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冽風似乎是被她這種完全漠視的態度惹到有一絲絲慍怒。
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可以將一切都大而化之,甚至不以爲意,把眼前正怒意勃發的人當成空氣。
不過也確實,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女人,又怎麼會怕他什麼?
不由得,絕冽風忽然挑眉低低一笑,側躺了下去,轉身從袖中拿出一張羊皮卷的地圖。
“過來替朕錘錘肩。”絕冽風目光不變的盯着眼前的羊皮卷,似乎是正在研究攬月國的地形。
長孫綺煙沒去理會,依然端正的坐在那裡,彷彿沒有聽見。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沒動。
絕冽風的視線終於從手中的羊皮捲上緩緩轉到了她的身上。
“幾日前,依水國那位你所熟悉的太醫,莫然公子林瀟位於皇都內的府邸忽然失火,一夜間府中所有人都失蹤……”
果然,本來漠然以對的長孫綺煙怵的轉過頭來看向他。
絕冽風挑眉笑了笑,視線再次轉了回來看向羊皮捲上的地形圖:“林莫然失蹤,包括那位叫什麼詩蘭的丫頭一起都不見了,愛妃覺得,這事情是不是非常蹊蹺?”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長孫綺煙不由得皺起眉。
林莫然的府忽然被燒燬?林莫然與詩蘭等人全都失蹤?
絕冽風把這些告訴她的目的是什麼?
絕冽風笑了笑,未答,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愛妃,孤王覺得肩膀很酸。”
長孫綺煙頓時暗自咬牙,在心裡低咒了一聲,冷冷的瞪着他。
絕冽風卻是瞬間耐心了許多,目光認真的看着手中的羊皮卷,似乎是她過去錘與不捶都是無所謂,但是在長孫綺煙的心裡,卻是瞬間萬分的焦慮。
其實,按說正常的話,長孫綺煙不應該會焦慮。
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後,所有人都是與她沒有任何瓜葛的,那些對於她來說其實是相當於陌生人的人的死與活都與她無關,就算是有哪個曾經長孫綺煙熟識的人死在她面前,估計她都不會怕一下或者掉一滴眼淚。
可是……
詩蘭和林莫然。
長孫綺煙不由得微微蹙眉,雙手握了握,終於起身,挪動着腳步,坐到側躺在那裡的絕冽風的身手,擡起手,輕輕的替他錘肩。
一感覺到肩上那柔軟的小手,絕冽風的視線依然看着手中的羊皮卷,嘴邊卻是勾起一線完美的弧度。
長孫綺煙皺着眉,有些不情願的替他按.摩,手下時輕時重,絕冽風倒也不以爲意。
“林府失火,是不是你派人去幹的?”長孫綺煙低聲問了出來。
絕冽風視線微微一滯,嘴邊的笑意頓時化爲冷笑:“你真的覺得這會是孤王做的?”
“除了你,還會有誰做出這麼狠毒的事情?何況,若不是你做的,你現在又怎麼會拿這些來威脅於我?”
絕冽風冷冷一笑,忽然坐起身,甩開長孫綺煙的手。
長孫綺煙自然樂見其成的放下手,淡淡的看着他有些冰冷的背影:“怎麼?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又不想承認?這可一向不是你絕冽風的作風吧?”
“沒錯,是孤王做的,林莫然和你的那個丫頭詩蘭現在就在臨風國的天牢裡。”絕冽風沉冷的視線忽然一轉,他募然轉身淡淡的看向長孫綺煙同樣冷漠的雙眼:“怎麼樣,愛妃現在是不是想要馬上跑回宮裡,再去見見你那位姓林的情郎?”
馬車已經行駛了一個多時辰了,即將出了臨風國的皇都,長孫綺煙又怎麼會不知道絕冽風現在的話是什麼意思。
長孫綺煙皺起秀眉,淡淡的看着他:“你爲什麼抓他們?”
絕冽風視線一轉,忽然就笑了。
“你說爲什麼?”
“你想拿他們來威脅我?呵!我告訴你絕冽風,你別做夢了……”
“你真覺得是孤王抓走了他們?”長孫綺煙的話還沒有說完,絕冽風忽然轉頭看向她。
那眼神是長孫綺煙從未見過的,或許是他從沒在她面前展露過的。
長孫綺煙頓了一頓,頓時語塞,默默無語的看着他。
絕冽風冷哼一聲,輕甩衣袖,再次躺了下去,拿起羊皮卷放到手中,卻是沒有看一眼,便轉過眼來冷掃了一眼長孫綺煙:“孤王想要殺一個人,用不着放火燒府這樣卑劣的手段!”
說罷,絕冽風便漠然的閉上眼:“孤王累了,需要休息,你若是閒得發慌就把那琴拿來給孤王彈首曲子,若是沒有心思彈,就乖乖的坐在這裡,等晚上到了驛站後再下馬車。”
說罷,絕冽風將手中的羊皮卷扔到一旁,閉着雙眼似乎是真的想休息。
看出絕冽風眉眼處的疲憊,長孫綺煙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腦中一直迴響着絕冽風才說過的那句話,陷入了深思。
沒多久,長孫綺煙聽到絕冽風的呼吸漸漸平穩,這才微微轉過頭看向他剛剛指過的方向,只見馬車另一側角落的一個木臺上,放着一架小巧的古琴。
曾經的長孫綺煙是會彈琴的,上次在玉錦宮與玉妃一起彈過一次,長孫綺煙就知道自己對這古琴的彈奏方法甚是瞭解,而且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她又轉眼看了看似乎是真的睡着了的絕冽風,不明白他怎麼就這麼放心的在她面前睡着?難道他不怕她殺了他?
不久後,馬車裡飄揚出了一陣悠揚的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