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聲從耳畔傳來,南來北往的車流帶來別樣的生機,華揚蹲着馬步,依然保持握緊方向盤的姿勢,在喧囂的公路邊顯得特別怪異。
華揚立刻站穩身軀,看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世界,夕陽下遠處的收費站前車來車往,一輛輛疾駛的汽車把華揚從生死攸關的末世,帶回到2013年的都市。
這一切在顯得那麼不真實,華揚低聲說:“奧普!奧普!你在嗎?”呼喚後卻沒回應,華揚錯愕眉頭緊皺,難道這是黃粱一夢。站在路邊拳頭緊握,感覺熱血充盈身軀,一拳砸在鐵質護欄上。轟!鐵護欄被砸的扭曲,華揚感受體內勁爆的力量,拳頭緊握,虎目圓瞪,這一切都不是夢!都不是夢!
“我的大少爺,你發什麼瘋!”奧普原本討厭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感覺親切:“我剛把數據整理好,正要發給你。”
華揚嘿嘿傻笑,口中低喃:“這一切都不是夢,都不是夢!”
出了收費站,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華揚重重吸了口氣,沒臭味!都是新鮮的人味!沒了死亡威脅,不需要再緊張,華揚竄進一家飯店,點了滿滿一桌子菜,靠牆坐好後開始狂吃海塞,吃着吃着華揚淚流滿面。這纔是生活,在2050只能算是活着。
靠牆坐的華揚半個屁股掛在板凳上,雙腿緊繃踏在地上,淚流的雙眼警覺看着四周,整條大椎裡充滿力量,隨時都能跳起來攻擊潛在的敵人。半個月的末日生活,已經在華揚靈魂上烙下印記。
酒足飯飽買了回家的車票,坐上長途車上,華揚看四處都透着新鮮,比鄰而坐的大叔,雖然頭髮花白但卻慈眉善目,不像末世的老人,窮兇極惡。前座上的姑娘一頭柔順長髮,柔順黑亮,帶着沐浴後的芳香,不像末日的女人頭髮枯槁的像亂草,一身還有股難聞的腥臭。
末日法則不知不覺根深蒂固,華揚卻未察覺,嘴角掛着呆呆傻笑,腦海裡有輛卡車,卡車裡裝着二十噸黃金,發達了!發達了!傻笑時還用手掐了掐大腿,真疼啊!疼的好!
“年輕輕的,怎麼就是個傻子!”坐在華揚旁邊的大叔嘆息。坐在華揚前座的姑娘用纖細的手指聊**:“哎!真倒黴,後座上坐了個瘋子。”
華揚毫不在乎,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一下砸死二十頭進化犬,又收集20萬能量的髓石,如果想去2050,速度提到一百就能去。
面對奧普的循循善誘,華揚把腦袋搖動,傻子纔去2050,把二十噸黃金市價在七十億左右,安安穩穩在2013做個富家翁,傻子纔去2050拼命。
長途車停在小縣城的終點站,華揚下車後馬不停蹄的往家趕,望着二樓緊閉的窗戶,哪怕經歷過血海屍山的華揚,心都忍不住狂跳,回家了!回家了!終於回家了!
伸出顫抖的手掌去按門鈴,叮叮咚!叮咚!……!!等了將近十分鐘,房門依然緊閉,華揚原本激動的心慢慢靜下來,一種濃濃的不詳籠罩在心頭。
吱呀!對門的房門打開,花白頭髮的王阿姨隔着防盜門問:“誰啊?”
華揚連忙轉身:“王阿姨,是我啊!我爸!我媽呢?”
“是,華揚啊!”王阿姨打開防盜門:“你媽前兩天摔破了頭,你爸帶她去街角的醫院換傷疤。”
“謝謝王阿姨!”華揚風風火火的衝到樓下,戰鬥力295的傢伙,在普通人羣中就像輛重型坦克,橫衝直撞的跑到街角醫院,看到門口花臺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攙扶着一個打着繃帶的女人。
“媽!”華揚跑過去,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底,什麼都不說,嚎啕大哭!眼淚如開了閘的水龍頭,止不住的往外流。
“小揚!小揚!”栗子珍把華揚抱在懷裡:“不哭!不哭!男孩子要堅強!”上次說這番話時華揚才五歲,剛上幼兒園,轉眼間過了十八年,當年那個小孩子,現在成大男人。
華揚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就是想哭,就是想趴在媽媽懷裡好好的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喉嚨沙啞。哭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華揚才感覺心胸裡好受一些,壓力沒那麼大。
“都擦擦眼淚!”華天正忍着眼眶裡的晶瑩,從口袋裡拿出紙巾,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華揚能做到這步已經很不錯。
等着娘倆都不哭後,華天正吸了吸鼻子,平復情緒後纔對華揚說:“孩子,你不要有心理負擔,車都買了保險,只要人沒事,車沒了就沒了。”說着憐愛的拍了拍華揚腦袋:“二十年前,我就是個一窮二白的傻小子,除了兩膀子力氣,別的什麼都沒有。靠着辛勞我買了房,娶了妻,有了你。現在我還不老,咱們爺倆一起奮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恩!”華揚點了點頭,卻不明白父親再說什麼。疑惑的看向母親,卻發現母親眼裡的慈祥都化爲堅定,對着華揚重重的點了點頭。
推開房門,屋子裡滿是濃濃的中藥味,華天正心絞疼,正在喝中藥調養。華揚把母親扶上牀,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防盜門就被咣咣的砸響。
“誰啊!”忍住心中不快,華揚打開房門,隔着防盜門就看到一個戴着鴨舌帽的胖子,粗肥的大手仰起來,還要往門上砸。那雙聚着精光的眼睛瞄到華揚後,立刻瞪得滾圓,肥厚的嘴脣咧開,露出兩顆純金色的門牙:“我可算找到你小子了!快說!這半個月你跑哪裡了?那車貨呢?”
