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儒明是打定了主意要留住無慾,看看能不能用他來釣大魚。但心中開始懷疑其一刀的無慾,卻是暗自下了狠心,決定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這樣的事情上,還要飽受痛苦。更何況,如果這具曾用過的身體在宮外的身份被查出來,恐怕他精心拉攏的那些人都要暴露出來,豈不是自討苦吃嗎?故此,在溫儒明走後不久,他就趁着別人不注意,拿了一顆吃下後能出現天花徵兆的假藥。
李婕妤知曉事情始末後感激不盡,太后又爲了給喬珺雲的回宮大大的臉面,就趁着這個機會對外大加稱讚賞賜了一番,使得原本還搖擺不定,不能確定喬珺雲現在地位處境的家族們,終究下了決心要好好捧着這位幾經磨難但仍舊極受太后與皇上寵愛的雲寧郡主。不過那都還是以後的事情,太后的喜怒無常算是所有人都很清楚的,喬珺雲這次一回來就被安上了孝心可嘉且福祿深厚的名聲,也沒人再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位主兒高興了就使勁誇,不高興了就丟到一邊冷落的態度讓人不敢多加揣測或背地裡做些什麼。
溫玉之前受到驚嚇,喬珺雲拿着吃食好聲好氣的安撫了半天,他的臉上才消退了畏懼之意。反而可能是清楚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親密的依賴在喬珺雲的身邊坐着,表現得很是信任。
“幸虧玉兒沒事,不然哀家這張老臉可就不敢面對列祖列宗了。”太后長吁短嘆道:“可憐見的,那幫人都長了什麼樣的心啊,這麼小的孩子竟然也下的狠心。”
“太后娘娘可別這麼說,都怪嬪妾的一時疏忽,沒有細問一下那個太監。”孫良敏很是愧疚,隨即李婕妤也接話道:“沒錯,嬪妾當時就在二皇子身邊卻也沒有注意,也是嬪妾太馬虎了,日後嬪妾一定會小心的,還請太后娘娘放心。”接着又補了一句:“您的臉細嫩得很。嬪妾近來睡眠不好,臉色蠟黃的足足像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呢。反觀您,就像是二十來歲而已,讓嬪妾們都好生羨慕呢。”
喬珺雲等太后的臉色略爲和緩不少,才摸了摸溫玉的頭笑道:“李婕妤說的很對,皇祖母的臉可一點兒都不老,您還年輕得很呢。”
太后笑得合不攏嘴,嗔怪道:“你們可一個比一個嘴甜。對了,李婕妤怎麼會睡不好呢?哀家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等會兒讓孫院首爲您診脈開個調理的藥方。慧萍你再去哀家的私庫裡取一些極品燕窩給李婕妤補補血。哦。對了。將皇上兒時曾戴過的長命鎖拿來,玉兒身子弱哀家總有些不放心。皇上的龍氣滔天,想來定能庇佑玉兒的。”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的面色都有些許變化。李婕妤雖然覺得不安。但還是代爲感激道:“太后娘娘仁慈,玉兒的身子弱,有您與皇上的庇佑肯定能有所好轉的。”
恰巧溫玉就咳嗽了幾聲,喬珺雲連忙幫他撫了撫後背,衆人的臉色也因此和緩不少,看得喬珺雲暗地裡直嘆氣。
福公公走了進來,請過安才說道:“太后娘娘容稟,那個太監手中拿着的銀針已經交給孫院首看過,據說上面沾着的是一種不知名的藥物。御醫在兔子的身上試驗了一下,結果卻發現......”
“發現什麼?”太后面無表情,瞬間端起了獨屬於太后的威嚴。
福公公深深地低下了頭道:“結果發現,發現被那根銀針扎過的兔子,過了二十息時間左右。忽然就渾身抽搐了起來,不多時就、就口吐白沫的沒了性命。”
“嘶!”太后倒抽了一口冷氣,在場衆人雖然都有些心思,但也不敢想象如果還不足兩歲整的溫玉被那根銀針扎到,是不是還能保住本就脆弱的性命。害人子嗣太過陰狠,李婕妤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猙獰,似乎恨不得將那個太監給生吞活剝了才能泄憤。
就在這個衆人不得不沉默的時候,又有一個太監忽然溜了進來,見到太后就猛地跪了下去,聲音顯得有些顫抖道:“稟太后娘娘,僞裝成太監的反賊剛剛忽然出現了天花的徵兆,已經快沒氣了。孫院首他們無能爲力,就讓奴才來問您......是不是要將反賊丟出宮去?”
