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奢安聯軍沒來進攻,只是派人出去砍伐樹木。丁羽稟報說是在打造攻城器械,盾車、呂公車之類,估計還要好幾天。
奢安聯軍看到官軍火力強勁,自己死傷太多,一些跟着奢安打過成都府的將領就提出、必須要多打造攻城器械,要不就算攻下大方城也會死傷慘重。
奢崇明這才令李阿二召集附近村寨的木匠,開始建造盾車、呂功車等攻城器械。只是少了沒用,需要十多輛呂公車,也不是一兩天能打造好的。
這邊丁山也是見過呂公車的,四年前在成都府守城戰奢安就打造了很多,還不是被城上火炮打得四分五裂,白費功夫。聽到稟報,丁指揮使就哈哈大笑。
只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來了。這裡不是城堅壕深的成都府,也沒有守城的大炮。
召集將領軍議對策,說了敵軍情況,千戶周傳就說:“指揮大哥,要不我今天晚上帶人去放一把火燒了奢匪的工坊吧?”
偷襲也是一種辦法,丁易達憂慮道:“三哥只怕奢匪早有準備,何況我們兵少,這樣出去損失不起啊。”
這話也有道理,問丁立,丁立只好說:“父親大人,我這有幾門小炮應該可以炸燬敵軍呂公車,再說還有手雷應該能打退敵軍。”
這樣一想,丁山也有了計較:“能摧毀呂公車就好,我們不怕拖時間,炸燬一批就等他們慢慢再打造吧,我們不急。”
說得大家都會心大笑,城裡糧食器械充足,只要沒重大傷亡,守上一兩個月還是沒問題的。
果然,一連三天雙方只是斥候來往哨探,別無大戰。
到了五月十九晚上,丁羽來報,東門十里外發現敵軍斥候。他們交上手,各有損傷。
看來奢崇明還是想起了從東門偷襲了,丁立就下令:“今晚在東門一百步左右的空地埋設十顆大型地雷,延時到明天午時起爆,其他的明天早上全部掛上引信。”
讓大家準備好吧,明天將是一場大戰。
第二天卯時,指揮使丁山聚將分派:丁山親帥衛所主力一千四百軍兵守南門,丁立守東門,北門派一百民勇看守。
衆將聽令回去準備,丁立跟老爹說:“父親大人,東門怕是疑兵,我帶人居中接應吧。”
“也好。但是你必須確保東門無事,否則軍法無情。”丁山正色道。
巳時,奢安大軍逼近城外三百步,列隊,搭建起中軍將臺。不是聯軍大意,早從逃出來的人那知道:沒看到官軍有哪種上千斤、幾個人擡的大炮,小炮跟本打不到一百步以外。
東門這邊也有了動靜,丁羽安排在東門兩裡外山上的暗哨發來消息,有五千安家莊兵開過來,真的是兩面進攻了。
只是這隊莊兵走進東門外一里以內,就有地雷陸續爆炸。炸得莊兵以爲是官軍神機大炮開炮了,急忙後退三裡。等看到沒有追兵跟來,這才定下神。
派出斥候前去哨探,只看到東門官軍旗幟鮮明,也無異常。帶兵的將領才命令慢慢靠近。這次果然沒有炮響了,只是時間遷延,到了快中午纔來到城門前邊。
看看快到中午了,南門已經開始攻城了,聽着虎敦炮已經開火,火銃也打得延綿不絕。
東門外的官軍也慢慢逼近,到了城外一百二十步外集結,開始準備攻城。
到了午時,東門外的莊兵擡着大盾竹梯衝了上來,到八十步時,丁立下令火銃、虎敦炮開火。很快,這隊前鋒只衝到離城三十步就衝不動了,只好退回。
莊家將領仔細看了東門城上並沒有大炮,莊兵將領也放心大半,又組織三千人密集衝擊,準備一鼓而下。
這次敵軍不要命地密集衝擊,丁立也暗暗吃驚,急忙命開火。這次安家莊兵像是瘋了,不顧生死,直往前衝。
