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強權就是真理 局長紅顏 青豆
實事也是這樣,老城市公安局,甚至全市各部門、各單位,沒有一個人在三講教育中被揭露出了什麼紀律和違法案件問題,也沒有任何人受到什麼連累。
這機關三講教育,實實在在只不過是一次發燒與折騰、沒事找事而已。
其實市公安局的張、劉兩領導也只是解剖材料不合格而已,要他們到黨校去了幾天,他們當然難熬,但民警認爲市委請他們去休息了五天,還花了公安局二千元錢,這實在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在市委領導那裡,誰也沒有講過要撤他們的職,張開旺在民警大會上這麼吹吹風,其用意是什麼,大家也無從得知。
後來有人講,這是要人們去送禮的暗號,因爲你想乘機升上去,不在此時加緊活動,怎麼能如願。
有人就罵娘:“***這才驗搞了幾天,又想這樣撈錢,真是吃成習慣了。”
有人說:“他們還沒有撈足吃飽啊。”
有人則說:“你們莫搞錯了,林老闆不收錢。”
有人馬上說:“決定權不在林老闆這裡。”
有人又說:“光走不送,平級調動,又走又送,提拔重用。這是一直有用的真理。你們千萬要小心,不走不送,當然只能原地不動或者降級使用。”
林文龍聽到了一些議論,也參與了一些討論,他也不當它是一回事了。他認爲,這當然僅僅是某些人的臆測,算不得數呢。
就如領導人在臺上講的一樣,又有幾句話是算了數的真話呢?這只不過再次印證了那句民謠:“認認真真搞三講,紮紮實實走過場。”不搞不行,不走也不行。
現在是這樣的用人時代,不透明,沒有明確的上升機會與路線,人們有點牢騷也是正常的。他想起當時與馬書記他們幾個人在老城大酒店,說到黨校象廟的順口溜,他還想查一查出處,真的可笑與無知啊。
纔到香港去了一趟,林文龍對言論自由已有了新的認識與氣量。這次調整領導班子,真的是那麼赤*裸裸地送錢呢,實事如此,他又怎麼好不讓人家說話。
聽到人家對他的肯定與讚美,他心裡高興倒是真的。
老城市中級人民法院,接到市委市政府要求強制拆除陳新平等三戶人家,在西水河邊舊街上的房屋的指令後,市法院派出了工作組,對陳新平等人的房產及不肯拆遷的理由進行了慎重調查。
劉副院長髮現陳新平的房屋產權證、土地使用證,都是1982年由區人民政府發給的,按《土地法》規定,陳新平的房屋用地有效使用期應到2012年止,其所有權和使用權是受法律保護的。
市政府要拆遷其房屋,必須徵得其本人的同意,其本人若不同意,則達不成協議,就不能強制拆除。市政府要拆除陳新平等人的房屋,即使按行政法規的全部規定作了,強行拆除仍是違法行爲。違犯了《憲法》關於公民合法財產受法律保護的原則,也違犯了《民法通則》的民事行爲人權力平等,雙方自願的原則。
動用司法機關支持政府的錯誤行政行爲,這本身就是一種違法行爲。
於是市中級人民法院召開了審判委員會議,審委會對這件行政案件的強制執行顯得有些爲難。市委、市政府的決定不能不支持,法律又不能不維護,何況法院也是在當地黨委的領導下,關係到老城市的發展大計的事,法院無法避開。
於是陳院長表示,爲慎重起見,將該項工作提請市政法委員會議研究一次。
市政法委在8月30日下午,專門召開了關於是否執行市委市政府,請求市人民法院強制拆除陳新平等三戶在西水河邊舊街房屋的會議。公、檢、法、司、安、監等部門的領導和各政法委員如期到了會。
首先由市中級法院陳院長彙報了關於強制執行,拆除陳新平等三戶房屋的申請,及執行過程中遇到的法律問題。
他講到由法院強制執行的困難,他認爲最好是再由市政府出面做工作,達成拆遷協議,不要由法院出面強制拆除纔好。張開旺一聽就與他爭論起來。
張開旺說:“爲了老城市的整體利益,對於這些釘子戶,就是要讓他們知道對抗政府的下場。何況我們把工作做到家了,從行政執法角度講,我們該做的全做了,也就不存在違不違法的問題了。
退一萬步講,他們不要我們政府,不聽政府的召呼,政府爲什麼還要保護他們?
發展是硬道理,不要被僵死的條文捆住了我們自己的手腳。”
陳院長卻說:“只要他是中國公民,就享有《憲法》賦予的權利,就受到中國法律的保護。
我們雖然是政府,我們要修路,是爲了老城市的發展,但要拆人家受法律保護的房產,光搞強權行不通。”
張副書記打斷他的話說:“怎麼就行不通?全國哪個地方沒有強制拆遷?有補償有保護有安置,怎麼叫強權?”