“天花!”此起彼伏的驚叫聲響起,喬珺雲一把摟住了溫玉,見太后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些害怕的問道:“皇祖母,他剛剛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就染上天花了呢!會不會是騙人的啊?那些御醫們都在那裡,如果他們也都......”
來通報的太監連忙補充道:“孫院首已經請侍衛將御醫院封鎖了起來,奴才是一直守在御醫院最外面的,根本就沒有接觸到過染了天花的逆賊。不過,之前皇上曾去過一趟,孫院首他們不敢貿然走出御醫院,只能請太后娘娘多多關注皇上那邊,以免出現了徵兆還不知曉......”
“皇上......他果然是個妖孽,只能爲我大溫國帶來災禍......”太后心急之下只是怔怔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說着一些在旁人有些聽不懂的話語。反而是孫良敏先想到的說道:“太后娘娘彆着急,皇上不是出過天花的嗎?現在只要派人去確定一下,讓皇上警惕一些身邊的人就好!”
“對,你說得對!”太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即眉眼凌厲的道:“慧萍你親自跑一趟,就在養心殿幫哀家看着,如果有身子表現不適的奴才,就立即將她們拿下關押起來!將醫婆全都請來,爲咱們都好好檢查一下。還有,順便請皇上拿主意,畢竟那個反賊還沒有真的死去,如果讓他逃過這一劫還出了宮.......”
“老奴定當不負太后娘娘的吩咐。”慧萍神情嚴謹的走了出去,步履匆匆。
喬珺雲身處於這次風波之中,想着喬俊彥那般有本事的總不可能會讓自己染上天花還性命危危,說不定這就是對方想要逃走的契機罷了。不過她到底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喬俊彥拼了命真的將天花帶進了後宮的話......李婕妤走了過來,拉住了她懷裡的溫玉,無聲哽咽着......
驚慌了一個下午,終於在晚上反賊太監身死。但卻無一人被傳染的情況下塵埃落定。
溫儒明再三派人確定了無欲已經死了,但還是不放心的讓人在他的喉嚨上劃了幾道,甚至還讓人砍下他的手腳,未免他萬一再活過來或者蛻皮的話,偷溜進宮裡。不得不說,割喉對於喬俊彥的下一個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畢竟褪下的人皮看似輕薄,但卻並不會在蛻皮之前讓傷疤透過外面一層皮。但是砍下他的手腳可就不同了,手腳不能縮起來,且因爲手腕腳腕並不算是要害。並不會受到外面一層皮囊的保護。故此。被丟出宮去的喬俊彥。從被丟在亂葬崗上的屍體裡鑽出來之後,才猛然發現他成了無手無腳的人!但好在他還藏着一顆新生丹,吃下去之後,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手腳一點點重新長出來。那種旁觀感讓他無比恐懼,又經歷了幾番折磨精神都快錯亂了......
宮裡貌似又恢復了風平浪靜,等了兩天的時間,總算是確定宮中並沒有人染上天花。不過正因爲如此,溫儒明就愈加覺得不安,認爲當初無慾染上的天花說不定就是假的,只是爲了逃出宮去。但這種情況之下,他也只能用對方被砍了手腳所以不會再有威脅,且再大的命被割了喉。肯定也活不去了。
當晚上溫儒明去了冷貴嬪那裡,眼看着要熄燈的時候,卻忽然覺得胸口處襲來一股悶意。不是第一次經歷過這種感覺的溫儒明頓時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他只能硬着頭皮說還有政務要處理,在冷貴嬪難掩失望的視線之下落荒而逃。
揮退了宮女太監。仍舊讓秀姑與彩兒在外殿守着。溫儒明心急火燎似地在原地轉着圈,隨手接過錢江遞過來的生龍活虎丹就嚥了下去,不安的說道:‘最近胸悶的感覺越來越頻繁了,上次吃藥纔是五天前,若是再這樣下去的話,恐怕這些藥根本就堅持不了多少的時間了。錢江你說,朕該怎麼辦纔好?‘
