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後,雖然喬琤雲能看出殷夫人試圖讓宴會表現出新意,她表面上看來也是津津有味兒的,但實際上心裡確實無聊得緊。兩輩子加起來看過的經歷過的,讓她頓時覺得人生無趣。
好在張蝶語似乎也內心如此作想,兩人坐在一起時不時附耳私語幾句,不過礙着雖然場面熱鬧,但唯恐其他人能夠聽出序者從口型中看出些什麼,聊得也都是各種毫無營養的寒暄對白。
一場宴會在衆人捧場了一個半時辰之後,總算是結束了。太陽高高掛很是灼烈,卻因爲已接近秋季,席位上方都有架起來的涼棚遮着,旁邊又擺着冰盆,所以倒也沒有太過覺得炎熱。
喬琤雲在宴席上稍喝了幾杯酒,但卻不知是否因爲內心的情緒過於複雜,所以等離開回府的時候已經有些微醺了。張蝶語不放心她,就讓自家的馬車在後面跟着,坐在馬車裡扶着喬琤雲。
“蝶語,你說”喬琤雲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心中的酸楚幾乎要冒出來。但嘴裡的話還未脫口,她就嚥了回去,有些生硬的改口道:“對了,我讓綠兒去請付先生,打算讓彩香彩果她們跟着好好學習識字以及精算之術,皇祖母給我了好多間鋪子,我想要讓她們能夠能夠爲我分擔。你聽說過那位女先生嗎?據說她很是有本領,昨日綠兒去請結果直接被人攆回來了呢。”
即便是沒有低頭去看喬琤雲的神色,張蝶語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悲傷。她想不通喬琤雲之前在欲言又止些什麼,唯一的確定的就是她一個人可能受到了某種打擊而承受不住了。
馬車外面跟着好多侍衛。張蝶語有邪不方便說,只能似模似樣的攬住了喬琤雲的肩膀。小大人似地安撫道:“聽說過,我還有幸的曾受到過那位女先生的教導呢,不過只有三天罷了。後來因爲付先生有事情要回老家一趟,爹孃就給我換了一個女先生。付先生性子有些清傲,肯定是你派去的綠兒做了不合心的事情吧。”
喬琤雲輕笑了兩聲。點頭道:‘沒錯,昨日我沒多管,綠兒就挑了些綾羅綢緞的去了,結果連院子都沒有進去。今日我讓她拿了一套筆墨紙硯去,想來應該會讓付先生答應下來的。‘
“嗯,付先生就喜歡那些書墨。”張蝶語將車簾掀開一小條縫,看了眼走到了哪裡之後就又道:“如果一早上綠兒就去再請,付先生若是答應了的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在你的家裡了。”
“唔”喬琤雲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忽然覺得腦袋疼痛欲裂,擡起一隻手捂着額頭連話都不想說了
當馬車聽在雲寧郡主府前的時候,門口守着的侍衛就立即敲門示意郡主回來了。一羣大小丫鬟們敞開門有序的小跑了出來,當看到自家郡主是被一位陌生的小姐扶下來的時候,先是一愣隨即連忙迎上去道:“恭迎郡主回府。”其中舒春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色,哪怕面前的是自己真正的主子以及接到命令後盡心照顧的現任主子。
喬琤雲在馬車停下之後,腦子就清醒了不少。因此雖然是被攙扶着下了馬車的。但卻並沒有椅的厲害,自然也讓以爲自家郡主喝多了的丫鬟們放下心來。
舒春跟在喬琤雲和張蝶語的身後,沉穩的彙報道:“啓稟郡主。半個時辰之前,綠兒將付先生給請來了。現在付先生正在青竹園裡面放置自己的物品,不知道郡主打算何時見她?”
