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說什麼呢。”沈玉荷氣也不是,可見慕離這樣,真不像身體不適。
來的路上,她也聯繫過醫院主任,對方給的答覆和慕離所言出入不大。
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不過您要是住在這兒了,才真給那些多嘴的人鑽了空子。”
“行了行了,知道你沒事就好了,你想呆醫院休息我也管不住,就由着性子胡來吧。”沈玉荷說也說不動,何必和他們慪氣?她乾脆就當圖個清靜得了。
看他們還沒吃早飯,沈玉荷也沒多留,跟林青交代幾句便離開醫院。
開出醫院的途中,沈玉荷的車也被圍住,她撐着頭神色疲憊,沒心思打發這些要命的記者,擡頭從內後視鏡給司機遞個眼色。
司機會意,在那些人試圖拉動門把前上了鎖,一腳踩下油門飛馳而去。
纔開出兩條街,司機忽然緊急剎車,沈玉荷身體猛地前傾出好些距離。她兩眼一花,隨着慣性後背又重重撞了回去。
“怎麼了?”她聲音溢出不悅。
“一個女人過馬路闖了紅燈。”
司機透過擋風玻璃朝前面的女人揮手,他放下車窗喊道:“快點走吧,又沒撞到。”
是沒撞到,只是女人被嚇得不輕,她拍着胸口看向車內,隱約看到了後座的沈玉荷。
“阿姨?”女人張了張嘴,司機已將車窗升起,這兩個字在進入沈玉荷的耳朵之前,就被風吹散了。
沈玉荷還想着慕離的事,頭疼不已,她闔起眼簾不去聽車外嘈雜的聲音。
馬路中央,女人讓開身讓轎車開走,她看着車尾沈玉荷的背影,心裡有種莫名的情緒出現,盤旋在心頭周而復始,再也揮散不去。
兩人吃過早飯,慕離纔不緊不慢地打出幾通電話,指示攔截掉媒體那些胡亂揣測。可是此時已有不少媒體按耐不住,直接在網上掛出了林青的照片。
要不就說記者們都是練出來的,那照片抓取的角度就那麼恰到好處,把林青拍得那叫一個失魂落魄,再加上光線問題,她那雙眼還楚楚可憐地彷彿含着盈盈淚光。
林青看到照片當即就愣怔了,竟比想象中還要誇張。
男人忍俊不禁,湊到她面前後將照片舉高,他指着屏幕上林青的小臉,神色何止得意:“老婆,沒想到你這麼擔心。”
林青當然知道她有沒有哭:“是角度問題。”
她輕描淡寫地關掉屏幕,男人眼裡的笑意更加毫無遮攔。
沈叢在外面和戰友說了幾句話,敲門而入。
慕離還摟着林青在窗前難捨難分,他低頭去吻林青的脣角,正是姿態親暱,聽到開門聲林青朝他推了把,男人不情不願地把臉擡起。
“有事?”
要不就說沈叢在這上面反應遲鈍,也不見慕離稍作不滿的臉色,他果斷走上前彙報:“軍長,部隊裡沒有任何異常情況。”
慕離嗯了聲,沒了下文,遲遲等着卻不見沈叢識相走人。
“上個月試圖竊取機密的那個女人,這兩週還是有人每天都要求見她。”沈叢猶猶豫豫拿不準主意,“這,還不讓見嗎
?”
慕離一聽就知道說的是誰,路曉被算計這麼慘,還不是凌安南的關係,想見人就自個努力去,見不着他自然不會管。
林青聞言輕蹙眉尖,也想到了什麼,慕離拉着她坐到沙發內,這才朝沈叢看了眼:“她不想見誰就不見,現在,也不能確定竊取了機密的人就是她。”
“可是證據確鑿……”
慕離冷然擡眼,沈叢趕緊閉上了嘴。
按理說,路曉被帶走,莫少肯定會有下一步行動,然而到了現在都風平浪靜的,反而讓人提心吊膽。
等沈叢出去,林青纔出了聲:“要是那個冒牌的不出面,難道路曉真要背這個黑鍋?”
“不會。”男人口吻篤定,“她失去自由只是暫時的,再者,就算沒有我們,阿南也不可能眼睜睜看她受罪。”
林青想起那張照片,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之後兩天仍沒有什麼動靜,礙於慕離的身份,媒體們不敢肆意渲染,但也沒少猜測。而兩位主角,在醫院裡手機一關,兩耳不聞窗外事。
江彤下班回家,打開電視就是關於慕離住院的新聞,不能打入內部獲取消息,反倒給了記者們更大的空間,既然誰都探聽不到真實情況,那就任憑想象吧。
江彤換個電視劇頻道,洗個澡出來,坐在客廳看了會兒狗血八點檔。外面有人按響門鈴,她看眼時間,由於注重隱私,她向來沒有約人在家見面的習慣。
過了會兒,門鈴還在響,她才起身走到玄關。
透過小孔看去,就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誰讓你來的。”江彤把門打開,見對方一個人站在門口,她眉頭緊皺,“有話等明天去診所說。”
“江老師,爲什麼被解僱的是我。”
說話的人赫然就是先前換掉藥品的那名護士。
解僱她,既是情非得已又是另有隱情,當時如果沒有慕離一通電話,江彤斷然不會改變主意。想到此,江彤看她一眼,側開身讓她進了客廳。
小護士走進溫暖室內,腳步都是輕飄飄的,她實在不能接受這個毫無邏輯的懲罰,她是清白的,爲什麼最後被解僱的卻是她?