錢江的眼神略顯的晦暗,但在溫儒明看過來的時候立即收斂,貼心的說道:“皇上不必擔心,您不是已經派人去尋找忘塵大師了嗎?再者說了,再珍貴的藥只要能分辨出其中是什麼藥材,您就可以請御醫院的大夫們研製出來啊!總不至於反賊冷彥能夠弄出來的東西,卻讓那些終身浸於醫術的御醫們無能爲力啊。”
“唉,可惜當初冷彥在牢中就去了。如果他還在的話,也不至於要費這麼大的周折。罷了,既然孫院首多次請辭,等過段時間就讓他辭官,暗地裡再爲朕研製這生龍活虎丹吧。”溫儒明嘆息着說道。
錢江不再附和而是安靜了下來,自然地爲溫儒明更衣,習慣性的不去盯着溫儒明吃藥之後立即起來的下面。正因爲如此,溫儒明纔會過了幾個月之後也沒找其他的太監,實在是與錢江守口如瓶且態度如常有着很大的關係。畢竟,他可不希望被憐憫亦或者是懼怕,這是他身爲皇上的同時身爲男人的尊嚴。
“來,陪朕一起安歇吧。”溫儒明摟着錢江就要上龍牀,卻被錢江微微掙扎了一下道:“奴才先去洗洗,皇上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溫儒明沒多說,只是擺了擺手,一邊嘆息一邊疲憊的躺上了龍牀。而錢江則是轉身走出了內殿,摸了摸袖子裡放着的那瓶皇上讓他代爲保管的生龍活虎丹,還真的要好好謝謝皇上呢......
轉眼到了五月份,這段時間來宮裡沒有發生過任何大事,喬珺雲也算是好好的休息了一段時間。沒有霍思琪擠在太后身邊針對自己,她的日子更加順風順水。不過,明面上只需要享受太后寵愛的她,爲了讓太后母子離心,可沒有少花費心機。若說原本溫儒明在得知霍家並不是刺殺她的元兇,且太后也稍微冷落了霍家一些的情況下,對待太后的態度和緩了不少的話。那麼漸漸地,因爲孫良敏時不時的‘善解人意’,而不得不在某些情況下退讓太后的事情頻頻發生,溫儒明暗地裡對於太后完全掌握者後宮之權也積攢了不少的怨意。
不過那些埋怨不滿雖然還沒有爆發出來。但最近霍家頻頻給太后傳話,意圖讓其爲霍思琪解禁一事跟溫儒明求情,總有一天會成爲母子二人的導火索。
喬珺雲看得還算是明白,溫儒明對於霍思琪的態度不僅僅是排斥,甚至可以說是極爲反感。現在霍家略微收斂生息,就讓他認爲自己對朝廷的掌控力大大增強,且太后從不插口政事讓他覺得很滿意。但,這不過是表面上的假象而已,一旦太后再次提出放霍思琪出來,召其入宮甚至暗指明示溫儒明立其爲後的話。總有一天就會使得溫儒明完全泯滅了母子情誼。甚至對霍家大下殺手。
那些與現在的喬珺雲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因爲她今個兒好不容易求得太后放自己出宮,上姐姐家探親並跟小外甥親近親近。
伺候完太后用膳有些晚的出了宮門,興高采烈的喬珺雲提出先去醉仙樓買兩隻醉雞給姐姐拿去,順便再在集市上逛一逛。彩香彩果被拘束的久了。一聽能夠逛集市心都快要飛了。而慧芳想着幾個月沒跟在喬珺雲身邊,跟去王家村伺候的好幾個宮女都得了些臉面。爲了不讓自己在喬珺雲面前的地位下降,不礙到正事只是逛一逛而已,她自然樂的討好。
跟着的侍衛們沒什麼話語權,喬珺雲說去哪裡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只是緊緊地跟在馬車旁邊好好保護着。
喬珺雲是知道一不留神就會惹出什麼樣危險的,自然不會讓侍衛們站得遠一些,免得擋住了她看風景的視線。
此時已經是巳時初,集市上已經擺了不少的攤位。看起來還算是熱鬧。她東瞧西瞧的,一看到自己喜歡或者彩香彩果喜歡的東西,就讓侍衛們去買。因爲好久沒有來過集市,喬珺雲是看什麼都要,等走過半條街來到醉仙樓門口的時候。買的那些零碎玩意兒已經堆了一大堆,看得她都有些頭疼該如何往下面拿。
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喬珺雲任由着那些東西放在馬車裡,留幾個侍衛在後院裡看着,就帶着彩香彩果下了馬車。能帶着一隊侍衛大搖大擺上街的,現在除了喬珺雲之外似乎還真的沒別人。因此,掌櫃的早早的就在後院裡等着,一見到喬珺雲就立刻迎了上來。
“掌櫃的,叫廚房給本郡主準備兩隻醉雞,等會兒好帶走。”喬珺雲笑盈盈的吩咐着,“本郡主先去廂房裡歇一會兒,讓人上些茶水和點心,記得快一點兒!”
