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離眼底的戾氣很重,林青微微擡眸正看了過去,心頭驀地一緊。
她不確定慕離是不是相信了陳瞿東的話,畢竟剛纔那一幕實在太容易讓人誤會。
陳瞿東還未開口,林青就用雙手勾住慕離的脖子:“慕離……我們出去吧。”
她一刻都不想留在這兒,更不想看到陳瞿東。
慕離緊抿的脣鬆了鬆,他輕點下頭抱着林青出去,剛走出一步陳瞿東就在身後冷笑:“慕離,你真的能做到不在乎嗎?”
他和林青在牀上衣衫凌亂,任誰看到都會懷疑,他不信慕離一點疑惑都沒有,還能做到不在乎。
如果男人沒愛上或許不會在意,一旦愛上,勢必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碰了。
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己女人曾經暗戀的對象。
慕離眉目清冷,並未回頭:“你如果碰了她,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林青窩在慕離的懷裡,因爲剛纔受到了驚嚇雙肩微微顫抖。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爲什麼學長會變成這樣。
那個溫柔的男人,已經永遠消失了嗎?
陳瞿東剛纔挨的那一拳很重,靠着牆才能支撐身體,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低頭看到手臂上幾道紅痕,是剛纔林青掙扎時抓上去的。
就差一點,他就差一點就能得到她。
爲什麼他沒有再狠心一點?
陳瞿東看着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眼底一暗,這筆賬他一定會找回來。
慕離抱着林青沿着走廊一直走,林青起初還在驚嚇中,這時擡起頭才發現離病房越來越遠。她記得路曉的病房在另一頭,伸手扯了扯慕離的衣袖:“要去哪兒?”
慕離劍眉緊皺,沒有開口。
林青知道他還在生氣,剛纔的情況要是換做她,看到慕離和許苑……一定會瘋掉。
然而陳瞿東始終是他們之間的禁忌,以前慕離沒有失憶的時候就鬧出了些事,現在慕離失憶了,還是避不開這個話題。
只因爲她以前暗戀過陳瞿東,如今卻變成了無法消除的心結。
林青垂着睫毛,目光微微一暗。
“這兩天不用過來了,我會囑咐好醫生。”慕離抱着她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鍵。
“醫生說,她可能好不了了。”林青壓着聲音,繞在慕離脖子上的手鬆了鬆。
慕離垂眼看着她:“所以?”
林青搖搖頭,她想說可以和他一起面對,可以陪着路曉直到病情好轉,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明白,她只是很簡單地想呆在他的身邊,什麼學長,什麼暗戀,什麼前女友,她都不在乎。
她只在乎他一個人。
有他在,就夠了。
她一瞬的沉默讓慕離眼底一刺,以爲這就是她默認了之前的一切。
陳瞿東的無中生有,路曉不明原由的指控,任何一條都能讓他變成十惡不赦的罪人。
他以爲只要查出真相就行,可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一個冷冰冰的真相,而是信任。
他們缺少的卻也是最需要的信任。
“回家吧。”慕離沒有再等她開口,電梯叮的一聲到了,他抱着林青進了電梯,將所有的
沉重都隔絕在外。
陳瞿東出來後去了路曉的病房,路曉正在睡覺,她皺着眉頭縮成一團,顯然睡得不踏實。
路曉性格張揚,會變成這樣可以想象遭受了多少的痛苦。現在她不能說話,所有的秘密都隨之沉默,或許有一天她可以再次開口,也無法說出有用的線索了。
陳瞿東當時沒有下狠手殺了路曉,卻讓她失去了說話的能力,爲了以防萬一,他讓路曉在打她的那羣人中看到了慕離。
只要找一個和慕離身形相近的人,再稍微易容,被打得半昏迷的路曉是不可能辨別出不同。如此一來,就算真的讓她指認,那個人的影子像噩夢一樣烙在她心裡,是不可能輕易改變的。
這纔會有之前的事。
這些計劃,只有陳瞿東一人知道,樑若儀也只是隱約明白他要去做一些,需要些人手,就把人派了過去。現在萬事已俱備,只欠那陣東風了。
陳瞿東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但他不會讓林青繼續留在慕離身邊。
他錯過了林青一次,不會再錯過第二次了。
在病房呆了一會兒樑若儀打來電話:“阿東,你在哪兒?”
陳瞿東走到門口才對上了話筒:“天街附近,你不是喜歡吃這邊一家小店的慕斯嗎?我正在買。”
樑若儀本來是打來電話埋怨的,聞言立刻笑了:“我就知道你記得,別太晚,我等你。”
陳瞿東站在窗戶邊向外看去,最近的天色總是陰晴不定的,這會兒似乎又要下雨,他點點頭應了一聲:“嗯,買完就回去。”
“我愛你。”樑若儀握着手機,他們雖然複合了這麼久,兩個人誰都沒說過這句話。
她記得以前剛結婚時,陳瞿東總是會在電話裡對她這麼說。那時候她太任性,現在才明白當時是自己太傻了。
這麼好的男人,爲什麼當初會錯過?