喬琤雲進了門之後就捂住了自己的額頭,作嘔感再次涌了上來,她艱難的說道:“先給我弄杯解酒湯來,今個兒不過喝了幾杯而已。怎麼這麼難受呢。”想起並未回答舒春的問話呢,就又續道:“現在這副樣子,如果見了付先生也只會留下不好的印象。你去一趟,跟付先生說我回來了,等我整理一下儀容就親自去拜訪。”說完,又忍着不舒服對彩香說道:“去弄些涼水來,我得好好洗洗臉清醒一下才行。蝶語,你別怪我招待不週啊,我得趕緊去廂房好好梳洗一下才行了。”
“還是讓我陪着郡主吧。”張蝶語沒有絲毫猶豫的就說,跟着喬琤雲進了正堂旁的廂房之後,勤快的幫喬琤雲將布巾用涼水浸溼,幫她一邊擦臉一邊說道:“擦擦臉就能精神了,付先生不喜歡女孩子搽胭脂,正好幫你一起擦乾淨,等會兒也能給付先生留一個好印象。對了,等會兒我也得洗洗臉,這兩天有些沒睡好,爲了讓臉色好看我塗了好多的胭脂呢。”
“唔。”喬琤雲任由張蝶語擦了幾下之後,就伸手接下了布巾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不過你沒有睡好,是有什麼煩心事嗎?再有你一個孝子,還是少上妝吧,對你的皮膚可不好。”
“好好好,你自己來吧。”張蝶語鬆開手,也不好表現得太過。不過,在彩香等人的眼中,這位張小姐已經表現得太過了。不過思及對方的身份以及曾與郡主一同泡過溫泉,就收起了疑惑。
就在喬琤雲擦乾淨了臉後,覺得還是有些不舒服而起身洗臉的時候,門外卻忽然傳來了舒春的聲音:“郡主,奴婢剛走了一半的路,正好遇到了付先生。付先生一聽說您已經回來,就執意要親自來見你。說是很喜歡您送的澄泥硯以及墨柳墨,想要見見你,與您交流一下日後需要做些什麼呢。”
聞言,喬琤雲再次頭痛起來,擡手扶額對外道:“本郡主馬上就出去,先請付先生在正堂坐一會兒,上寫好茶和點心。”解酒茶還沒到可也沒時間喝了,她只能不顧彩香的阻止。倒了一杯桌子上的涼茶喝了,覺得頭腦清醒了不少。這纔對張蝶語說道:“不知道妹妹想不想要出去見一見付先生,之前聽你說話,似乎你們也很久沒有見到了。”
張蝶語搽乾淨了臉上的水之後,點了點頭就跟着喬琤雲往正堂走去。還未踏進正堂的門呢,喬琤雲就聽到略顯成熟的女聲從裡面傳來:“多謝姑娘奉茶。不知道郡主平日都喜歡做些什麼?”
斟茶的丫鬟似乎有些緊張,支吾道:“郡主、郡主她很喜歡喝茶,還喜歡吃點心。郡主經常會看書,也偶爾會給奴婢們講一些有趣的故事。額,還有、郡主很多時間都在宮裡陪太后娘娘。”
喬琤雲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一下,踏步走了進去之後,視線一下子就被坐在右邊的付先生所吸引。只見她穿着一身深藍色裙衫,身形略顯高瘦但卻很沉穩。髮髻只是高高梳起加以發冠約束。
付先生聽到聲音就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張已入中年的臉,但因爲通身帶着寧靜的氣質,所以並不會讓人將注意力停留在她眼角細微的幾條褶皺上。不過,說實在話,付先生的樣貌並不出衆,只能說是端莊而已。甚至,過於高挺的鼻樑與清晰的眉毛還讓她有些偏向女生男相。
“給雲寧郡主請安。”付先生淡定的起身對着喬琤雲一拱手。也沒有人敢糾正禮節不對,喬琤雲露出笑容道:“久聞付先生的大名,今日能夠請到付先生真是我的榮幸。請坐吧。”
