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夏怔怔地看着紅衣女子,她見過她。
第一次在報紙上,她與李方涵牽手向前奔,被記者拍到了側面,第二次,是在電視上,她對着熒屏說:“親愛的,我回來了。”,第三次,在容君烈的辦公室,她雙臂掛在容君烈的脖子上,整個上身都貼在了他身上。
她眼底涌起悲哀,容君烈,你到底還是跨出了這一步。
安素素素顏乾淨,美得驚心動魄,她捧着的,是一塊無字靈牌,有人認出了她就是近來紅透半邊天的娛樂新秀,私語聲已經變成了公開討論,大家對她手上的無字靈牌實在好奇極了,眼裡閃爍着八卦的興奮。
安素素走到臺上,無視景柏然快要僵掉的神色,從他手裡拿過麥克風,對着衆人嫵媚一笑,“想來大家都認出了我是誰,不錯,我就是安素素。也許大家更好奇的不是我是誰,是我手上這塊無字靈牌到底是誰的?”
說完,她幽幽地看了景柏然一眼,景柏然臉色鐵青,卻一動未動。葉初夏從側面看去,才發現安素素的側臉其實很像莫相離,她擔憂地看着身旁的莫相離,如果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有多傷心?
“安小姐,今天這場舞會是爲我而開的,你來參加我沒意見,你爲舞會製造氣氛,我很感激,但是你這樣做,到底是對我的不敬,希望你三思。”葉初夏連忙出聲,景承歡也感覺到不對勁,連忙走上臺來,虎視眈眈地望着安素素。
安素素笑得甜美,“葉小姐,我來並不是要對你不敬,相反,我很希望得到你的支持,只是這種機會千載難逢,我怎捨得放棄?”
葉初夏眉頭皺得死緊,知道她即將出口的話會掀起多大的風波。她任性地去賭,想着他總不至於在景柏然認回她的舞會上給他們難堪,她想,若是他有半點爲她考慮,他都不會這麼做,看來仇恨的力量,到底是大於一切。
“安小姐,說出口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如果你不怕影響你如日中天的演藝事業,你大可以不顧一切。”
安素素詭異的笑了,她瞥了一眼不動如山的景柏然,在他臉上,她沒有看到一絲害怕,卻只是將懷中的女人擁得更緊,她目光一刺,臉上的笑越發瘋狂,“我有什麼好怕?我所在意的,從來就不是我的演藝事業。”
她將她手裡的靈牌舉了舉,環視了一圈,然後看着葉初夏,聲音極輕,卻又帶着不顧一切的決心,“葉小姐,你知道這塊靈牌的主人是誰麼?他是你弟弟……”
“他是我未及出世的孩子。”門口匆匆出現一名高大男子,俊眉星眸,他大步而入,俊臉上帶着惶恐,來人不是景辰熙是誰?
四年不見,他的五官越發深邃迷人。可此刻,他的臉上只有凝重,他大聲的重複了一遍,“他是我未及出世的孩子,素素,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母子。”
葉初夏鬆了口氣,還好,
他趕回來了。
安素素錯愕不已,她看着景辰熙,憤怒的道:“你胡說,他不是你的孩子,他是你爸爸的孩子。”
臺下抽氣聲此起彼伏,莫相離腿一軟,差點滑坐在地上,這一連驚變,再加上葉初夏拼命阻擋,早讓她覺得事出有因,沒想到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
景辰熙眉宇間盡是溫柔,沒有因爲她的胡言亂語而着惱,他走過來擁住她,柔聲道:“我知道孩子的死讓你不能接受,但是我已經儘量想要彌補你,這些年,你想做什麼我都沒有阻止,如今,你要將這盆髒水潑到我爸爸身上,我也由着你,只希望你不要再心懷怨恨,原諒我一次,好嗎?”
景辰熙情深義重,幾句話就將安素素異常的行爲解釋過去,景承歡什麼也不知道,此刻卻對景辰熙感到很失望,她衝過來,一掌就甩到景辰熙臉上,咬牙道:“胡鬧!辰熙,你怎麼能任一個戲子胡亂潑爸爸髒水,更何況今天是什麼日子,你爲了個女人,就這麼不知輕重?”