“誒,郡主您請,小的馬上就吩咐下去!”掌櫃的親自送了喬珺雲上了樓上廂房最右邊的一間,侍衛們跟進了廂房一部分,剩下的都在門口守着。
約莫兩刻鐘過去,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朗聲大笑聲,似乎剛剛有新的客人進了旁邊的廂房。
喬珺雲喝茶的動作頓了頓,嘟囔着:“怎麼每次來旁邊的房間都有鬧事的,你們出去看看,別讓他們鬧哄哄的吵吵,煩不煩啊!”
侍衛聽話的走出去打探,竟是耽誤了小半刻鐘的時間纔回來,而且旁邊房間的吵鬧聲竟然愈演愈烈,氣得喬珺雲將杯子丟在了桌子上,冷聲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你過去幹什麼啦?”
侍衛的身上竟然沾染了一絲酒氣,尷尬的說道:“旁邊房間的是恆王殿下,他正在宴請友人,一見到屬下過去打招呼,就非拽着我讓我敬了幾杯酒。嗝,屬下知罪還請郡主懲罰。”
“旁邊廂房的是大皇舅?‘喬珺雲驚喜的問道,也沒有追究對方當值保護自己的時候喝酒,反而饒有興致的問道:“你知道是誰在跟大皇舅一起飲酒嗎?這麼熱鬧似乎很開心啊。”
“恆王他,他似乎喝得有些上頭了,屬下迷迷糊糊的剛說是您在這裡,被迫喝了兩杯酒就頭昏腦漲的走出來了。”侍衛的話有些南轅北轍,顯然酒量並不好已經有些暈頭。
喬珺雲有些不開心的撇了撇嘴道:“大皇舅也真是的,竟然想不到我在這裡......”
話音還未落呢,就聽門外忽然響起了恆王有些含糊的喊聲:“雲兒是不是在這兒啊?正好,正好陪大皇舅一起喝幾杯,來來來!開門啊!”
喬珺雲登時就皺緊了眉頭,隔着房門不悅的喊道:“喝什麼喝啊。大白天的大皇舅怎麼就跑到這裡來喝酒了,難道您不知道皇舅對您寄予厚望讓您辦差嗎!”
“哈哈哈,辦差有什麼意思啊!喝酒纔有意思呢!”恆王讓自己的人隔開了門口的侍衛,推開門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廂房,一見喬珺雲就笑嘻嘻的說道:“真巧,我們這纔剛剛第二悠呢!”
“什麼?”喬珺雲打量着跟個醉鬼衣衫不整的恆王,生氣的說道:“怪不得剛鬧起來不一會兒就醉成了這樣,你這個樣子若是讓皇祖母看到了怎麼會不傷心!大皇舅母呢?你這樣她也會傷心的。”
“嘖,怎麼說話呢!”恆王莫名的忽然沉下臉說道:“這哪裡叫做胡鬧,本王明明就是在應酬而已......雖然早了些。嘿嘿。但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喬珺雲貌似看不慣恆王晃晃悠悠快倒地的樣子。讓人上前將其扶住後,又冷着臉問道:“什麼人的臉面這麼大,竟然要你大白天的撇下公事招待他們!”
“不能這麼說,他們可是我的同僚。”恆王忽然隔空點了點喬珺雲。笑嘻嘻的說道:“其中還有一個是您的親戚,按照輩分來算的話,還是你的三表舅呢!他叫,叫黃倫書!是黃家的人。”
喬珺雲一聽到黃家,臉色就刷的變黑,“黃家的人跟本郡主有什麼關係,他們既然能夠與我斷絕了來往,那我也就根本沒有那麼一家的親戚!大皇舅你醉了,來人!送他回恆王府好好的睡一覺。將事情跟大皇舅母說一聲,等他醒了將這些難看的事兒都跟他說一遍!哼,身爲王爺更應該以身作則踏實辦事,就這幅樣子的,皇舅看到也會生氣的!”