付先生見喬琤雲沒有拿喬,心中很是滿意,原本因爲被請來只是教導一羣大字不識幾個的丫鬟們的可惜也消失了不少,坐下後朗聲道:“郡主過讚了,能夠來郡主府上教導是在下的榮幸。不過,從未聽聞郡主請過師傅。若是您不介意的話,在下也可以教導您精算之術。畢竟,您請在下來的意圖我已經知道了,管理鋪子這種事情,還是要主子懂一些更好。”
對於付先生一個女子自稱在下,喬琤雲微微覺得有些怪異。不過她也沒有少遇到奇怪的人,碧波公主的小怪癖她都能夠忍受,更不用提不過是一個小稱呼了。
遂,喬琤雲思考了一下就回答道:“若是付先生願意自然是好的,我也是想讓身邊人能夠多些才學,日後也能讓她們有些好出路。畢竟跟在我的身邊有些久了,府裡很少有客人來,她們一個個都很久未經歷外面的那些事情,我就是怕她們出府之後看不清情況,若是輕信他人可就不好了。所以,教導之責就拜託付先生了,還希望您也能教導她們爲人處世以及人心的險惡。”
聽得此言,付先生略有深意的笑道:“郡主誠心請在下來,在下自然會盡職盡責的。不過,經歷了前兩日的事情,恐怕您府裡的丫鬟們也都學聰明瞭吧。”
喬琤雲尷尬的笑了笑,岔開話題道:“那就好。對了,青竹園是這幾日才讓丫鬟們拾掇出來的,不知道您覺得可還舒適?若是有哪裡覺得不順心,就儘管說出來。綠兒辦事很穩妥,以後就讓她貼身照顧您的起居吧。如果有需要的東西儘管與綠兒說,筆墨紙硯若是不夠用但可以直接讓她去庫房取去。”
付先生似乎很滿意綠兒,只是點了點頭就表示同意。其後,她突如其來的忽然問了一句:“郡主可知道在下的全名?”
喬琤雲沒想到付先生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道:“雖然先生的名字在外並未流傳,但我還是差人打聽到先生姓付名竹墨。不知您爲何問這個事,可是有何不妥?”
付先生微微搖了頭,只是嘴角的笑意愈加真切深刻,轉而看向一直未語的張蝶語說道:“已有半年未見到張小姐了,沒想到半年的時間而已,張小姐就又長大了不少。”
張蝶語禮貌的起身道:“許久不見,蝶語也甚是想念付先生呢。只是可惜當初先生急着回老家且未定歸期,不然的話,蝶語的爹孃也是不會爲我另請一位師傅的,真是可惜了。”見付竹墨也露出感慨的神色,張蝶語又話鋒一轉道:“不過,付先生能夠來到郡主府上也是好的,畢竟您的本事可不一般。去了旁人家裡反而要算是屈才了。”
這話一落地,在場衆人的臉色俱都是有些奇怪。無他。衆人皆知付竹墨是來教導她們這些丫鬟的,說這樣纔對得起對方的本事才學,難道不是諷刺嗎?
若非知道張蝶語的秉性如何,恐怕喬琤雲也要以爲她是來拆臺的了。可更爲奇怪的是付竹墨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含着淺笑道:“張小姐說得誇張了。不過在下的確以能來郡主府爲榮。”
丫鬟們的臉色頓時好看了起來,畢竟什麼都沒有未來的師傅並不嫌棄她們出身低微而更讓人高興的了。
喬琤雲也因此而隱隱覺得奇怪,之前付竹墨看起來還並不是十分滿意這份差事,很可能是看在她送過去的禮物上而答應過來傳授的。可是,對方就跟突如其來轉換了態度一樣,好像很開心。
但即便是心中有所懷疑,喬琤雲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將此事記在了心裡。想着等會兒一定要好好問一問張蝶語
可現實永遠不會如幻想一樣順遂,坐了一會兒後付竹墨就看出來喬琤雲身子不舒服,就起身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臨走的時候,喬琤雲還說道:“等晚上用飯的時候,付先生是出來與我一起用,還是讓丫鬟們端到青竹園單獨用?”
