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眼角直抽,他確實不知道女人坐月子時該注意什麼,此時看到韓非凡那張欠扁的臉,他手癢極了。但是他越想激怒他,他偏偏就越不上當,微笑着在牀邊坐下,“你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做。”
“丫頭有我照顧,就不勞駕你了,您這雙手可金貴得很,我們丫頭無福消受。”這時候,就連葉初夏眼角都抽起來,她怕兩人待會兒會忍不住動手打起來,於是支開其中一人,“韓非凡,小魚兒該去洗澡了,你收拾一下東西抱他去排隊吧。”
醫院裡有專門給初生嬰兒洗澡的地方,只是人多地小,排着老長的隊,至少要等一兩小時才能洗上,好在他們是貴賓病房,專設了貴賓洗澡間給孩子洗澡。
韓非凡知道她是有意支開自己,心下一沉,摟住她肩膀的手慢慢變得僵硬,他收回手,慢騰騰去準備洗浴用品與換洗衣服。韓非凡這個奶爸簡直比女人還細心,相形之下,小魚兒的親生父親簡直就是無能。
在韓非凡收拾衣服的當口,葉初夏一直靜靜地看着他整理東西,從頭到尾都沒看容君烈一眼,容君烈緊盯着她,越看眉頭皺得越深,她這半年多來到底吃了多少苦,眉宇間那抹蒼桑讓他心疼極了,小九,不要這樣無視我,我知道錯了。
等韓非凡好不容易收拾好東西,已經是10分鐘以後,他抱起小魚兒,笑嘻嘻道:“老婆,我帶兒子去洗澡,一會兒就回來,別太想我,來親親。”說完,他也不管葉初夏願不願意,在她脣上偷得一吻。
葉初夏閃避不及,被他結結實實地親住,然後她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的氣場一下子緊繃起來,她知道,若是韓非凡再不走,恐怕兩人就要打起來了。她懶得去責怪他,推着他的手臂催促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落在容君烈眼裡,怎麼看怎麼刺眼,他牙關死死地咬緊,拳頭上青筋直冒,心裡悶痛得難受,如果這是葉初夏的報復,那麼她成功了,他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恨不得撲上去瘋狂地親吻她,把韓非凡留在她脣上的氣息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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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非凡終於走了,室內再次安靜下來。葉初夏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左手扭右手,這是她緊張時慣有的動作。容君烈心裡有再多的氣與怒,此刻都只化成一聲無奈的嘆息,他起身將花束遞給她,彆扭道:“我來時看見了一家花店,就順便買了來,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有的女人都愛紅玫瑰,我想你也不例外,還喜歡嗎?”
明明是他親手一朵一朵的挑選的,可是話說出口就變了味,葉初夏本就對他生了恨,此時更是恨得不行,她搶過花一把扔進垃圾桶,指着一旁火紅的鬱金香,冷聲道:“抱歉,我不喜歡紅玫瑰。”
看着自己滿
滿的心意被她扔進了垃圾桶,容君烈也來了氣,他沉着臉,怒道:“葉初夏,你不要得寸進尺。”
葉初夏回過頭來正視他的目光,譏笑道:“什麼叫得寸進尺?容君烈,我現在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你不在家裡照顧你的妻兒,非要跑我這裡來遭白眼,怪得了誰?”
想起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她心裡又是一冷,她對自己說:小葉子,不要再心存奢望,眼前這個男人從來就不屬於你,狠下心來,走完這一步,你與他就真的再無瓜葛。
容君烈滿心苦澀,她說的沒錯,是他自己犯賤跑到這裡自取其辱,又怪得了誰。“小九,不要這樣子,我們做不了夫妻,難道連朋友也不能做嗎?”
