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鼎誠懇地說:“我聽說了你的事情,我相信你的冤情,同情你的遭遇,我一定要將此事調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
大概是他發自肺腑之言打動了蓉妃,她短短的這一生中,身邊的人除了欺騙就是背叛,還是第一次有人相信她,同情她的遭遇,願意爲她主持公道,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她冰冷的心被這個年輕人的一片真心觸動了。
蓉妃看着樊鼎真誠的眼神說:“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
樊鼎運功打開天眼,催動內力將蓉妃的魂魄化作了人形,只見一陣青煙過後,蓉妃出現在了面前。她還是那樣的儀態萬方,高貴典雅,只是當年如花似玉的美人,如今被摧殘的憔悴滄桑。也不知道爲什麼,樊鼎的心突然感到一陣刺痛。
蓉妃打量着自己的形體,悲喜交加。二十二年了,她除了仇恨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肉身的模樣。看着眼前的年輕人俊美的模樣,她的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絲柔情。她的兒子如果現在還活在世上,也應該這麼大了。他會長成什麼樣子......
她不敢往下想了......
樊鼎見她緊盯着自己看,以爲她還有心理障礙,安慰她說:“你的事我也是第一次聽梅香說,沒有想到,皇宮裡居然會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事件。既然你舅舅是我的師父,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盡我的力幫你查清的。”
他的話如春風化雨,點點滴滴又一次溫暖着蓉妃的心。她嘆了口氣說:“你說的沒錯,我就是蓉妃的魂魄。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樊鼎說:“你能和我談談你的身世嗎?”
蓉妃說:“好吧,我的名字叫宇文芙蓉,是大禹國唯一的公主。我的父皇宇文烈生性懦弱,母后端木雪蓮很強勢,她對權利有着強烈的慾望。他們生了我們姐弟兩人。弟弟宇文青松比我小3歲,一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大夫說他活不過15歲。母后怕皇位後繼無人,皇權旁落,總是叫我女扮男裝,如弟弟有不測,可以取而代之。”
樊鼎說:“等等,後繼無人是什麼意思?皇上後宮佳麗三千,難道沒有庶出子女?”
蓉妃說:“我母后是不會讓那些後宮嬪妃生兒育女的,早在她們入宮時就逼她們喝下了絕育藥。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開始有了自己的主見,不再聽她的話,換回了女裝。沒想到她見左右不了我,又想了一個主意。爲了拉攏勢力,她想要父皇將我指婚給上官寒。上官寒是大禹國的大將軍,手握重兵,他都快四十歲了,比我爹年紀都大。我不願意受母后操縱,也不想嫁給上官寒,我想自由自在的活着,和自己愛的人組成家庭幸福生活。多虧父皇怕上官寒功高蓋主,危及他的皇位,堅決不同意,母后只好作罷。”
樊鼎皺着眉頭說:“哪有這樣狠心的母親。皇家爲了權力的爭鬥真是用盡了手段,連自己親生的女兒也不放過。”
蓉妃含着眼淚說:“還好我的父皇很疼我。我及笄那年,新月國以太子李祁爲首的代表團來我國訪問,我第一次見到了李祁,他長得英俊瀟灑,溫潤如玉,博纔多學,我便一見鍾情,愛上了他。父皇只有我一個女兒,疼我,護着我,我才如願以償。我要父皇瞞着母后爲我賜婚,嫁到李祁。母后知道後大發雷霆,要與我斷絕母女關係。”
從蓉妃的眼裡,樊鼎看到了她對父皇的深情思念以及對端木皇后的恨意。
“大婚後,李祁對我很好,這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不久我就懷孕了。沒想到。噩耗傳來,父皇駕崩,弟弟在母后的扶持下登基,由於未成年,母后垂簾聽政。因爲母后恨我,以我懷孕需要安胎爲由,不准我回國奔喪。不久,弟弟青松也隨父皇去了。母后便自己做了皇帝。這些事我是幾個月後才知道的消息。我曾經一度懷疑,父皇的死與母后有關。是她權慾薰心,害死了我父皇。不然,爲什麼對位封鎖消息,連我這個唯一的女兒都不讓回國見父皇最後一面?後來,據說朝中大臣們不服,聯名上書彈劾她,要她將皇位歸還給宇文家族。她爲了穩住局面,表面答應尋找繼承人,背地裡令上官寒鎮壓。後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我懷孕不久,潘玉那個賤人也懷孕了,皇上盼兒心切,發下話來,誰先誕得龍兒,就封誰爲皇后。我是大禹國的嫡公主,潘玉只是個官家女,她知道爭不過我,表面上溫柔賢淑,暗地裡仗着她是潘丞相的女兒,是本地人,處處打壓我,與我爭奪。我只能裝聾作啞,不理睬她們。總算盼到了生產,九死一生,我先一步生下了我的皇兒。可是,我只看了一眼我的孩子,就被嬤嬤和宮女們搶走說是要向皇上去報喜。緊接着,皇兒就不見了,當着宮裡那麼多的人面前人間蒸發了。”說到這裡,蓉妃泣不成聲。
樊鼎默默地看着她,心碎了一地。一個高高在上,傾城傾國的美麗女子,一生就像絢爛的煙花,瞬間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中,留下的是無盡的仇恨和心酸。
過了一會,蓉妃擦乾眼淚繼續說:“我聽見又氣又急,一口血噴出,昏死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我醒過來,已經是一週後了。我的兒子杳無音訊,潘玉當上了皇后,我氣不過去找皇上理論,才知道,我的宮人怕承擔責任,竟然對皇上謊報我生的是死胎。皇上知道真相也很震怒,要賜死我宮中的所有的宮人,沒想到,又是潘玉那個賤人,竟然找了個理由把這事壓下了。我聽說,那晚她宮中有人失蹤,是他孃家陪嫁的一個丫頭。我的兒子肯定是她偷走了。可是,皇上卻偏聽偏信,不予追究。我氣瘋了,可是,我一個弱女子身在異鄉,孤立無援,最疼愛我的父皇已經沒了,母后又和我斷絕了關係,有誰能幫助我?既然我做人報不了仇,那我就變成厲鬼復仇。潘玉害了我的兒子,逼死我,這個仇不共戴天。我要加倍的奉還。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都說她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來的怨氣壓得她喘不上氣來,今天能夠有人願意聽,她一吐爲快,頓時覺得心裡不再那麼沉重,輕鬆了許多。
樊鼎想,人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錯生帝王家,看似風光無限,誰又會知道里面有多少的血淚和無奈。
他說:“你認識夏荷嗎?”
蓉妃說:“當然認識,她是我入宮後,皇上派來伺候我的宮女。是個善良伶俐的姑娘。我有四個貼身宮女,春花,夏荷,秋菊,冬梅。”
樊鼎又問:“對了,剛纔你說的大禹國的大將軍上官寒,今天晚上來的那些人是不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