付竹墨沒有多遲疑的就說道:“青竹園很是寬敞,日後若是教各位姑娘識字的話,在我的院子裡就可以了。郡主肯定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平日裡無事的話在下就不會出來多叨擾的。”
見其拒絕,喬琤雲也只是站起來送,道:“付先生可真是客氣了。如果您喜歡清靜的話,我會與丫鬟們說,不讓她們太過調皮吵到您的。”
對此,付竹墨只是輕輕笑了一下,略一抱拳就帶着綠兒離開了。她一走,丫鬟們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肯定是在想着什麼時候開始學習識字和精算之術呢。
喬琤雲頭疼不想聽她們嘰嘰喳喳的,起身離開之前就說道:“什麼時候給你們上課還沒有定呢,你們若是有心就去問問付先生,不過千萬不要吵到了人家,有其他事情就找舒春去吧。”
說完,喬琤雲拉着張蝶語就往外面走,正想提出讓她到自己的院子裡坐一坐的時候,她卻搶先開口道:“郡主,既然已經將您送了回來,您也沒有其他事情了,那臣女就先回去了。這個時辰距離宴會結束已經有些時間了,若是再不回家的話,臣女的爹孃可就要擔心了。”見喬琤雲頓住腳步,又熱絡道:“郡主若是喜歡泡溫泉的話,臣女有時間再來約,您可一定要給面子啊。”
喬琤雲勉強的笑了笑,客套道:“那是自然,既然你着急就趕緊回去吧,有什麼話咱們下次再說也不遲。”張蝶語似乎沒有看出喬琤雲的失落,點點頭後就告辭了。
喬琤雲目送着張蝶語從正門離開,神色頹喪的捂着頭站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往屋子裡走,道:“走吧,頭很痛,還是睡一覺的好。睡一覺之後,這些難受也就都能夠忘記了。”
彩香和彩果跟在後面,眼神中都是根本掩藏不住的擔心。郡主的表現實在是有寫常,看起來似乎格外看重那位張小姐似地。不過多的她們暫時也沒有時間多想,先伺候郡主歇息下更要.
喬琤雲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不知爲何越來越難受,即便喝了舒春送來的醒酒湯,仍舊是覺得身體發燙、胃裡也火燒火燎的。天氣明明已經開始轉涼了,但她還是覺得煩悶的不行,實在沒辦法讓丫鬟們燒了些水,大白天的泡了會兒澡。剛洗過澡之後倒是清涼了,喬琤雲穿着新歡的寢衣躺在了牀上,彩香看她精神頭不好又睡不着,就拿了本話本誦讀想要爲其解解悶。
喬琤雲半眯着眼睛躺着,耳邊聽着彩香溫和的誦唸聲,漸漸安寧了下來。可就在她伴着彩香悅耳的聲音即將入睡的時候,身體裡忽然又升起了一股灼熱感,像是什麼東西在燒着她的五臟六腑一樣,就連喉嚨也幹痛的不行,瞬間將她從睡意中拉扯了出來,痛苦的嗚咽出聲:“唔唔好痛啊”
“郡主!您怎麼了!”彩香立刻將手中的話本丟到了一旁,緊張的趴着問了兩聲沒等到喬琤雲的回答。見她痛苦的滿額頭都是冷汗,當即對外面大喊道:“快來人啊!郡主生病了!趕緊派人去請楚御醫!”彩果則是忙不迭的浸溼了布巾給喬琤雲敷額頭。低聲道:“郡主、郡主?您沒有事吧?”
彩香急得眼淚都下來了,手足無措的說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啊,郡主剛纔都快睡過去了,突然就捂着胃部成了這個樣子。彩果你說,會不會是郡主今日吃到了不乾淨的東西啊?”
