓音聽起來怎麼那麼喑啞,他急切的拍着門,“小念,你開門,我娶了你,只要我心裡對你還有一點不捨,我都不會跟你離婚,我想說的是,我們把期限無限期延長,最好是一輩子,兩輩子,不,十輩子。”
樑念初愣愣地瞪着浴室門,喜悅來得太快,她根本就反應不過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時,就喜歡你了,所以我纔會選擇你。那時我不懂,可是現在,我懂了,你哭,我會心疼,你難過,我也會難受,你開心,我就想笑,小念,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樑念初的心情起起落落,這一刻因爲他一句我喜歡你,徹底的歸了位,她的心歡欣鼓舞,竟是再也忍不住站起來衝出去。
拉開門時,景辰熙深情地凝視着她,向她張開雙手,樑念初沒有遲疑地衝進他懷裡。她何德何能,竟讓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傾心?
景辰熙緊緊地摟着懷裡的女子,他在芸芸衆生中尋覓那個與他契合的女人,他走錯過路,也迷茫過。可是此刻,卻是圓滿了,只因爲,懷裡的她。
景辰熙與樑念初的感情迅速升溫,兩人蜜裡調油的樣子羨煞旁人。莫相離既欣慰,又擔心。景柏然很淡定,安慰她,兒孫自有兒孫福。
葉初夏是實實在在替景辰熙開心,他終於也找到了屬於他的幸福。容君烈卻對這個小舅子很感冒,誰讓他選個老婆也要給他下馬威。也幸好是小舅子,換了別的男人,他肯定讓他生不如死。
景承歡樂見其成,這下喊樑念初嫂子,她終於不再覺得心虛了。
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樑念初被愛情滋潤得越發漂亮了,有一次辛甜見了,酸溜溜的說:“哎喲哎喲,蜜罐子裡出來的女人就是不一樣,瞧這風情萬種喲。”
樑念初與辛甜自小鬧到大,卻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小辛,你也趕緊找一個。”
辛甜揮揮手,不甚在意,“我可沒你那麼好運,遇上景辰熙那樣的呆頭鵝。”
樑念初忍不住爲自己丈夫聲辯,“他哪裡是呆頭鵝了,你不要瞎說。”
“喲喲喲,現在就開始爲他說起話來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哦。”辛甜鬧她,樑念初的臉越發紅了,卻見辛甜忽然一本正經地問她,“你們現在這樣了,那之前的協議呢?”
“已經作廢了。”
“我早就料到了。”辛甜還記得迎親那日,景辰熙面對樑念初的哭泣時,臉上閃現的心疼又無措的表情,她傾身抱了抱樑念初,祝福她,“念念,你一定要幸福。”
她已經失去了幸福的資格,所以她一定要加位幸福,把她的幸福也一併幸福了。
樑念初熱淚盈眶,她回抱懷裡的女子,恬靜的道:“謝謝,小辛,你也要幸福。”
告別了辛甜,樑念初去了醫院,經過景辰熙的開解,她如今已經不那麼怨恨梁楷南了。雖然她出現在病房時仍舊冷冷的,但是梁楷南已經滿足了,至少她願意來看他,他別無所求。
梁楷南的心情好,病情也得到控制,臉色日益恢復紅潤,樑念初面上雖不動聲色,但是當醫生告訴她癌細胞得到控制時,她忍不住鬆
了口氣,人也更加輕快起來。
景辰熙工作之餘,會陪樑念初來醫院,梁楷南看着他對樑念初呵護備至,總算放了心,同時卻又悵然起來,若是她還在,看到女兒有這麼好的歸宿,是否也會覺得欣慰?
兩個月之後,梁楷南已經可以回家了,醫生要求他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情,一週回來做一次化療,還要堅持鍛鍊。那天樑念初來給他收拾東西,兩父女相處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很溫馨。
樑念初收拾好東西,把行李交給管家,自己則扶着梁楷南坐進輪椅。梁楷南有些彆扭,這些天來,兩人相處雖然還算和諧,可是樑念初從來沒有接近過他,這是第一次,她主動親近他。
樑念初將梁楷南送到樓下,扶他坐進車裡,梁楷南見她沒有上車的意思,便探出頭來,“念初,你不跟爸爸回家嗎?”
樑念初搖了搖頭,第一次喊他,“爸,我有空再去看您。”
梁楷南難掩滿臉的失望之色,卻也不強求,向她揮了揮手,讓司機開車。他明白,她能夠放下過去的恩怨喊他一聲爸,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寬容了。
目送梁楷南的車駛進車流,樑念初轉身去了停車場,她不是不想跟梁楷南迴去,而是今天景辰熙回國,她答應要去接他回家。
想起這兩個月的甜蜜日子,樑念初臉上浮現一抹甜笑。與景辰熙相處下來,才發現他其實也挺幼稚的,會賴牀,還有起牀氣。有的時候她叫他起牀,把他惹火了,他就把她按在被窩裡折騰,直到兩人都大汗淋漓,他才一臉滿足的起牀,神清氣爽的進浴室洗澡,令她哭笑不得。
她剛走了幾步,身後就有人叫她,“樑念初?”
樑念初回過頭去,看見一名有些眼熟的美女俏生生地站在醫院大樓前的臺階上,她想了想,終於想起那個美女叫沈清綰。“沈小姐,你好。”
沈清綰看着她,目光有些嫉恨,樑念初疑惑的看着她,可轉眼間,她的目光裡又什麼都沒有了,“剛纔老遠看到你的背影,就覺得很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你。”
樑念初見她是從醫院出來,便笑着問她,“你是來探病還是來看病?”
