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一頭栽入房間內,腳步踉蹌幾下,回頭,看到個女人放大的臉。
她微怔,面前的女人竟是樑若儀。
樑若儀穿着病號服,骨瘦如柴,她表情有種說不出詭異,像在掙扎,有些扭曲,又有困惑和迷茫。
“你別想把他搶走。”她朝林青大喊。
林青覺得蹊蹺,不由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離他遠點!”女人揚起手臂,一把閃着銀光的水果刀在她手中揮舞。
林青驚訝不已,以爲樑若儀只是嚇唬嚇唬,卻見那把刀劈開空氣後朝她的臉直接刺來。
林青往旁邊躲避,沒多久便漸漸拜於下風,她手臂原本就有傷,還要躲着樑若儀瘋狂的攻擊。
樑若儀面部猙獰,像是已然瘋了一般,林青顧不得多想,再避開時腰部撞在櫃角上。
她疼得倒吸口氣,樑若儀見縫插針又向她撲來。
退無可退,林青下意識把頭偏開。
樑若儀被擒住後頸,她被狠狠推到一旁,慕離站在身後面色陰鷙。
林青睜開眼,他快步走上前,扶着她上下檢查:“傷到了嗎?”
林青搖頭,心有餘悸地朝對面看去,見樑若儀驚慌失措地原地打轉,完全是亂作一團。
啪地一聲,水果刀掉在地上,樑若儀抓着頭髮流出眼淚。
“對不起,我不知道——”
她整個人處於慌亂狀態,恐怕自己也無法說清剛纔發生的事。
慕離冷下臉,見狀也明白七八分,還好他趕來及時,否則,那一刀或許就真的刺在了林青身上。
林青也嚇得心驚肉跳,不敢上前。
樑若儀看清二人,忽然大叫一聲,就這麼跑了出去。
走廊內,陳瞿東正往這邊折回,他上樓後聽說樑若儀溜出病房,急忙出來找。
“阿東,阿東。”樑若儀大喊幾聲,焦急萬分地衝向陳瞿東。
陳瞿東聞聲回頭,他沒站穩便被人撲了上去,女人來回轉頭,像是要把陳瞿東死死護着,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陳瞿東拍她的背:“怎麼下樓了?”
“我以爲你走了。”
“我只是下樓買點東西。”
“你別走,別不要我。”樑若儀聲音尖細拉長,根本不聽他說的話,她伏在陳瞿東胸前盯着某處,眼神稍顯凝滯。
“不會的。”陳瞿東把她抱起,從林青的病房前經過時停下腳步。
慕離扶着林青站在門口,林青朝陳瞿東懷內的女人看去,見她正警惕地盯着自己,那眼神,又憎恨又膽怯。
“樑若儀?”
“你是誰?”樑若儀抱緊了陳瞿東的脖子,聲音微顫。
林青暗自驚訝,卻沒有表現出來。
陳瞿東朝林青看了眼,臉色微變:“她傷了你?”
“沒有。”事已至此,也沒必要再追究。
只是,她想不到樑若儀竟然瘋了。
“如果她傷了你,我替她道歉,她現在意識混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慕離冷下聲:“既然已經瘋了,就管好她,道歉不是藉口。”
“你們都以爲我十惡不赦。”陳瞿東再度擡起腳步,沒有看任何人,“但如果可以,很多事我也想避免。”
他動搖過,可當他看到樑若儀拼了命衝向自己,再沒有其他念頭。
林青看他抱着樑若儀走遠,心裡在想,他改變主意沒有說出口的話,究竟是什麼。
傍晚,莫筱夕把車停在半島別墅門口,晚宴開始前,她還是想來確認一下。
傭人打開門看到是她,二話不說就要將門閉合。
“等等。”莫筱夕推動把手,擠在了門板的縫隙之間,“我只是想問個事情。”
傭人擡眼,目光並不友善。
“凌安南現在是一個人住嗎?”
“莫小姐,凌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以後,不希望看到你再出現。”
莫筱夕並不死心:“路曉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路小姐並不是你能議論的,她現在和凌少好得很,你也別想再從中作梗了。”傭人語氣生硬,她雖然認得莫筱夕身份尊貴,可誰給她開錢她自然就爲誰說話,而這不給人情面的口氣恐怕也是跟着凌安南久了養的毛病。
“現在?”
傭人見莫筱夕臉色難看,卻沒有絲毫愧疚感:“莫小姐,我勸你一句,男人多得是,何必非要糾纏着凌少?”
“我糾纏他……”莫筱夕聞言才幡然醒悟,原來這些在旁人眼裡,已經變成了她在糾纏,她心底驟然生寒,往後退了兩步,“我今天來過的事,不要告訴他。”
傭人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當着她面重重關了門。
莫筱夕回到車內,雙手握緊方向盤,她開着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完全不顧撞車的危險。
因爲當初訂婚被男方解除,家裡已對她另眼看待,唯一能靠得住的哥哥也不知着了什麼魔,非要把路曉留在身邊。
她無依無靠,就像浮萍不知該去哪兒,在大海上隨意漂盪。可路曉竟和凌安南又重新走到了一起?