“誰知道呢!”一向跳脫的彩果在此刻反而顯得更加冷靜。安慰着慌亂的彩香道:“你彆着急,你在這裡看着郡主一點兒,我出去看看外面人聽沒有聽到,郡主必須得立刻找御醫來看。”
彩香聽了這話就迅速的擦乾淨了自己的眼淚,重重的點頭承諾道:“這裡有我看着,你快點兒出去看看吧。郡主這、這也太奇怪了”
喬琤雲聽到二人的說話聲半睜開眼睛,張開嘴想要說話,胃部卻忽然再次傳來一陣抽痛。頓時讓她倒抽了一口氣,差點連呼吸都沒有倒過來。
彩香握住了喬琤雲的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的說道:“不怕不怕,楚御醫來了就好了。郡主沒有事情的,您很快就會好了的,不痛不痛啊。”
喬琤雲難受的閉上了眼睛,可淚水卻仍舊不聽話的溼潤了睫毛,順着臉頰流淌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如果真是吃錯了東西,也不會回來這麼久,如此突然的才發病啊。
時間在喬琤雲的感受中彷彿凝滯。身體上傳來的痛楚漸漸加重,讓她的身體都開始微微抽搐。可彷彿過了幾個時辰之久後,身體上的疼痛倏地消失不見,她的身子頓了一頓,才緩緩抻直了身子,驚奇的睜開眼睛看向了彩香。與其目光相對之後。不可思議的說道:“我、我的肚子忽然不疼了!這、多長時間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彩香大大的瞪着自己的眼睛,見喬琤雲果然不再見痛苦神色,震驚的磕巴道:“不、不知道。郡主您不痛了嗎?您怎麼突然覺得不舒、不舒服的?彩果去請楚御醫,很快就能來給您把脈。”
喬琤雲說完了一番話才發現自己幾乎脫力,虛脫的側躺在牀上,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可是現在我真的一點都不難受了,只是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無力的很。”
“沒有力氣了?”彩香摸了摸喬琤雲的臉頰,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布巾敷過所帶來的錯覺,似乎喬琤雲的臉頰溫度很合適,並沒有發燒或者是低燒。她略微放心了一些,鬆開喬琤雲的手起身道:“奴婢給您倒杯水喝吧。”
喬琤雲嗓子裡乾澀的不行,輕輕的嗯了一聲,等彩香端着微涼的茶水走過來之後,被彩香扶了起來。茶水一入口她就猶如身體內的水分幾近乾涸般,一股腦的將一整杯茶水都喝了下去。
彩香擔心她嗆到,手就放在她的後背輕輕撫摸着,等喬琤雲將杯中的茶水喝乾淨,就連忙把茶杯放到了一旁,來回的幫她順背
等一刻多鐘後,楚御醫匆匆的進了屋子,卻發現喬琤雲竟然正依靠在牀邊坐着,臉色慘白的不行,而彩香正安靜的坐在牀邊陪伴着她。
“郡主”楚御醫上前請過安之後,等彩香在喬琤雲的手腕上搭了絲帕,就將手搭了上去診脈。半晌後,就皺着眉頭鬆開了手,有匈疑的說道:“郡主的身子並無大礙,只是聽去找微臣的彩果姑娘說,您忽然覺得胃部疼痛渾身冒冷汗。如果真有這種症狀的話,按理說來微臣會從您的脈象中發現端倪的。可是不知道郡主剛纔的痛感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喬琤雲虛弱的皺了皺眉頭,不解的說道:“我也不清楚,本來我都快要睡着了,可是約莫是胃部突然一陣火辣辣的痛,五臟六腑似乎都跟着一起疼,喉嚨裡乾啞的不行,連話都說不出來。”
“肺腑疼?”楚原喃喃自語了些什麼。擡起頭看喬琤雲渾身脫力連嘴脣都慘白的模樣,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說道:“微臣從沒有見過這種病症。郡主現在是已經不痛了,哪裡都不痛了嗎?”