葉初夏簡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她冷笑連連,“對,我們做不了夫妻,更做不了朋友,因爲你,連對朋友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走吧,不要逼我再說出更難聽的話。”
容君烈對她堅決的態度惱恨不已,眼前這個女人,讓他又愛又恨,重逢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笑臉相迎過。他知道他傷透了她的心,可是他已經在盡力彌補了,她還想怎樣?聽她話中藏話,他問:“什麼叫連對朋友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小九,你說清楚。”
葉初夏仍在爲昨天從韓非凡嘴裡聽來的事震驚,此時心裡直泛苦,他還一直逼她,她索性也不再相瞞,冷笑地望着他,“容君烈,在你心裡,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容君烈一時被她問住,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葉初夏見他不說話,心裡已經有幾分明瞭,她的冷笑變成了苦笑,“我就知道,你根本是太自我了,你說你愛我,你愛上的不過是你心裡幻想的我,所以當有一天你看到了我不堪的一面,心裡的形象就立即坍塌。我離開的前一天,你問過我,爲什麼要傷害六姐,到現在爲止,我仍覺得她就是一個可恥的小三,她破壞了我的婚姻,毀了我的家庭,她被人強。奸是自作自受,是活該。”
“你!”容君烈沒想到她會舊話重提,更沒想到她仍是死不悔改,怒火攻心,揚手就準備打她,可是看着她倔強的眉眼,他的手怎麼也落不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這一巴掌落下去,他們之間就再無轉圜的餘地。
葉初夏倔強地瞪着他,準備承受他這一巴掌,然後她就可以告訴自己,葉初夏,你死心吧,他一點也不愛你。
容君烈的手慢慢緊握成拳,就在葉初夏以爲他要打她時,他已經一拳捶在牀上,整個牀往下塌陷,葉初夏全身發抖,她是害怕的,不是怕他打她,而是怕他一拳將她心裡對他的最後一點愛意都打散,“爲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那樣的人,爲什麼要將自己的雙手染滿罪惡,你知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容君烈沙啞的嘶吼,葉琳再可恨,但她始終沒有破壞他們的家庭
,是他搖擺不定,才導致葉初夏走了極端,才讓葉琳的未來都痛不欲生,可是他愛的人,怎麼會這麼殘忍?
葉初夏苦笑着,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他說她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最終他還是信了是她派人去把葉琳強。奸了,不管他基於什麼理由跟葉琳結了婚,在他心底,都從來沒有真正的信任過她,他多麼殘忍,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從來不給她信任,這樣的愛她要着有什麼用?
“我是那樣的人,我可以爲了愛發瘋,也可以爲了愛去傷害任何一個妄圖把你搶走的女人,不是葉琳,還會有別的女人,所以不要再來接近我,我怕我最後會瘋狂到連你也毀滅。”葉初夏閉上眼睛,將眼底的痛楚與淒涼掩蓋住。
容君烈整個人都痛得快抱成一團,她承認了,在他千萬百計爲她找藉口開脫,在他用盡全力去調查當日之事時,她再次承認那是她做的,爲什麼?他想問爲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問不出口。
“你要毀滅我,我心甘情願,爲什麼要牽連無辜,她是你的六姐,是從小相伴你一起長大的六姐,你如何能下得了手?”
“若讓我念及親情,她又何嘗念及過半分親情,當初是她先不要你,回來了又跟我搶,我恨,恨不得抽她筋剝她皮飲她血,派人去強。奸她,不過是小菜一碟,跟她的可恨比起來,我還望塵莫及。”葉初夏憤恨的道,看着容君烈痛苦的扭成一團,她的心又何嘗好受?
可是她要逼他放手,她不想悲劇再度發生,她不想成爲第二個葉琳。
“啪。”這一耳光來得如此的出乎意料,容君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被他一巴掌甩落到牀下的葉初夏,難以置信,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的傷害了她。
這一巴掌,將他們最後的希望也打落,如果她之前對他還殘存一點愛意,也因這一巴掌而徹底沒了,她看着他,解脫來得太快,讓她措手不及,容君烈,從今往後,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容君烈看着她嘴角慢慢浸出一絲血跡,一下子心慌意亂,他想過去扶她,卻又被她眼底陌生的光芒給止住。“走吧,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容君烈失魂落魄地從病房裡退出去,手掌仍舊火辣辣的痛着,他的心更是痛得撕心裂肺,他們的關係因爲這一巴掌而徹底終結,是他親手將她推得更遠,他怎麼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打了她,他們明明相愛,爲什麼到最後還是互相折磨?
想到她陌生的眼光,他就痛得全身發抖,葉琳的事,他已經產生了懷疑,爲什麼三兩句,就被她激得失了理智?在他心底,始終都不曾認爲她是那樣一個惡毒的人,可是爲什麼總在面對她時,他輕易就信了她的話?
是真的信任她,還是根本就是怕她會將他心底那個美好的人給污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