她不想害人,但也不願看到路曉就這麼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憑什麼,就不能是她?
女人挽着凌安南的手臂進入會場,紅毯鋪開,香檳醉人,氣氛濃烈而熱鬧。
她的手機在包內不停震動,凌安南掃了眼,並不搭理。
女人四下張望,沒看到莫少的人影,到了這個時候按理說不會是他打的。她提心吊膽地掏出手機,鬆口氣,是媽媽的電話。
“我去接一下。”女人放開他的手臂,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站定。
“媽。”
“濛濛,你人在哪兒?”
電話裡,她聽得出媽媽聲音焦急:“媽,我現在有點事,晚點給你回過去好嗎?”
“你說實話,現在究竟做的什麼工作?”
女人張了張嘴,微妙的停滯讓她媽媽察覺不對:“你說,是不是在外面做不好的工作?”
女人壓低聲音:“媽,沒有,我不會的。”
“那你拿來給你爸還賭債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都是我努力工作掙來的。”
“我不信!那些錢……你說,到底是怎麼來的!”
“媽,您相信我行嗎?那些錢真的是我掙的。”女人急於辯解,額頭冒汗,根本沒注意凌安南何時走到她身後。
她媽媽在電話那頭快要爆發,是打死都不信,女人正要開口,手機忽然被人從手中奪走:“錢是我給的,她怕您生氣沒敢說,現
在她已經是我女人了,以後,有空還要去拜訪您。”
說罷,凌安南掐斷電話。
尹濛目瞪口呆,盯着凌安南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她站在原地,手機又開始響,一看,還是媽媽接二連三地打來。
凌安南把手機丟還給她:“怕什麼,我們的事你家裡不是早知道了嗎?”
“我只是……”尹濛咬牙,她只能吃個啞巴虧,“我媽心臟不好,你剛纔說的太直接了。”
何止直接,他剛纔那番話,明擺着就是在說她如今被人包養。
凌安南冷勾着脣,上揚的弧度鍍了層冰,直接?一會兒纔會讓她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直接撕開她的面具。
他們舉止親密卻毫無溫度,這樣的場合讓尹濛如芒在背。腳上的高跟鞋並不合腳,走起路總像是下一步就要踩掉,她捏着手裡的包,不多時,忽然察覺周圍的目光變了些味道。
“這個女人不是……”
“對啊,剛纔見她還和那位在一起,怎麼這會兒就……”
竊竊私語鑽入耳畔,心口如同被千萬只螞蟻啃咬。尹濛脊背緊繃着,說不清周圍的目光是嘲笑還是敵意。
直到對面的二人徐徐走來,所有的議論便戛然終止。
原來,是兩位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伴。
莫少攜着女伴走上前,明明寬敞明亮的大廳,偏偏就撞上了。什麼叫冤家路窄,說的便是此時的情形。
凌安南面無表情的臉部陡然一變,他盯着迎面走來的女人,那目光深刻的,恨不能在她臉上鑿出個洞來。
那雙精緻的桃花眼,包含着複雜的情緒,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是什麼,女人就這麼走入他眼簾內,目光平靜,步履輕盈。
路曉一擡眼便接觸到男人深邃的目光,一瞬怔神。
莫少走上前:“凌少。”
凌安南皮肉不笑,只點了頭。
連握手都省了,兩個男人嘴裡說些俗氣客套的場面話,內心卻早就問候了對方不知幾千遍。
莫少摟着身旁的女人,不打算率先介紹,因爲他知道,凌安南會按耐不住。
果不其然,凌安南狹長的眸子落在路曉的臉上:“我還不知道,現在帶個女伴也流行撞臉的。”
“凌少還不知道嗎?”莫少並不意外,“她們的關係可非比尋常。”
“她們什麼關係?”
“這就要問她們自己了。”
路曉沒怎麼聽兩個男人說話,她將視線轉移到凌安南的女伴,雖然見過,可此時近距離仔細看,才發現竟真同她完全一樣。
面對她的平靜自然,尹濛卻顯得侷促被動,她們有張完全一樣的臉,可正牌和冒牌的區別就這麼明顯。
尹濛小心翼翼擡頭,見路曉的臉上毫無笑容,那股將人拒之千里的疏遠昭然若是。尹濛盯着這張臉,瞬間恍然大悟,她之前費盡心思投其所好,卻連真正的路曉是怎樣的人都沒摸清。
那凌安南,豈不是早就識破了她冒牌的身份?
路曉不去想那麼多,她只知道,自己一旦出現就是給凌安南敲響警鐘,讓他提防那個女人。說實話,她拿不準凌安南是否早就將一切看穿。
見她想走,莫少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腕部:“急什麼,給你介紹個朋友。這位就是我和你提過的,凌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