喬琤雲微微的點了下頭道:“沒錯,就是渾身無力。那種痛苦來得突然去的也突然,簡直就像是哪裡吹來了一股邪風似地。”她實際上是有諧疑是有人暗中搞鬼的,畢竟自從接觸到了清澄之後。鬼魂乃至於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也遇到了不少,甚至剛纔的那種感覺除了火辣辣之外,還隱隱有種被針刺的感覺,可這種話不能亂說,只能支吾道:“還像是有針在扎我一樣的疼。”
“嘶”楚原的確是無法將喬琤雲的這種情況與任何一種情況對上,想了半天只能愧疚道:“微臣慚愧,實在是想不通郡主這是怎麼樣了,若是您准許的話。微臣想着入宮一趟回御醫院翻找一些典籍,說不定能夠找到爲您解除憂慮的方式。”
“不行!”喬琤雲只是略想一下就拒絕了,她剛剛參加殷紅的及笄禮回來,在宴席上的時候除了看起來有些微醺,沒有任何的問題。之後張蝶語送自己回來的,自己又見了付竹墨一面。因此,不管怎麼樣,一旦這件事情因爲楚御醫的入宮而流傳開去的話。那她可就再次將自己置於輿論漩渦之中,還會牽連到旁人,她可不想好不容易結識了殷紅之後。又讓殷家誤會自己針對。
楚御醫頓時爲難了起來,道:“您的身體爲重啊,那症狀來得突然,微臣說句不中聽的,萬一再突然發病的話,很容易會對您的身體造成極大地影響的。雖然。這次並沒有損害您的身體。”
喬琤雲雖然有些動搖,但還是緩緩的搖頭道:“算了,興許這次不過是次意外而已。萬一事情傳了出去,好不容易安靜了的幾天又要被那些流言蜚語給打亂了。更何況,本郡主一直很信任楚御醫的醫術,既然您都說本郡主的身體毫無大礙,那就不必小題大做。這次的診脈不必記錄本郡主身子上的不舒服,只記下是診脈後確定本郡主身體已然安康就好。”
楚原聽了欲言又止,可喬琤雲卻是打定了主意,閉上了雙眼道:“勞煩楚御醫跑這一趟,還請您回去吧。”
無奈,見喬琤雲態度如此堅定,楚原雖然擔心她和日後要擔責任,但也不敢貿然入宮,只能起身告辭,路上還在想着:回去之後一定要翻找那些典籍,一定要找出醫治雲寧郡主的法子才行。
等楚原離開之後,喬琤雲在彩香彩果的幫助下重新躺下。看兩人還難掩擔憂神色,暗自嘆了口氣後,露出不合時宜的笑容道:“別擔心,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下次不會再發生了。”
“您知道?”彩香關心則切,一激動追問出聲卻被彩果拽了拽袖子。她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並沒有想喬琤雲可能是在欺騙自己,只是不放心的說道:“郡主如果知道的話,不如就告訴奴婢吧。只要奴婢知道了是什麼在影響你,以後避開那些不好的東西就不會難受了。”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們兩個就別擔心了。”喬琤雲咬緊了牙關不說究竟怎麼一回事兒,雖然有些心疼但還是不忍心讓她們兩個受到驚嚇,淺笑道:“我想睡了,身邊有人睡不着,你們兩個出去待一會兒,若是覺得無聊就找付先生去吧。好啦好啦,別在這裡愣着了,趕緊出去吧,我歇一會兒就得起來,晚上還得吃晚飯呢。”
彩香彩果心中氣餒,但見喬琤雲說完話就再次閉上了眼睛,也擔心打擾到她的休息,只能不甘心又惆悵的退了出去。
當屋內只剩下喬琤雲一個人的時候,只有喬琤雲能夠聽到的聲音響起,粗啞的聲音說道:“痛嗎?怕不怕?鬼王大人讓我來告訴你一聲,小心點兒費了大勁恭請來的付竹墨,她不簡單。”
付竹墨,喬琤雲在心中默唸着這三個字,除了輕輕地嗯了一聲之後,再沒有任何的迴應。
飄在空中的女鬼倒是有些驚奇喬琤雲如此反應,她因爲是被毒死的而聲音嘶啞難聽,飄的近了一些俯下身子。故意陰滲滲的說道:“喂,我看你身上有些問題。似乎是被人扎小人兒了呢。”
喬琤雲的眼皮抖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平靜沒有任何的表現。女鬼不甘心的嘟了嘟嘴,透露道:“好心提醒你一下,這次對你扎小人的似乎不是付竹墨呢,你還是好好想想你得罪了什麼人。免得在不知不覺中被人扎小人給扎死了。嘿嘿,那樣即便你死了的話,也不會有人查出你的死因的。你說那樣多冤枉啊!”
