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說我不在家了?”一個磁性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丁力一看,樊鼎已經玉樹臨風地站在了院子門口。李密和梅香也一起回來了。他的氣焰頓時一落千丈。
他不服氣地辯解道:“可是,慶......”
樊鼎掃了一眼丁力打斷他的話冷冷地說:“丁侍衛,這裡是我的醫館,能找到這裡來的一定是危重病人,請你不要自作主張打攪我的正常工作。”
一聽他只是個侍衛,對方的侍衛立即鬆了口氣,看了一眼穿紅斗篷的女人,放下了刀,收回了一身的戾氣。
丁力正要發作,看見李密像刀一般鋒利的眼神,馬上退到了一邊。
他嚥了一口吐沫低聲嘟囔道:“我的意思是天太晚了,這裡的房間已經住滿,她們三個女眷不方便。可以到前面的村子裡去借宿,明早再來。”
“閉嘴!”李密生氣地說。
樊鼎見姑姑一臉的憔悴,定是一路趕來很是辛苦,又受了丁力的無理阻攔,有些於心不忍,忙走上前去和藹地對她說:“姑姑,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夫樊鼎。剛纔丁侍衛衝撞了你們,我在這裡給你們賠不是了。請隨我來。”
姑姑看着面前這個年輕俊俏的小夥子猶豫不決,難道外面口口相傳的,大名鼎鼎的神醫樊鼎就是這個只有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小丫鬟扶着姑姑走過丁力身邊白了他一眼說:“兇什麼兇,你又不是這裡的主人。”
穿紅斗篷的女人一直站在門口冷眼旁觀,見樊鼎發話了便走上前來福了福說:“樊大夫,我是慕名帶姑姑來看病的,既然那個侍衛說沒有客房了,不要緊,我們可以在車裡擠一擠。”
她過去拍拍姑姑的手背低聲安慰她說:“別擔心,有我呢。”
李密尷尬地做了個揖說:“姑娘大量。都是本....公子管教不嚴,得罪了。我會解決你們的住房的。”
穿紅斗篷的女人爽朗地說:“沒事,不就是個下人嘛,我們不會和他這種人一般見識。”
聽見小桃和穿紅斗篷女人輕蔑的話,丁力氣得咬牙切齒。心想,樊鼎,又是你這個臭小子觸我黴頭,竟連個小丫鬟都敢看不起我。
姑姑擡起頭看了一眼李密,剛想說話,又不知該怎麼稱呼。
李密忙收起冷峻的眼神,笑着自我解釋說:“姑姑,叫我季公子好了,我是阿鼎的兄弟,也是來找他看病的。”
姑姑見李密一臉的病容,點點頭客氣地對樊鼎和李密說:“我叫上官蘭兒,這是我哥哥的女兒上官百合和丫鬟小桃。這一次要麻煩你們了。”
百合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給樊鼎和李密又道了個福。
李密眼前一亮,好一個絕色美女。只見她雪白的皮膚,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瓜子臉櫻桃小口。比畫上的仙女還漂亮。李密見過的美女不算少,但和百合相比,都黯然失色。他看呆了。小桃也忙跟在後面福了福。
樊鼎說:“聽上官姑姑的口音像是大禹國人吧?”
上官蘭兒一愣,停下了腳步回答說:“正是。難道你也是.....”
樊鼎忙擺擺手說:“我不是大禹國人,我師父是。我是他從小領養的。”
上官蘭兒消瘦的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說:“那你也算是半個大禹國人了。”
李密在一旁見大家都站在院子裡說話,便熱情地招呼道:“上官姑姑,百合小姐,外面涼,有什麼話進屋再說。”
樊鼎陪着上官蘭兒一行人走進了問診廳。梅香忙點火燒水沏茶。
上官蘭兒見問診廳裡一塵不染,收拾的井井有條,屋角的竹製花架上擺放着一盆蘭花正在開放,陣陣清香傳來,心情舒服了許多。
樊鼎說:“茅舍簡陋,請各位自便。”
上官百合見書架上擺放了許多書籍,地走上前去翻閱。
忽然,她像發現寶藏似地高興叫道:“姑姑,這裡有很多你喜歡的經書,都是精品。”
樊鼎淡淡地說:“我師傅是寺廟的和尚,這些經書都是他畢生的心血,贈與我收藏的。”
上官蘭兒忙走到書架前看着那些經書,臉上綻開了欣喜的笑容。她輕輕撫摸着經書羨慕地說;“這麼多經書,你師父一定是個了不起的高僧。”這些經書她有生以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次真是開眼了。
樊鼎微微一笑說:“看來上官姑姑也是一個禮佛的人。”
大概是熟悉了,也可能是年輕人容易溝通,百合的話多起來。整整憋了一路,真想一吐爲快。她說:“聽爹爹說,姑姑自從回來......就成爲了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她突然口吃,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着姑姑,眼神露出歉疚,似乎有什麼話不該說,但又說漏了嘴。
燈光下,李密一直在打量着上官蘭兒和百合,她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雖然身體瘦弱,臉色
灰暗,但眉清目秀,待人接物舉止大方得體,話不多,卻禮貌周全,氣質優雅,安靜,不像一般的山野村婦粗鄙無禮,或市井女人浮躁張狂,又不像是名門閨秀,矯揉造作,更像是宮中訓練有素的侍女,小心翼翼,進退有序。至於那個叫百合的女孩,青春靚麗,嫵媚動人,彬彬有禮,看似老成,其實就是一個官宦人家心直口快的小姑娘。
梅香燒開水沏上茶對李密輕聲說:“爺,我看上官姑姑她們一定是還沒用晚膳,不如我和小桃妹妹去廚房做些吃的?”
李密讚許地點點頭說:“去吧。”
梅香帶着小桃去廚房爲主人做晚飯,梅香的善良贏得了小桃的信任,很快,小桃和梅香就成了好姐妹,一口一口姐姐地叫着。小桃偷偷告訴梅香,他家老爺是大禹國的大將軍上官寒。小桃原以爲梅香會大吃一驚,羨慕不已,沒想到梅香自幼生長在農村,後來進了慶王府當丫鬟,平日裡接觸的都是府裡的侍衛老媽子,怎麼會知道大禹國的上官寒是何人。小桃遺憾地搖搖頭。
上官蘭兒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面前這兩個年輕人。
看了看李密,見他雖然病懨懨的,但五官俊美,身材挺拔,言談舉止之間彰顯一身皇家的霸氣。還有院中停着的那輛馬車,富麗堂皇,只有皇家纔有。以她的眼光判斷,此人不是皇宮中的皇子,也一定是哪家王爺的王子。
她又看着樊鼎,表面看是一個身穿粗布衣衫,溫文儒雅的小醫倌,可是,從他那深邃的眼神,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絕不是一個寺院棄嬰那麼簡單。在他們兩人的眉眼中,上官蘭兒看出了太多的相像,到底像誰呢?
一種深深埋藏在心底,很久遠,很熟悉的記憶浮上了心頭,是他!上官蘭兒的心一陣劇痛,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抓住了一般,令她窒息......
“姑姑,你怎麼了?”耳邊傳了百合帶哭的聲音。
樊鼎見上官蘭兒臉色發青,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給她把了一下脈說:“是心絞痛,吃下這些藥丸就會好。”他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小藥丸送進上官蘭兒口裡。一盞茶的時間,上官蘭兒深深吐了一口氣,心臟鬆了開來,她覺得手背上有水滴落下,睜開了眼睛,看見大家都圍在她身邊,百合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