對於喬珺雲太過嚴厲乃至於指責的話。侍衛們權當左耳聽右耳冒,畢竟現在這位在太后身前紅得發紫,這些聽在耳中的話雖然有些逾矩,但只要將太后帶入其中就好了。
恆王被兩個侍衛架着,腳步虛浮無力的掙扎了幾下,出了門口似乎清醒了一些,對着隔壁就大喊道:“博堯,本王要回家了,你們先慢慢喝吧,記上本王的賬就行!”
喬珺雲氣得追了出來,示意侍衛們趕緊將恆王送回去之後,就讓人一腳踹開了隔壁房門,忍着再次察覺到的喬俊彥的氣息,也不看裡面是什麼景象,就厲聲道:“一羣禮部官員不好好當差,大白天也不是沐休的就來酒樓裡胡鬧喝酒。本郡主回宮後一定要將此事跟皇舅說清楚,決不能讓你們這些蛀蟲拿了俸祿卻不幹事,只知道花天酒地!”
說完,她轉身就走,也沒心情再喝茶,直接就奔着樓下要離開。掌櫃的正巧拎着兩隻打包好的醉雞走了過來,一看到雲寧郡主怒氣衝衝的要離開,就心覺不妙的上前討好道:“郡主,您訂的醉雞已經好了,小的還附送了您兩份馬蹄糕,還請您下回繼續來捧場啊!”
“哼!”喬珺雲橫了掌櫃的一眼,等彩香接過了醉雞付了銀子,才指責的說道:“你們醉仙樓不錯,但怎麼可以讓朝廷官員大白天的來這裡喝酒呢!真是太讓人失望了,光想着賺錢了是吧?”
掌櫃的一聽這事兒,覷了喬珺雲的神情,想着主子今個兒忽然醉醺醺的帶着一羣公子哥來喝酒本就奇怪,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他頓時露出懊悔的表情道:“都是小的的錯,只是無論是恆王還是黃家的三公子都是我們小門小戶惹不起的啊!再說了,咱們打開酒樓迎客,不就是爲了讓來客都吃好喝好嗎!這種情況也並不是只有小店有,不過這種情況在小店絕對是屈指可數的。如果郡主不喜歡的話,小的日後決不讓朝廷官員們白日來此喝酒,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在太后娘娘面前說小店的不是啊!小的和夥計們可都靠着這份飯碗吃飯呢!”
“瞧你說的,本郡主像是那種人嗎!”喬珺雲白了掌櫃的一眼,似乎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口說無憑,你等會兒就在門口立個牌子,不允許非沐休來用飯的官員們飲酒!”
“行行行,只要郡主饒了小店這次的過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掌櫃的用力的點着頭。就怕喬珺雲一不高興就在太后面前指責他們似地。
見此,喬珺雲才微微露出滿意的神色,輕哼了一聲,就上了馬車......
喬珺雲到了程府並沒有多坐,將從宮裡給喬夢妍和程銘文帶來的補品留下,將醉雞和點心遞給了桔兒讓她收起來,抱着瑾兒逗弄了兩刻鐘之後,就起身告辭。
喬夢妍很是不捨的問道:“再多坐一會兒不行嗎?你看瑾兒也喜歡你,想讓你留下來陪着她玩兒呢。”
“姐,我明天再出宮來看你!”喬珺雲心裡還想着恆王和黃家的事情。就略顯不安的說道。
喬夢妍不怎麼抱希望的說道:“你能出來一趟就不容易。你還要在宮中照顧太后娘娘。哪裡能說出來就出來呢。罷了,還是等明個兒的時候,我抱着瑾兒進宮去給太后娘娘請安吧。”
“那也行,不過有機會的話我還是要來好好陪你幾天的。”喬珺雲勉強的笑了笑。摸了摸瑾兒光滑的小臉蛋,逗弄着:“瑾兒也想要小姨來陪你對不對?喏喏,要乖乖聽你孃的話哦!”
“呀呀。”瑾兒似乎很高興,舉着小拳頭咿咿呀呀的叫着。
喬珺雲又抱了一會兒,纔將瑾兒交給了奶孃,起身道:“那我就走了,我會找機會跟皇祖母請求出宮來你這兒小住幾天的。你陪着瑾兒吧,不用送我了。”
雖然她如此說,但喬夢妍還是執意的送着喬珺雲出了大門。親眼看着她上了馬車,在一衆護衛的保護之下漸漸遠離,才依依不捨的回了府裡......