陳瞿東目光看向很遠:“我也是。”
樑若儀緊張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笑容洋溢在脣邊,她最近總是在想怎樣說服家裡同意他們復婚,畢竟這樣下去不能長遠。
“阿東,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樑若儀靠在沙發上,一邊打電話一邊指揮着屋裡的人將東西放好。
沒等樑若儀說完,陳瞿東打斷了她:“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吧,我正在排隊,快到了。”
樑若儀聽着電話那頭挺安靜,她記得那家店生意很好,這個時間人特別多,但她並未多想:“好,我等你回來。”
陳瞿東收起手機,微微有些怔神。如果剛纔的人是林青該有多好,如果是林青對他說那句我愛你,他一定不會那樣敷衍。
海岸壹號公寓內。
林青洗了澡從浴室出來,擦着頭髮在房間裡尋找慕離的影子。看了一圈,他並不在。
回來的路上他們幾乎沒怎麼說話,林青想解釋下在醫院的事。
她坐在牀邊等了會兒,心裡很堵,蹭得從牀上跳起就出了臥室。書房的門是半掩的,她透過門縫看進去,裡面似乎也沒有人。
林青眉頭微皺下,對着門輕輕一推,走了進去。
書房裡保持着一貫的樣子,林青繞到桌前,桌面上還攤開着本書,停留在慕離看的那頁。上面全是英文,林
青看不懂,索性挪開了視線。
他的書桌很乾淨,常用的物品都擺放整齊,林青以前幫他整理過,可是有一次不小心丟掉了一份重要資料,因爲那件事慕離熬了兩個通宵。雖然他並沒有說過什麼,那之後林青便不再動他的東西了。
她想,愛一個的方式,也許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戀,而是願意爲了對方讓步妥協。
那時候她沒有多想,現在才明白慕離對她的包容和體諒。
心裡想着,林青的視線在桌子上掃了掃,正準備收回視線時看到了被壓在書下的一個不起眼的東西。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心裡卻隱隱覺得十分重要,便把書往旁邊挪了挪,讓那個東西呈現在眼前。
只一瞬,林青微微一怔。
一枚閃着淡淡光芒的戒指,安靜地躺在書桌上。
林青一眼就認出了這枚戒指,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將戒指拿起,對着光能看到指環內圈刻着小小的英文字母:LQ。
原來他找到了戒指。
戒指輕巧地落在她的掌心,她卻覺得有千金重。男人從未告訴過她找到了戒指,這不亞於大海撈針,他不愛解釋,自然也不會提及爲了找它耗費了多少精力。
他是什麼時候找到的?
林青恍然想起她看到那枚假戒指的晚上,慕離的表現有些異樣,或許那時候他就找到了戒指,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是卻被後來的事打斷了?
那之後,他們幾乎沒有時間談起戒指的事。
他們最近總是吵架,她幾乎找不到合適的時間和他好好談談。也許他們之間聊的太少了,纔會鬧成現在局面。
仔細想想,他們之間的話題的確不多。
林青的鼻尖一酸,小心地將戒指放回了原處。她要去找慕離,將之前的事全都解釋清楚,她要讓他親手爲她戴上這枚戒指。
林青將公寓找了一圈也沒有見到慕離的人影,返回臥室纔看到手機進來一條短信:部隊有緊急任務,三日後回。
林青將那條短信讀了好幾遍,顫抖着指尖給慕離回了一條:我等你回來。
等他回來,再那之前,她要搞清楚是誰害了路曉。
同一時間,A市邊緣的一出村落,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從一間簡陋的房屋內走出來。
她身後跟着一位年事已高的長者,長者的雙目很有精神,那似乎是雙不同尋常的眼睛。
許苑將手中厚厚的信封遞到長者面前,揚起下巴時眼神流露出不屑:“這件事我們就說定了。”
長者接過信封,並沒有看裡面的東西,直接放進了口袋:“對方是什麼人?萬一被發現……”
許苑冷淡地擺了擺手,打斷長者的話:“不用擔心,他醒着的時候我會讓你先藏起來,不會被他看到臉。”
長者眉頭皺了下,還想問什麼,察覺到許苑不耐煩的神色後默默住了口。
這片村落住的都是窮人,他們世代行醫,催眠術也是代代相傳,到了這一代卻沒落了。如今來了個有錢的女人,說只要給另一個人催眠一次就能拿到一大筆錢,這種活說什麼都沒辦法拒絕。
只是長者問了幾番都沒問出接受催眠的人的身份,見女人心切,想必是對她十分重要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