景辰熙生生受了這一巴掌,他咬了咬脣,看着葉初夏,眼底滿含歉意,“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葉初夏心疼極了,剛纔她本來能攔住景承歡,她卻由着她抽了他一巴掌,算起來,她這個姐姐給他的見面禮除了羞辱,便是這一巴掌,“辰熙,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安素素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冷笑連連,“好一幕姐弟情深,真教人感動啊,只可惜,景辰熙,無論你怎麼替他遮掩,都改變不了這個孩子是他的事實。各位,6年前,我18歲,被這位人人敬仰的景總裁強佔,後來我懷孕了,他怕東窗事發,怕讓他老婆知道這件事,於是派人送來了一碗墮胎藥,可憐我的孩子還未成形,就永遠的離開我,他做了這樣牲畜不如的事,卻讓他兒子來替他頂罪,你們說可不可恥,可不可笑?”
莫相離腳軟得站不住,她難以置信地看着景柏然,嘶聲問:“她說的都是真的?”
景柏然無法面對她悽惶的目光,他痛苦地垂低了眸,此時無聲勝有聲。莫相離用力推開他,淚水瘋狂地涌了上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爲他對自己是忠誠的,可是沒想到當她青春已逝,容顏蒼老時,他也會像那些不甘寂寞的男人一樣出去尋覓新鮮的獵物。
“媽媽!”葉初夏與景承歡急忙衝過來將她軟倒的身子接住,這場舞會哪裡還有半分喜悅之情,這分明就是一出鬧劇。她低估這件事對莫相離的衝擊有多大,她不該拿他們的幸福來賭。
擡頭,她在人羣裡找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此刻卻覺得他陌生又遙遠,你滿意了嗎?滿意了,是嗎?
容君烈生生壓住眼底的痛苦,他沒有做錯,可是爲什麼心底卻這麼絕望,遙遙與她對視,他清楚地看到她眼底對他的情意正在分崩離析,那些碎片扎得他連呼吸都痛苦起來。
莫相離當年拼命生下一對雙胞胎後,身體已經很孱弱。這些年景柏然親手照顧她,好不容易將她的身體養起來,卻在此刻驟然凋零。
莫相離看着他痛苦愧疚的神色,一顆心已經冷到極點,四周的譁然聲她聽不見,兒女擔憂的目光她看不見,安素素惡毒不屑的神情她更看不見,眼中唯有他此刻的痛苦與彷徨。
爲什麼不肯解釋呢?哪怕是騙她也好,只要他說,她就一定信,可是爲什麼連解釋都不肯?
景辰熙被葉初夏從印尼召回來,爲的就是救場,可是他終究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事態發展成這樣,他兩步走過去,將安素素扯着往宴會廳外走,安素素不甘心,大叫着:“景柏然,這幾年我怎麼在地獄裡活着,你的餘生就怎麼在地獄裡活着,我不會放過你,孩子在九泉之下也會擾得你不得安寧。”
最終,她還是被景辰熙拽出了宴會廳,他將她拖到樓梯間,將她狠狠地甩到牆壁上,神色冷沉地盯着她,“安素素,只要我想,我能讓你在這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不信大可以試試,不要再試圖激怒我,對你沒好處。”
安素素又哭又笑,她將靈牌砸在景辰熙身上,憤怒道:“你以爲你們家有幾個錢就可以爲所欲爲,我告訴你,我不會善罷甘休,你看到你爸的表情沒有,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啊。”
看着眼前顛狂的女人,景辰熙忍無可忍,一把將她推在牀上,欺近她死死地扣着她的下巴,怒聲道:“6年前,你不過是一個酒家女,千方百計灌醉我父親,然後憑着這張與我母親相似的臉爬上了我父親的牀,以爲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卻不了料我父親不肯納你進門,你便以孩子相要挾,我父親忍無可忍,將你送去美國。他沒有對你趕盡殺絕,不過是念在爲我姐積福,你以爲他當真不敢動你?”
安素素臉色一陣蒼白,突然歇斯底里的叫起來,“他不對我趕盡殺絕?你知道我這些年在美國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在陌生的國度,我想靠雙手謀生有多難?後來我去演藝公司打雜,被幾個委瑣的導演輪。奸,被迫拍下各種醜陋的姿勢,是他將我推進火坑,我是酒家女沒錯,我想給有錢人當小三也沒錯,可是將我的人生徹底顛覆的,就是你們自以爲的好心。”
聞言,景辰熙頹然鬆開她,拍了拍手,叫進了兩個保全人員,“安素素,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種的因就該自己去嘗苦果,送她去非洲,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她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
安素素知道景家其實最心狠的莫過於景辰熙,她今天也是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可是當聽到他說要將自己送去非洲,她是真的怕了,“景辰熙,你不能這樣對我,看在你未出世的弟弟的份上,你也不能這樣對我。”
景辰熙冷笑,“弟弟?就你這下賤的身份,也配跟我提什麼弟弟,帶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