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她還在睡,眉頭皺得很緊。他走過去,伸手將她緊皺的眉撫平,然後把她抱進懷裡,拿西裝裹住她,抱起她走出病房。
他知道她向來不喜歡醫院的味道,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怎能有好的心情?
…… …… ……
回到別墅,吳嫂開門將他們迎進來,吳嫂忐忑不安地指了指客廳,輕聲道:“先生,夫人來了。”
此時時間尚早,八點多的樣子,天剛剛黑下來,客廳裡光線亮如白晝,白有鳳與小魚兒各據一張沙發,兩人互瞪着對方。聽到這方的聲響,兩人扭頭看過來,小魚兒板着的小臉終於露出明媚的笑容來,“爸爸,媽咪,你們可算回來了,這裡有個怪婆婆。”
怪婆婆?容君烈挑眉看了一眼白有鳳,只見她嘴角微抽,他竟然難得的有了好心情。將懷中的人收緊了一點,他大步走過去,即使不樂意,還是叫了一聲“媽”。
白有鳳看着他抱葉初夏進來,頓時又有了發難的藉口,她精緻的柳葉眉一橫,沉聲說:“她沒長腳麼?你傷成這樣還讓你抱進來?”
容君烈不理她,抱着葉初夏往樓上走,小魚兒看了一眼白有鳳,嚇得縮了縮脖子,然後“蹬蹬”追上自己的父母,爬到二樓時,還不忘跟白有鳳做了一個鬼臉,白有鳳的臉色就相當好看了,暗嗤:“沒家教的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沒家教。”
可是看着那小小可愛的孩子,他像極了容君烈小時候,她的心不由得一軟。容君烈的性子像他爸爸,從小就沉穩有度,別家的孩子都在家裡上躥下跳時,他卻安安靜靜地呆在房裡看書。後來容巖死後,他更是沉默寡言。那時她的心被仇恨煎熬着,從未真正去關心過他。
所以現在他跟自己不親,實在是她咎由自取。
容君烈抱葉初夏回房,將她放在大牀上,她順勢一滾,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睡沉了,小魚兒巴在牀頭看着她,皺着英氣的眉問:“爸爸,媽咪怎麼了?”
容君烈將他抱進懷裡,指了指葉初夏的肚子,說:“媽咪這裡有妹妹了。”是的,他希望她這一胎懷的是女兒,讓他能夠傾盡一切,去護着她不受傷害,護着她爲非作歹、囂張跋扈。
小魚兒的眉毛立即揪起來,他對媽咪這裡有妹妹沒什麼概念,問:“媽咪爲什麼有妹妹?”
一句話問得容君烈眼角直抽,低頭看着兒子臉上憂鬱的神情,他立即反應過來,這孩子是在吃醋呢。他將他抱着往屋外走,跟他進行了一次男人與男人間的對話。小魚兒似懂非懂,也明白自己以後是哥哥了,要負起照顧妹妹的責任。
時間已經不早,小魚兒該睡覺了,明天一早要去上學。容君烈父兼母職,帶他洗澡,給他講睡前故事。小魚兒幸福極了,窩在父親懷裡一會兒就睡着了。
容君烈給他蓋好被子,在他額上親了一下,轉身下樓去了。
白有鳳仍端着剛纔的架子,像一樽雕塑一般動也不動,聽到腳步聲,她只是微微側了側頭,見容君烈一身清爽地走下來,她皺眉:“君烈,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討厭她,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你仇人的女兒。”
“我知道。”容君烈臉色不善地看着她,“我更知道的是她還是我孩子的母親,是我最愛的人。媽,她是我的底線,請你不要觸碰。”
有些話還是趁早說清楚比較好,他可以爲了復仇化成一把利劍,可是卻不會爲了復仇放棄她,他想讓白有鳳清楚的,便是這個事實。
白有鳳知道自己的兒子決定的事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就像當年他毅然而然放棄了在紐約的發展,將公司移回國內。當時無論她如何發脾氣,他都一意孤行。
她哼了一聲站起來,擡步往二樓走去,容君烈以爲她要去找葉初夏的麻煩,急忙攔住她,神色複雜難辯,“小九懷孕了,媽,我不希望你去打擾她。”
“什麼?”白有鳳本來不想跟兒子起爭執傷了那所剩不多的母子之情,聽到他的話又徹底炸毛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事白有鳳遲早都會知道,容君烈沒想過要瞞她,“她懷孕了,一個多月,我們打算把孩子生下來。”
“你瘋了!”白有鳳優雅雍容的形象全沒了,她現在就是一隻炸了毛的貓,她眼角餘光瞥到吳嫂在廚房探頭探腦,僅存的一分理智讓她還懂得什麼叫家醜不可外揚,她沉聲道:“你給我到書房來。”
說完挺直了背頭也不回的向樓上走去,容君烈嘆了一聲,跟上去。
書房門合上那一剎那,白有鳳氣得將書桌上的東西全掃在了地上,一時砰砰碰碰亂響,睡在隔壁的葉初夏被驚醒過來,她從牀上坐起來,眼神迷茫地看着前方。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她看了看身側,並沒有容君烈的影子,折騰了一天,她有些餓,起身下牀去找吃的。
剛走到門外,就聽到隔壁傳來的爭吵聲,她腳步一頓,緩緩走過去。
“你真的是瘋了,她是你表妹,跟你有血緣關係,你怎麼能還讓她給你生孩子?你知不知道,就連那孩子也不是健康的?”白有鳳怒吼道,剛纔在樓下,小魚兒的藍色頭髮在燈光下若隱若現,他們是近親,生下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是健康的?
