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煜琰走的時候顧繁沒有去送,而是專心拍戲,畢竟分別不是分離,再見也不是永遠。
片場,攝影棚內,顧繁微微垂首,沾染着鮮血與汗水的臉上寫滿了陰霾,他低着頭,看着躺在手心裡的項鍊,微抿着的脣瓣透着一抹堅毅冷冽的煞氣,他心愛的姑娘被黑幫頭領綁走了。
“卡~”
倪導看着攝影機投射回來的畫面,滿意的叫停了顧繁的表演。
他招了招手,示意顧繁過去。
“倪導。”
顧繁拿着小助理遞給過來的紙巾擦着臉上的鮮血,大步走向倪明祥。
“顧繁,這是電影的編劇,樂華!”倪明祥指着身邊的中年男人給顧繁介紹道。
樂華在圈內算是比較有名的一個編劇了,掛他名字的電影作品五個裡有三個還算是不錯,顧繁聽說過他。
“樂老師,久仰大名。”
顧繁微微彎腰,恭敬的送上自己的手與對方相握。
樂華放開顧繁的手,笑道:“你真不敬老,怎麼一上來就搶了我的臺詞。”
顧繁呲牙一笑,“您看着也就三十,要是您都喊自己老了,那讓別人可怎麼活啊。”
樂華哈哈大笑,雖然聽說過顧繁的脾氣秉性,但見過後感觸更深。
“你們兩個快別互相恭維了,坐下聊。”倪明祥出言打斷二人的交談,示意兩人坐下說話,待到顧繁與樂華坐定後,倪明祥翻開劇本,正色道:“顧繁,今天樂華之所以來片場就是爲了劇本的最後一幕,劇本你都已經熟悉的研究過了,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顧繁點了點頭,她看了樂華一眼,樂華衝她擺了擺手,“你儘管說。”
顧繁可不單單是一個演員,還是一個著名的編劇,被外行提意見對於編劇而言可能是個侮辱,但是如果提出意見的是十分優秀的同行,不論是哪個編劇都會欣然接受的。
劇本最後,以大團圓作爲結局,男主角與女主角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但這部電影從始至終都籠在一層悲情的氛圍中,這樣的結局雖然皆大歡喜,但不足以讓衆人銘記。
只有悲劇才能讓人永遠銘記。
既然樂華不在意,顧繁開口說道:“雖然墨殉親手殺死自己兄弟的情節比較虐心,但相對於最後的大團圓結局,我覺得可以讓男主死。”
“男主?”
顧繁提出的劇情走向讓倪明祥與樂華吃了一驚,不由得太高了音調。
相對於二人的反應,顧繁卻十分的平靜,她點了點頭,解釋道:“墨殉是警方的臥底,而在他的直系上司死亡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警察知道他的身份,而根據劇本的走向,墨殉到最後是剿滅了hei幫團伙並且挖出了警局的毒瘤,但是顯然,在電影發展到後半段時,警方內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墨殉,那麼如果我是警局中的毒瘤我會怎麼做?我會直接清除墨殉的檔案。”
“清除檔案?”
“對,所以如果更改結尾,只需加一個鏡頭在改一個劇情走向就好。”
“劇本最後,墨殉與警局毒瘤對勢,劇本中寫的是墨殉獲勝皆大歡喜,但可以改成,墨殉死,毒瘤找人代替自己承擔罪責。”
“最後一幕,毒瘤替墨殉正了名,並且帶領警察祭拜他的墳墓。”
“悲壯的…英雄!”
倪明祥聽完顧繁的話之後,說出這五個字,如果結局這麼改,那麼整部電影的基調就統一了,而且這個電影的內涵也立馬提升了一個檔次。
樂華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我一直都在糾結這部電影的結局,卻一直沒有想到要如何結束纔是最好,我想了這麼久都沒有想通,卻被你一言道破了天機,顧繁,你真是一個天才。”
樂華差點興奮的抱住顧繁,手都伸出去了被站在顧繁身後的女保鏢一瞪,嚇得收了回去。
倪明祥拍了拍樂華的肩膀,道:“那麼結局就按顧繁說的改了,樂華啊,這幾天把結局的劇本寫好。”
樂華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顧繁。
顧繁擡手做投降狀,“我是演員,再說我是很忙的!”
聽顧繁這麼說,樂華這才衝着倪明祥點了點頭,並且感激的看了顧繁一眼。
如果顧繁打算插手,樂華是沒有辦法拒絕的,如果電影的編劇欄裡就會多出她的名字,那在這部電影獲獎時,無論是媒體或是觀衆,都會因爲顧繁的名字而忽略自己,這是樂華不願意看到的。
但如果這部電影真的獲了獎,對於顧繁這個改編者而言,卻又是不公平的。
樂華的心思倪明祥看到清清楚楚,他不由得瞪了樂華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你以爲顧繁會在意這些?她拍攝的那部午夜兇鈴還能拿不到獎?在我看來,午夜兇鈴無論是劇本,還是音效,亦或是導演功力,都足以得到金馬獎的最佳編劇獎,以及最佳音效獎了,至於能不能拿到最佳導演獎,那就要看組委會的決策了。她都即將成爲華夏電影史上最年輕的最佳編劇了,還能在意一個署名?”
這也是倪明祥爲什麼讓樂華改劇本的原因,再說這部電影百分之九十九的劇情都出自樂華之手,如果只是因爲一個結尾就剝奪了他的功勞,也未免太過殘酷。
“倪導,那我就承你吉言了。”顧繁哈哈笑道。
“滾回去改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