前邊剛衝到城下,架起竹梯準備爬上城牆。就見城上一陣手雷扔下,立刻將城牆下竹梯周圍死士清理乾淨。
攻城將領看着氣憤,急令全軍壓上,一定要攻上城去。只是這時,就聽見一陣地鳴,然後就聽不見了,只覺得自己也飛起來了。
等到快午時二刻,埋設的定時大型地雷終於炸響、周圍五十步左右基本沒有人站立了。這次用了兩百多斤壓制火藥,總算顯示了該有的威力。
城上丁立他們也感覺到一陣狂風壓來,幾乎站立不穩。丁立忙命令打開城門,派王二來、蘇狼帶社軍出城攻擊亂兵。
攻城的敵軍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城裡兵馬殺出,一陣火銃、手雷,將莊兵打得昏頭轉向、狼狽逃竄。
一刻鐘後、山上暗哨發來消息,東邊附近二十里沒發現有敵軍後續。丁立就不管這邊了,只是命令蘇狼他們出城只准追殺十里,還要注意沒爆炸的地雷。
這邊只留了四門虎敦炮,丁立帶着炮隊,中軍哨,就急急去增援南門。
大方城南門,兩萬奢安聯軍正在猛攻城池。五六千軍兵推着十多架呂公車,慢慢靠近城牆。前排還有幾十輛盾車,一字排開掩護着推車的軍兵。
帶着炮隊、中軍哨一起上了城頭。丁立一看,已經有幾架呂公車倒在城下,正在燃燒,盾車也被打爛十多架。快步上到城門樓,跟老爹說了東門已經殺敗敵軍。
聽到斥候來報,東門也有敵軍進攻。指揮使本有點擔心,後來午時過後聽到炮聲不斷,如果不是這邊敵軍攻勢猛烈,丁山都想帶人去看看了。
後來午時聽到東門外幾聲巨響,丁指揮使更加驚疑不定。還是丁寬讓三叔放心,那巨響肯定是大型地雷爆炸,敵軍應該死傷慘重了。丁山這才放心些。
看到兒子果然說已經打敗安家莊兵,炸死敵軍大將,現在正在追殺敗軍。
這時奢安聯軍的呂公車已經推到城下五十步,張散兒的炮隊中虎敦炮已經發燙不能再用了,朱富忙架炮開火。
這邊丁立指揮王更帶隊自由狙擊聯軍將領頭目,馬老實帶刀盾手幫助防箭。丁海架起五門翻山炮,下令:瞄準呂公車、急速五發連射炮擊。
很快,翻山炮就連續發射炮彈,一時間聯軍隊列大亂,呂公車連續倒下,剩下還在前進的只有五架。丁立看了就下令、再打三發直到徹底摧毀。
這次敵軍五、六千人連城牆都沒摸到就敗退回去,看到奢崇明在將軍臺上氣得暴跳如雷,大罵前軍指揮將領。
城上看到敵軍正在兩百步外重新整隊,似乎還要強攻。
這時丁羽來報,殘敵已經跑出二十里外,所剩不足兩千,領軍大將應該是被炸碎了,只找到小半將旗。
這樣,丁立就跟老爹建議調那邊的人過來,只留馬二駒帶一百民勇、兩百寨中漢民守着就好,丁指揮使想想也同意了。
很快,蘇狼帶着一百騎兵、王二來帶着兩百社軍,全部過來。
戰場暫時停歇,丁立問了朱富、丁海、王二來彈藥消耗情況。都說用了快一半了。
丁立嚇了一跳。
這樣不行,要是敵軍連續攻擊三天,社軍就會消耗完彈藥,那時自己的軍力還有多少就難說了。必須下決心徹底打敗奢崇明的聯軍。
進城門樓,丁山正跟一幫兄弟在吃飯。丁立跟老爹商量道:“父親大人,奢匪進攻不下,已經喪膽。不如我帶人出去突擊打他一下,讓他們段時間內不敢在來攻擊。”
“這樣行嗎?畢竟他們有兩萬人馬。”丁指揮使還是覺得兒子膽子太大了些。
周傳默算了一下說:“奢匪哪裡還有兩萬,這幾天至少被我們打死打傷了三千人。”
丁立笑笑將千里眼遞給老爹說:“你看那奢匪欺我們沒大炮,就在三百步達了將軍臺,我這小炮能打到三百五十步。”
“能打到三百五十步?那不就是能轟死奢賊?”丁指揮使一臉不信,還是拿七千裡眼仔細觀察敵軍將領動向。