早在喬珺雲還在程府抱着瑾兒玩的時候,之前她在醉仙樓做的事情太后就已經一清二楚。得知喬珺雲提早回宮,太后頗爲滿意。想着喬珺雲果然還是將自己這邊看得更重要一些。不然的話,又怎麼會放棄跟自家姐姐好不容易獨自相處的機會,急着趕回來將那些事情稟告給自己呢?
因此,當喬珺雲進了養性殿之後,看到的就是神情極爲溫柔的太后,頗感詫異。請安後,坐在太后身邊的她就開始彙報了起來:“皇祖母,大皇舅竟然沒去禮部當差,反而跟着幾個紈絝子弟白日喝酒胡鬧。您說大皇舅自從成親以後就收斂了以前的作風,怎麼可能又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呢?依雲兒看,肯定是有人引誘着讓大皇舅學壞的,您可不能姑息啊!”
太后點了下喬珺雲的鼻尖,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哀家已經聽說你那些事情,雖然你是爲了恆王好護短,但在外人看來還是有些逾矩了。”見喬珺雲的嘴微微嘟起,又讚道:“不過哀家卻是開心你能如此有皇家氣度,只是恆王到底是你的長輩,硬是派護衛將人送回去,還是有些不好看。也是恆王不多跟你計較,老老實實的回去了。不然,如果你們舅侄兩個鬧起來的話,豈不就讓外人看笑話了嗎。”
喬珺雲的表情變得有些心虛,低下頭說道:“雲兒知道錯了,下次雲兒不會再莽撞行事,等有時間我會跟大皇舅道歉的。”
“好孩子。”太后摸了摸喬珺雲的臉蛋,接着又道:“至於你讓人踹開門指責那些不着邊際的公子哥兒,雖然也有些莽撞,畢竟你應該與外男保持疏遠的距離。但是你並沒有進屋子,且沒有與他們多說話就還算是處理妥當。哀家剛剛讓人去請皇上,這件事情說大是大說小是小,那些公子哥兒既然敢拉着恆王不當差出去胡鬧,就得好好嚴懲一番才行!”
“母后說的有些道理。”溫儒明揹着手大跨步的走了進來,看起來精神十足氣宇軒昂。他拱手給太后請過安之後,坐下看向喬珺雲道:“雲兒你可真夠厲害的,恆王回府不久就讓恆王妃給弄醒了酒。朕來之前,剛剛看過他主動要求閉門思過的摺子呢。”
喬珺雲驚訝的半張着嘴道:“啊?竟然有那麼嚴重嗎?那些被雲兒訓斥過的公子哥呢?難道他們就沒有請罪?大皇舅最近行事挺着調的,肯定就是他們給拐帶的,應該嚴懲他們纔對啊!”
“雲兒,這話慎言。”溫儒明正色道:“他們雖然都是大家族的公子哥兒,但也在朝廷中有着任職。此次事情惡劣,若是讓他們帶起不正之風自然就不好了。朕已經下令讓他們閉門思過,什麼時候想清楚了再出來。至於恆王......雖然他是朕的皇兄。但沒道理就能夠免了過錯。爲了表現皇家的公正性,朕也只得讓他暫時不得出門了。”
“啊?”喬珺雲喊了一聲覺得不妥,捂着嘴有些愧疚的說道:“以後再見到大皇舅我都得不好意思說話了,事情竟然會弄成這樣......我只是還記着小時候爹爹嚴懲過白日聚衆喝酒的將士們,所以見到大皇舅他們當值的時候這樣做,纔會反應太過激烈的。”
溫儒明只是一笑道:“你倒是繼承了鎮南大將軍的耿直性子,也好,日後就讓你幫朕好好看着,若是有誰不本分的做些多餘的事情的話,你就告訴給皇舅。到時候。皇舅肯定不會虧待了你。”
他的這番話意有所指。喬珺雲也只能羞惱的說道:“皇舅就喜歡拿我開玩笑。我在宮裡住着哪裡有機會經常出去啊!再者說了,皇舅如此英明,除了那些新上任的公子哥兒之外,還有誰敢如此疏忽公務呢。”
溫儒明覺得心中熨帖。只不過在目光觸及太后之後,還是覺得心中壓了一口氣......