陳院長有些尷尬地說:“你聽我把話說完。政府和老百姓都是平等的民事行爲人,政府這個法人和公民這個自然人之間的權力和義務是平等的,不要因爲你是政府就強迫人家答應政府的條件,雙方必須平等、自願、合法。
房屋拆遷也一樣,不能因爲他們不同意政府的條件和要求,政府就靠司法強權去支持自己的行政行爲,這本身就是不合法的表現,國家法律政府都不遵守,還要老百姓遵守,這樣行得通嗎?”
張開旺十分生氣,這是在說他不懂法不守法,就質問陳院長:“你是吃誰的飯,幫誰講話?我們大家都是共*黨,我們共*黨辦事講的是爲大多數人民謀福利,我們又不是無任何代價的毀人家園,我們算是仁致義盡了。
他硬要阻攔和破壞我們的建設大業,還跟他談什麼保護?
我們三番五次地上門做工作,就是不通,他不聽政府的這一套,我們怎麼辦,難道等2012年後再來改造沿河大道嗎?政府就要有政府的魄力。
這不是民事法律行爲,而是政府的特殊行政行爲,拆了他的房屋,要負法律責任的話,由我來承擔。”
陳院長見他的火氣大,自己不願和他頂撞,便說:“我提出這些看法,只是爲了讓大家充分了解人民法院強制執行的困難。
我們來彙報,就是爲了取得全市政法機關和市委政法委領導在認識上的一致,和大家的支持。到時候,他們若上告到省裡、到高院,案子一翻過來,不僅政府難堪,我們法院也是要賠錢的。
既然是講法制的社會,我們就不能不考慮法律責任問題。現在市委市政府來承擔責任,我們也放心了,在這裡我代表市中院黨組堅持支持市委市政府的決策,爲老城市的經濟發展作好我們法院部門應做的工作。”
張開旺聽他這樣說話,心裡也就舒服了,語氣平和地繼續問道:“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沒有人講話了,爭論就以法院放棄法律,犧牲他人利益爲代價而結束了,接下來就變成了自由討論。
林文龍一直沒有發言,他認爲,公安機關只不過是市委市政府領導下的工作隊伍。
上次陳忠誠被打,自己的弟兄們去遲了一點,竟被罵了無數次,現在各類會議還在點名批評。這次市法院要跳過市委政府的領導的利用、控制,也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知道,就算他陳新平有30年的合法使用期限也沒有用,法律保護,和政府不保護,肯定政府佔上風。政府和公民有了利害衝突,公民永遠也不可能求得與政府平等的法律權利和地位。特別是如今這個什麼都還處在初級階段的年代,總而言之,我們的什麼事,都只能是領導說了算。
鄧老大說了發展是硬道理,當發展與法律相矛盾時,發展理所當然地佔了上風,這法律還不是領導手上的撲克牌麼,只是他們玩權的把戲!
今天這個事,我是不能講話的,支持他王院長,就表明我反對市委市政府,而他王院長最後也得聽市委市政府的,我這不是割卵敬菩薩,裡外都得罪了。支持張書記的話,這明顯告訴別人,自己是個法肓嗎。
他認爲參加這樣的會議,多聽聽的好,沉默是金啦。他考慮到這一點時,自己也就有點得意起來。國家大事之乎者也可以講,身外事甲乙丙丁可以談,但身邊的事,即使是芝麻小事,也得三緘其口!
林文龍在考慮怎麼對待身邊事的態度時,會議終於形成了決議:強制執行的時間定在9月10日上午,爲防止上次事件的再次發生,從公、檢、法、司、安抽300名政法幹警組成執行大隊,由張開旺、陳院長以及公安局的張光明副局長負責指揮。
剩下還有一段時間,通過張開旺的安排,市政法委又聽取了市檢察院楊檢察長的關於市教委案件與市紀檢委發生衝突問題的彙報。
楊良成說:“上個月,我院反貪局根據羣衆舉報,查覈了市教委職教辦、招生辦等部門的財務帳。初步查出他們利用考試、制卷等名目,利用教材回扣不上帳,私分濫發錢物近2000萬元,其中還有一些貪污和挪用公款的嚴重問題。
我們通過一個月的調查取證,查清了他們私設小錢櫃,違法違紀金額達2400萬元,其中被個人貪污達400餘萬元。”
市裡又出大案了,大家認真地聽他講了下去。楊檢繼續說道:“上星期五上午,我院反貪局的幾個同志正在市教委,覈對這些小錢櫃的帳目和現金。市紀委的蔣副書記突然帶着幾個人進來,對我們的辦案人員說,這是違紀問題,小錢櫃應由他們市紀委接管。
紀檢與我們反貪部門雙方因此發生了爭持,都要收帳和沒收這筆小錢櫃的資金。工作是檢察機關做的,他們反而來坐收漁翁之利。
我們當時只有幾名辦案人員,沒有領導在場,經過市教委領導的協調,決定報請市委以後,再行按領導意見辦。我們的辦案人員和市紀委的人共同封了市教委的帳和小錢櫃的現金,雙方都同時離開了市教委。