見她面有不甘,又凍得渾身發抖,江彤難得大發善心給她倒了杯薑茶:“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嗎?解僱,是我把傷害降到最低之後的決定。”
小護士神情激動:“江老師,你明知道我換掉的那瓶藥纔是有問題的!”
“這種話你留着給別人說吧。”江彤抱着手臂在沙發落座,她眼睛裡絲毫沒有憐憫同情,要不是看小護士眼眶哭得通紅,她說不定連這個門都不讓進。
小護士雙肩不停顫抖,她抱着茶杯喝了口,後面就一直在哭。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哭有什麼用?
江彤頗爲頭疼,這才又補充一句:“這件事我不會說出去,你以後還是可以繼續當護士。”
“不可能了!”小護士猛地擡頭,眼裡滿滿都是委屈,“田甜早就把這件事在圈子裡傳遍了,還會有醫院要我嗎?”
田甜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僅逢人就講,還在
各種同學羣內散播她陷害自己的謠言。謊言說得多了就能成真,再加上田甜描述的聲情並茂,率先博取大部分人的同情,久而久之,誰還信她清白?
江彤聽完她訴苦,依舊面無表情道:“要怪就怪你交友不慎,連好壞都分不清,你當她是朋友,你好心幫她?好笑,你怎麼不想想她會不會反過來害你。”
小護士咬緊嘴脣:“那你的意思是,明知道想害軍長的人是她,卻要拿我開刀?”
江彤抽出紙巾讓她擦乾眼淚:“你回去吧。”
“江老師,我以前一直以爲你是最能明辨是非的,是我錯了嗎?”
“你是錯了。”
小護士太不甘心了,可她知道繼續糾纏下去毫無作用,她哭也哭夠了,該說的說完,既然挽回不了工作,就只能咬牙認了。
可她到底還是年輕,在她眼裡,對和錯是完全要區分開來,也不能坐視不管,她走到玄關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沙發內的江彤。
“江老師,我那天和軍長夫人說的都是實話,可她大概不信,要是可以請再提醒她一下吧。”她頓了頓,吸着鼻子聲音仍有些哽咽,“田甜真的是聽莫少的話去害軍長的,就是莫氏集團的總裁,我可以發誓沒有一句假話。”
江彤的雙眼百無聊賴地盯着電視,聞言全身一僵,她以爲出現幻聽,等轉過頭去,小護士早就含淚走掉了。
後半夜,尹濛從張經理的住處離開,她裹緊大衣走到路中央,攔了輛出租回到公寓。
這個小區的安保形同虛設,夜風習習,吹得迷了她的眼。她快走到樓下時,總感覺有人跟在身後,路燈太暗,她不敢回頭,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尹濛把手伸進口袋,剛碰到鑰匙,就被人從身後捂住嘴按到了牆壁上。
“你藏得可真夠隱蔽,讓我找了這麼久。”耳際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聽得她渾身戰慄。
她嘴裡發出嗚嗚聲,男人沒有放手,反而捂得更用力,要不是看着這張臉下不去手,他能等到現在?
男人一手從尹濛口袋裡掏出鑰匙,開了門,將她重重一推,尹濛趔趄着跌進客廳,男人反手將門關閉,走上前一腳踹在她腿彎處。
“凌,凌少。”尹濛驚呼一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她不敢起身,膝蓋貼着地面轉個半弧,怯懦看向凌安南。
屋內全黑,她什麼也看不清,眼前只有一道頎長的黑影壓迫而來,男人垂眼冷睨,彎下身,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
“看來姓莫的真是給了你不少好處,害我女人是吧?”
“凌少,饒命。”尹濛雙手合十,嘴裡不停發出乞求,“求你饒了我。”
“你也知道求饒?”凌安南冷笑一聲,推出的手臂一把將她按倒在地,“裝成我女人害她的時候,看你倒是算計地又狠又準。”
尹濛側着身子被壓在冰冷的地板上,哆嗦地不敢掙扎,她看到男人那雙眼,哪怕是漆黑的夜也藏着鋒利的刀刃。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知道怎麼還我女人清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