“我來看一位朋友,你有空嗎,可以陪我聊聊嗎?”沈清綰一語帶過,她見樑念初擡腕看錶,便說:“如果你不方便也沒關係,我們下次見。”
樑念初看了看時間,距離景辰熙到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她本來怕路上塞車,所以想提前一點過去。不過看沈清綰的樣子,似乎有話要跟她說,她笑着說,“半個小時夠嗎,辰熙今天回國,我要去接他。”
她說這話時,臉上掩不住幸福的光芒,沈清綰只覺得刺眼,雙手下意識的握緊,指甲陷進肉裡,她也不覺得痛。她指了指醫院對面的咖啡館,說:“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坐下後,樑念初要了一杯卡布其諾咖啡,而沈清綰要了一杯摩卡咖啡,兩人的心境,從各自要的咖啡就能看出。沈清綰沒有急着說話,她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小口,很苦,苦得她心都揪成一團。
她看着對面坐着的清麗女子,心中嫉妒不已,爲什麼辰熙最後會選擇的不是她,樑念初能給他的,她也能夠給他。
樑念初靜靜地看着她,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沈清綰,當時她跟景辰熙一起走進來,兩人俊男靚女,很是登對,令人豔羨不已。她能感覺到沈清綰要跟她說的話一定與景辰熙有關,於是她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沈清綰沒有耽誤太多時間,她看着樑念初,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有着憐憫,她說:“樑念初,你知道辰熙爲什麼最後選擇跟你結
婚麼?”
樑念初偏頭想了想,茫然的搖頭。景辰熙會看中她,她也感到很意外,不過當初她也心思不純,他倒是不介意他看中自己的原因。
“因爲你的名字。”沈清綰奚落地看着她,眼底閃着惡意的光芒。那日在餐廳,她能感覺到辰熙對樑念初動了情,否則他不會那麼介意唐易南。
樑念初一愣,她從來沒想過景辰熙選中她,只是因爲她的名字。
沈清綰也不管她在想什麼,她說:“辰熙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那個人名字裡也有一個初字,而且你也認識,他放不下那個人,所以才選了你。”
樑念初聽懂了沈清綰的話,紅潤的臉龐漸漸變得蒼白,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沈清綰充滿嘲諷的聲音繼續傳來,“你以爲辰熙會愛上你麼,他不會,他只愛她,而你,不過是一個名字裡有初字的傻瓜。”
沈清綰何時走的,樑念初不知道,只覺得腦海裡嗡嗡作響,她回想過往,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景辰熙愛的那個人她也認識,並且名字裡也有一個初字,莫非她是……
樑念初倉皇搖頭,不,怎麼可能,她是辰熙的親姐姐,他不會的。可是想起第一次去景家時,景辰熙落在葉初夏身上的目光,那種目光並不是看一個親人的,反而像看一個自己愛的人的。
樑念初起身顫巍巍走出咖啡廳,外面驕陽似火,她卻如墜冰窖,渾身冷得沒有半點溫度。她看着前方,心痛得像被十個小人攥着心臟,她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丟了心。她心痛,並不是因爲景辰熙娶她的不單純目的,而是心疼他,當時的他該是多麼艱難?景辰熙,你這個傻瓜,怎麼能愛上你的親姐姐呢?當年她愛上有婦之夫唐易南,已經受盡了折磨,更何況他愛上的是自己的親姐姐。
此時此刻,她迫切地想見到景辰熙,想將他摟在懷裡。她突然像發了瘋般向停車場跑去,辰熙,對不起,是我太晚走進你的生命,所以你纔會在情路上受盡折磨。辰熙,謝謝你,給了我愛你的機會。
樑念初趕到機場,景辰熙乘坐的那班航班剛到,她在出口焦急地等着,看着人羣絡繹不絕地從裡面出來,她都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飛進去,飛到景辰熙身邊。
好不容易見到景辰熙從出口徐徐走出來,她的腳步像是在地上生了根般,怎麼也動不了,眼淚叭嗒叭嗒往下落。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感激命運之神將她送到他身邊。
景辰熙一出來,就見到他的小傻瓜看着他掉眼淚,他顧不上行李,飛奔出來,站在樑念初面前,看着她傻笑,良久,才伸手擰了擰她的鼻子,“小傻瓜,我就出差了一週,你有必要想成這樣麼?”
事實上他也想她了,早知道就該帶她一起去。樑念初眼裡的淚落得更兇了,她朝景辰熙撲過去,景辰熙立即伸手接住她,卻聽她近乎哽咽的說:“辰熙,今後有我來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景辰熙一愣,傻笑得更厲害了,“小念,我愛你,我愛你。”
不是我也愛你,是我愛你。他再也顧不得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候機室,偏頭吻上她的脣,他想,他這一生何其有幸,能夠遇上樑念初,能夠讓自己的生命圓滿無缺。
直到很久的將來,景辰熙才知道那日樑念初的失控是爲了什麼。他知道原因後,又氣又心疼,隨即將剛坐完月子的樑念初拉到屋裡恩愛了三天三夜,直到莫相離忍無可忍將孫子景念辰扔到他們房裡,他才罷休。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畫悲扇,所謂念初,實際上是懷念初識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