我們的同志馬上回來向我們院黨委做了彙報,我們也找市委領導進行了彙報,等着市委的決定。
但想不到市紀委的人在蔣副書記的帶領下,當時,等我們的人離去後,馬上就殺了個回馬槍,在上午就把市教委的帳和那2000萬元的小金庫的現金,全部撈到市紀委去了。
這種下三爛的搞法太過份了,我們認爲簡直是一種強盜行經,強烈要求市委、市政府、市政法委妥善處理這一件事,處理不好,檢察院以後辦案收繳的資金就不上交市財政了。
今後市檢察院的工作沒法做了,我事先向市委做個申明。”
在坐的各位聽了檢察長的彙報,都哈哈大笑起來,不只有弱肉強食,強強也有鬥爭啊。覺得市紀委在搶利益方面就是厲害,別人到了嘴裡的肉,他也能把它給掏出來,真令人佩服。而檢察院就象被狡猾的狐狸騙丟了口中肥肉的黑老鴉,只好幹叫幾聲,以示不平。
大家談論開來,你檢察院要求個返回比例,交給市委確定下來不就行了嗎?楊檢察長被衆人調侃了一頓。
張書記看看自己也決定不了,只得說:“這件事,我跟太興和仁標商量一下,再定怎麼辦。”
這個會議也就這麼散了,與會人員各自下樓,乘車離開了市委大院。
林文龍從南方回來後,和王巧雲又過上了正常夫妻一樣的生活。雖然沒有了前兩個月那麼愛得死去活來,但兩人的情話自不必說,依然是濃濃蜜蜜的。
他們很少在一起開伙,不爲柴米油鹽發愁,又沒有生活瑣事相拌,天天能在一起,自然而然已進入平常階段。
林文龍感到目前這種生活還算愜意,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只是王巧雲和趙連長談上了以後,心理卻起了一些變化,她不敢讓他們兩人相互知道對方,對林文龍自然是無法割斷情弦,對趙連長也是若既若離。
趙連長追求的是聖人式的愛情,從來不要求到她的家裡去,她和林文龍就能平平安安的維護過來了。但畢竟心中有事,巧巧兒與林文龍已沒有什麼多話可說,她覺得自己和林文龍的關係有些淡淡的了。
這天晚上,林文龍和王巧雲正在收看電視紀錄片《中國大案要案偵破紀實》,突然收到省廳彭副廳長的電話:“剛纔湖南常德,發生了一起持槍歹徒搶劫運鈔車的特大惡性殺人案件,初步查明兇犯已打死我經警和銀行工作人員六七人,傷多人。搶走了兩支衝鋒槍,兩支五四手槍。
請你們馬上全體出動,在國道和省道上檢查過往車輛,決不能讓犯罪分子從老城市逃向外省去了。”
林文龍馬上從沙發上條件反射般地站了起來,聲大說:“行,我馬上安排警力上路。”
彭副廳長說:“我們省廳黨委馬上到各地市督查,絕不能讓同樣的問題發生在我省境內。這是一夥窮兇惡極的殺人犯,我們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盡力減少民警傷亡。”
林文龍說:“請省廳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周密部署,堅決完成黨和人民交給的任務。”他還問:“這件事市委領導知道了嗎?”
彭廳長說:“知道了,省委已向全省各地州市發出了傳真電報。”
林文龍聽完電話,便對巧巧說:“常德發生了搶銀行運鈔車大案,死了六七個人,被搶了2支衝鋒槍,2支手槍,省廳要求我們馬上上路攔截兇犯,我去了。”
巧巧的內心高度緊張起來,彷彿就象是老城市發生了這一大案似的。她說:“你千萬要小心一點啦。”
她送林文龍出了房門,嚴嚴實實的關了門,上了反鎖。
市公安局的領導都來了,市局的絕大部分民警也到崗了。省廳的明傳電報已接連發來了三份,對9.1常德特大搶劫大案的信息,做了特別的跟蹤傳遞。
老城市公安局全局緊急出動,組成16人一組,由一名局領導帶隊,每組三臺車,上路設卡去了。
市委領導馬玉新、張開旺也來到了市局指揮中心,和林文龍一起指揮,要求各設卡組,要注意安全,嚴格檢查過往車輛。對不服指揮的民警,要當即宣佈調離公安機關,對不服檢查的車輛,可以開槍阻擊。
隊伍派下去了以後,林文龍與張開旺一道,一處一處上路督查。發現不敢下車檢查的寶江口設卡組,被他們嚴厲地批評了一頓。
整整一夜,他們就在各關卡來回的監督,謝天謝地,直到天亮,9.1特大殺人搶匪也沒有在老城市出現。
但省廳領導指示,協破9.1常德大案是各地公安機關的首要任務,於是老城市的公安民警差不多被全部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