喬琤雲的眼睛微微掀開了一條縫隙,看着那個將自己弄得七竅流血面色發黑的女鬼,面不改色的微聲道:“多謝提點了,你沒有其他事情要忙嗎?趕緊回去吧,清澄肯定還找你有事呢。”
見沒有嚇到喬琤雲,女鬼無趣的吐了吐舌頭。輕哼了一聲再也沒說什麼,化作一股無形的煙霧就消失在了喬琤雲的閨房之內。
“呼”喬琤雲長出了一口氣,儘量使得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扎小人,這倒是與她之前隱隱的猜測對上了,可她卻猜不出是誰如此狠毒,做了自己的小人用針扎。至於清澄派了女鬼來警告自己小心付竹墨,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挺信任自己現如今獲得的直覺的,與付竹墨見面的時候。她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很友好,所以並沒有過懷疑。
可是,現如今得到提點後微微一回想。對方詢問自己是否知道她的名字時,付竹墨的情緒似乎有過一個較大的起伏。當時她還以爲對方只是質疑自己,但現在看來卻很有問題。
外人都道:付先生淡泊名利,唯愛的就是書畫之流,又怎麼可能會如此注重自己的名聲呢?但喬琤雲感覺付竹墨應該不是他人假扮的,很有可能是她隱藏了什麼。詢問了自己是否知道她的名字之後,就突然的放鬆下來。
懷疑一旦起了個頭而且的確有所懷疑的,那麼思緒就無法停下來了。
喬琤雲甚至開始懷疑,爲什麼付竹墨竟然真的跟綠兒回來了!別說是澄泥硯和墨柳墨的功勞,再好的東西,如果付竹墨是個看重自身本事與名號的,又怎麼會答應了綠兒的要求,來郡主府裡教導丫鬟們學字以及精算之術呢?這話可能是難聽了點兒,但如果付竹墨在自己府上教導的不是自己而是丫鬟的話,付竹墨教導了那麼多的大家小姐肯定是會受到質疑的——
一個女先生,竟然會因爲一些之前的硯臺筆墨而上了郡主府,寧願教導一些大字不識幾個的丫鬟,那麼是不是就說明她之前教導的那些閨秀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優秀?
喬琤雲曾聽說付竹墨很是注重與教過的學生的感情,如果真的爲了她們名聲着想的話,恐怕她將整個溫國的墨柳墨都蒐集來堆到付竹墨的面前,付竹墨也應該婉拒纔是。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張蝶語說付竹墨教導了她三日,卻因爲老家有事而不得不請辭。付竹墨這一離開可就是半年的時間,會不會是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使得她急需找到一個庇護之所?
喬琤雲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心謬,但是直覺就是在如此指引着她——付竹墨絕對有問題隱瞞着自己,而且,一定是極重要的事情。
“看來,付竹墨的事情必須一定要查清楚才行。萬一讓她帶來了什麼災禍,恐怕不但無法幫自己教導丫鬟們,反而要給雲寧郡主府帶來麻煩呢。”喬琤雲心中有所決定,喃喃自語道:“不過,會有什麼事情讓付竹墨試圖隱瞞呢?而且遠在宮裡的清澄,都能知道付竹墨的不簡單,甚至讓一個女鬼來通知自己。會不會就是說明了,其實付竹墨的麻煩跟宮裡有關係呢?”
喬琤雲沉默了下來,心想:譬如,宮裡的某位主子談論到付竹墨的近況,恰巧被清澄或者那些‘鬼將們’聽到?她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又鬆開,想着等過幾日入宮一定要問問清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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