當晚的時候,太后忽然接到王家傳來的消息。自從王玥芍被一刀綁走到現在還不曾被找回,王家已經許久沒有傳信叨擾太后了。而太后自覺下面人辦事不力丟了顏面,所以也很少的語氣來往。時間一長,這親自由太后提拔起來的王家竟是有些疏遠,不過太后卻一直沒有動用手段,也算是存了先緩一緩關係的意思。
因此,太后忽然得知王琇屛在宮門下鑰之前遞牌子入宮。不免忐忑了起來,猜測着會不會是王家又出了什麼大事!
等紅腫着眼眶的王琇屛往太后身前一站,太后幾乎看不出來這個兩鬢斑白的夫人就是當初得到自己扶持的意氣風發的王夫人!太后也端正了神情,賜座之後才嘆了口氣道:“說來慚愧,哀家請皇上派遣了無數的人手。結果卻根本沒找到玥芍那丫頭的蹤跡。”
“太后娘娘,民婦今日是來請罪的!”王琇屛起身接着就跪在了太后的面前,一邊擦拭着眼淚一邊哭訴道:“玥芍的事情哥哥姐姐也明白沒什麼希望,都是我們王家護衛不嚴才讓逆賊鑽了空子,太后娘娘能竭盡全力幫忙找了這麼久,民婦已經是感激不盡了。今日來,卻是因爲民婦的外甥不懂事!之前得承您關照,才能夠進入禮部得了分體面的工作。博堯這孩子雖然愚笨了些,但還算認真從不擅離職守。但今個晌午之後,博堯喝的醉醺醺的侍衛給架了回來,皇上還金口玉言的給他禁了足......”
“還有你侄子在裡面?”太后沒想到,顯得很是驚訝。
王琇屛苦笑着點了點頭,傷心道:“得知他在當值的時候與恆王等同僚一起出去喝花酒,民婦就氣得不行,拿着藤條又氣又恨的抽了他一頓。若只是博堯那孩子做錯了事情,民婦自當認罰不敢有任何怨言,哪怕日後他的前途會受影響那也是他活該的!”
說着隱蔽的瞟了太后一眼,見其並沒有動怒,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哭道:“民婦一問,才知道他之前就被黃家的三公子黃倫書帶出去過好幾回,剛開始只是出去溜達吃飯,今個這是第一回喝酒。而且據說其他幾位同僚,也都是黃倫書在其中勾搭着牽線,總是想讓他們好好相處做什麼兄弟!天哪,博堯那孩子知曉家世一般,那些公子哥都是出自世家,哪裡敢高攀啊!”
太后忽的冷了臉,追問道:“你確定是黃家的子弟在其中搭橋牽線?”
“是啊,據說恆王剛開始不願意搭理他,可是黃倫書卻每日都煩他,煩不勝煩這今個兒纔打算請一頓飯。在飯桌上恆王還好好勸他們,讓他們用心當差,暗指黃倫書不務正業呢!”王琇屛在聽過樑博堯的敘述之後,就明白那個黃倫書肯定心思不正,這纔是她匆忙趕進宮主動戳穿此事的緣由。
爲了讓自家外甥不受牽連,自然是要往險些害了整個王家的黃倫書身上潑髒水了!
太后冷冷一笑道:“怪不得下面說恆王帶他們去醉仙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悠,恐怕是覺得黃倫書難纏又不好直接跟哀家說,肯定是聽到雲兒在醉仙樓纔過去的。怪不得呢,恆王酒量甚好怎麼會醉的大吵大鬧,惹得雲兒派侍衛去制止呢......怪不得,怪不得恆王那麼順從的讓侍衛送他回府,保不定就是想要被禁足,遠離黃倫書那個心懷不軌之徒!”
太后自顧自的解讀一番,還真的至少有了八成準。忽的笑出了聲道:“這還真是恆王能想出來的法子,管用就好纔不想着不着調呢。”
“太后娘娘?”王琇屛的一句話喚回了太后的心神,太后衝她安撫一笑:“你算是立功了,你侄子的事情不用擔心,哀家會跟皇上說的。至於玥芍,哀家也不會放棄她的!”
“多謝太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民婦無以爲報,若是您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說,民婦一家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王琇屛激動地紅着脖子說道。
太后又與其寒暄了幾句之後,派人送她出宮。想了想,對於黃家的自找死路嗤鼻不已,不敢多耽擱的就派人去將去了神仙殿的皇上給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