丁立還是一臉不以爲然地笑道:“試試就知道了。如果真的能打到那邊,幾炮轟死那僞樑王,我就帶隊衝出去大殺一陣。看到敵軍敗退,父親你就指揮大軍追殺吧。”
“好。那你就試試,就這樣一鼓作氣,徹底打敗奢安亂匪。“丁指揮也下了決心。
當下商量安排軍兵,丁立帶着丁海、朱富、丁寬三個商量了一會。決定拿出乙號炮彈,這乙號炮彈在實彈射擊時最遠能打到四百多步。這次只帶了三十顆,就看實戰效果了。
城門口,王二來、馬老實、蘇狼、何必他們帶着六百社兵、三百民勇準備出城。
丁立指揮丁海重新調整加好五門翻山炮,用簡易測距,就讓先試射一發。一發打過去,卻是遠了些。
再調整炮的射角,再次射擊正好在範圍內。丁海一聲令下,三發急速轟擊。
十多個呼吸間,奢安聯軍的將軍臺就被濃濃爆炸煙霧籠罩。丁山一聲令下,城門大開。
王二來帶着兩百社軍率先突出城門,踏着整齊的步伐逼近敵軍。蘇狼的騎兵跟在後邊,丁立帶着中軍哨,朱富也帶着八門虎敦炮跟進。最後是何必帶着的三百民勇。
午時剛過,奢崇明被護衛勸吃些飯食,就下了將軍臺,回後邊臨時帳篷休息。準備半個時辰後就組織猛攻。剛轉身,一顆炮彈就在大帳外邊,大帳立刻被炸倒半邊。
護衛也算是久經攻城戰陣的了,爆炸聲一響,就將奢崇明撲倒,壓在身下。
緊接着,如暴雨般的炮彈在點將臺周圍爆炸,還沒下臺的將領官員們被炸得肢殘亂飛,基本無一存活。
直到半柱香後,爆炸聲停止。奢崇明推開身上的護衛,那人卻是幾經被一根木刺、刺入頸部,血都快流乾了。
奢崇明想起身,可是怎麼就起不來。再看卻是小腿被一根木頭砸傷了。後邊的護衛清醒過來,忙將樑王扶起來。卻不知道往那裡去。
這時奢崇明也直到今天已經沒法攻城了,就下令鳴金收兵。可是傳令官已經被炸死,金鼓也不知道炸到哪兒去了,護衛就只好乾瞪眼。將樑王氣得要死,忙罵道:快騎馬去通知。
馬?馬在哪?馬早被炸死、嚇跑了。
那就只有自己跑着去吧,護衛都是盔甲齊整,跑也跑不快。還沒通知到,就見大方城門大開,一隊隊人馬開了出來。踏着整齊步伐,逼近準備攻城的大軍。
就在這個時候,樑王的命令來了,讓收兵回營。
敵軍攻到眼前,還收兵回營?
攻城將領正在遲疑間,城上的翻山跑又開炮了。這次是兩發連射,十發炮彈不是很密集,但也打亂了聯軍的陣列。
隊伍列成三排,到六十步停下。王二來一聲令下,文武銃開始射擊,兩個三段擊基本上就清空了前邊的死士。
這時虎敦炮被臺到前邊,也分成三段擊,再次將聯軍盾牌手掃倒一大片。
這會聯軍將領也算清醒過來,指揮軍兵快速衝擊官軍隊列。只是剛衝到三十步處,又被手雷炸死一遍。前邊指揮頭目也被王更的槍手一一清理。
沒了隊長指揮的士兵,早被彈雨打得膽寒,大多轉身而逃。後隊早聽到樑王傳令兵喝叫讓收兵,於是也跟着往大營跑去。
丁指揮使在城樓上看到敵軍大隊敗逃,立刻帶了周傳、丁易達帶了一千軍兵跟着追殺聯軍。
所謂兵敗如山倒,一萬多聯軍被兩千官軍追殺,有些頭腦稍微清醒的莊兵就不往大營跑,直接逃回水西城去。
大營就在眼前,可是人多急切間哪裡能快速全進營門。
堵在門口的奢安敗兵,被追上的官軍直接用虎敦炮抵近轟擊,登時還沒進城的又是四散逃亡。
這會丁海用馱馬將三門翻山炮也運到寨門外,丁立讓架起來,直接轟擊營門,一陣急速轟擊。營門被炸塌,守門士兵死傷累累,再也看不到有人站立着。
王二來帶人衝了進去。
奢安聯軍大營就這樣被輕易攻破了,趕到的丁指揮使都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