容君烈跟小魚兒日夜相處,怎麼會看不出來其實小魚兒也有問題,他皺起眉頭,“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讓她生,你是想氣死我不成?”白有鳳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他們容家遇上景家就是一個劫。若是知道君烈來Y市,會遇上葉初夏,她拼死也要阻止。
容君烈目光凌厲地瞪着自己的母親,他說:“小魚兒比任何孩子都健康,比任何孩子都聰明,媽,那是你的孫子,我不希望你拿歧視的目光去看他,會傷到他。”
容君烈的性
子是認定了就一條道走到黑,哪怕到時葉初夏真的生出一個怪胎,那仍舊是他的孩子,他有精力也有金錢,能夠給他這世上最好的東西。
“那他的藍色頭髮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解釋?”白有鳳憤怒的道。
容君烈被問得啞口無言,他也是幾天前才發現小魚兒的髮色問題,當下他便拿了葉初夏、小魚兒與他的頭髮寄去美國遺傳學研究機構,希望能夠得出一個科學的結論。
“你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怎麼還能那麼糊塗讓她再生下一個怪胎來?若是這個孩子不止髮色有問題,連智力都問題,你該怎麼辦?我們容家絕不接受這樣的殘障兒。”白有鳳的話極冷酷,一下子蟄得容君烈渾身都豎起了刺。
他冷笑:“是啊,你能接受的就是一個能爲你報仇的棋子,你如此反對,也不過是因爲她是景柏然的女兒,這又如何,我不在乎,就算她是我的親妹妹,只要我要,我都不會放棄。道德倫常在我眼裡算什麼?沒有她一根指頭重要!”
容君烈話音剛落,白有鳳的巴掌已經落在了他的臉上,清脆一聲響,門內頓時靜默下來,葉初夏呆在原地。然後腳步聲漸漸逼近,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要避,門已經被人從裡面拉開。
容君烈右臉上兩條長長的血痕,卻是被白有鳳尖利的指甲刮傷的,血珠爭先恐後的往出冒,令人觸目驚心。葉初夏僵硬的看着他,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微微扭頭掩飾自己的難堪。
他大步往前走去,葉初夏在他背後看着他,他的腳步倏然一頓,又回身來擁着她往主臥室走,“不睡覺爬起來瞎走什麼?你身體不好就該多躺躺。”
即使他那麼生氣的情況下,仍然記掛着她的身體,葉初夏眼前一熱,差點落下淚來。他被她半抱着走進了主臥室,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她聽到白有鳳刻薄的聲音,“偷聽我們說話,你有沒有家教?”
門合上了,葉初夏裝作若無其事,她擡手看着他右臉,血珠已經開始凝固,她心疼地問:“疼不疼?”
怕她擔心,容君烈搖頭,臉上不疼,心很疼。她的臉色發白,可見剛纔白有鳳那番話對她有多傷。他想保護她,可是卻避免不了外界帶給她的傷害,這讓他感覺自己很無力。“我不疼,快別忙和了,睡吧。”
葉初夏不肯,拿出藥水給他清理傷口,他噝噝地直抽冷氣,痛得一直偏頭。葉初夏心疼,手上力道也放輕了些,她說:“她要打你,你那麼高的個頭怎麼也不知道躲一躲?偏老老實實的受着,你平時敏捷得很,怎麼到關鍵時刻就遲鈍了呢?”
容君烈聽她抱怨,心裡好受了些,看她收撿藥水,他從後面擁着她,柔聲道:“無論如何,她是我的母親,她要打便讓她打就是了。”
葉初夏的手一頓,然後不着痕跡的繼續收撿,“君烈,你真的不介意我是景柏然的女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