來的是託運部的朱老闆,華揚父子在他手下討生活,朱老闆平日尖酸刻薄,時常欺負好講話的華天正,華天正前些日子心絞疼,錯過往那曲送貨的時間,朱老闆又找不到別人,便讓華揚代班。
伸手打開防盜門,華揚低聲說:“那車貨……!”再往下不知道如何開口,就算實話送給2050的人打喪屍,恐怕也沒人信,華揚一時卡在那裡。
“是你偷賣了,還是車翻溝裡了?”朱老闆看華揚不語,一臉肥肉橫起來,面色變得灰黑,小眼睛成了倒三角,肥厚的嘴脣連着大金牙泛着兇狠,粗粗的肥手拍着胸膛說:“我可告訴你,別耍小聰明。現在貨主跟我後面催,今天你要不跟我說實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說着大手往前一推,推在華揚單薄的身軀上。
嘭!地面震動,肥胖的朱老闆躺在地板上。經過末日生死殺戮的華揚,早就不是單薄的學生,進化者的身軀普通人能推動嗎?
“哎呦咯喂啊!”朱老闆齜牙咧嘴的躺在地上,對着華揚斥罵:“好你個野小子,敢對老子動手,我現在就找人來砸了你的家。”
“你說什麼?”華揚嗔怒眉頭不由挑了起來,一身殺氣張揚肆意,整個屋子內的溫度都低三分,正在耀武揚威的朱老闆不由縮着脖子,鼻頭上嗅到血腥味,用手一摸,鼻頭正順着往下流血。
“流血了!”朱老闆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甩着手上的血說:“我告訴你!你出事了!你出大事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夠了!”內屋的華天正走出來,站在華揚身前:“走南闖北的司機,永遠不能一帆風順,現在孩子回來,車也的確出事,咱們按簽好的合同走,該賠多少錢,我一分也不會少你的。”
朱老闆用兩個紙卷堵住了鼻子,傲慢的看着華天正說:“那不行,這都半個月了,我也來七八趟,你一直都沒給我一個準數,今天華揚也在這裡,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清楚,這車貨值一百多萬,按照合同你們全責賠付,現在貨主追着我要錢,我也不能再等保險公司,你們今天就把錢拿出來。”
“我沒錢!”華天正無語:“這是一百多萬,不是一百多塊!我家的車都沒了,我到哪裡給你弄這麼多的錢!咱們等保險公司理賠,該多少一分都不少你的。”
“呵呵!”朱老闆皮笑肉不笑:“你也知道是一百多萬,不是一百多塊,萬一你們全家跑了,我到哪裡去找你啊!”說着看着整間房子,鼻孔哼哼着:“不給錢也行,把房產證押給我。你這套房子有一百坪,也就值六十萬……!”
看着朱老闆肥肥的臉,華揚心中怒氣升騰,如果這是2050那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華揚早就把他抽筋扒皮點天燈!拳頭攥緊又鬆開,拳頭鬆開又攥緊。華揚咬着牙努力讓自己平靜,如果忍不住火對朱老闆的腦袋揮拳頭,會把那顆朱腦袋打成爛西瓜。
“你想打我!”朱老闆自然看出華揚面色不善,不由伸手去推華揚:“你個野小子動手啊!動手啊!”
華揚這次不敢把肌肉緊繃,被朱老闆推的後退幾步,朱老闆見華揚後退,繼而得寸進尺:“你們不光要賠貨主的貨款,還要賠我的湯藥費,老子不能白捱打,拿出十萬塊,老子才原諒你。”
二十年前朱老闆是個無賴,經常在馬路邊碰瓷訛詐,後來聚集一幫流氓開起託運部,算是從黑洗白。雖然穿金戴銀,但骨子裡依然是個潑皮無賴。見華揚父子好欺負,便開始訛詐。
栗子珍扶着牆從屋裡站出來說:“房產證給你,你馬上走!”
“憑什麼!”朱老闆無賴的秉性暴露無遺,對着屋子裡的人喊:“今天爺的血不能白流,不拿出十萬元的現金來,爺還就不走了!”說着用手指着栗子珍:“死婆子,滾遠些!我能找人拍你一磚頭,就能再找人把你的腦漿子拍出來……!”
“敢打我媽!老子不忍了!”華揚雙目噴火,伸手叼住朱老闆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把他推出自家房門。“打死你個王八蛋!”華揚左手攥着拳頭,啪的一聲砸向朱老闆的腦袋。
“真打死他,你就要躲回2050。”奧普的話如冷水般澆在華揚心頭。
轟!碩大的拳頭砸在朱老闆耳邊,堅硬的信箱被華揚一拳砸個大窟窿。朱老闆被驚呆了,鋼鐵造的信箱都能打穿,這要是落在腦袋上……??
華揚把手從信箱裡拉出來,一臉寒霜的看着朱老闆:“欠貨主的錢,我會還給他。該給的我一分都不少給,不該給的我一份也不會掏。你給我家的大恩大德,我會慢慢報答。”說着拉掉信箱門,鋼鐵造的信箱門在他手中兩三下被揉成團。塞在朱老闆的懷裡,華揚拍了拍他肥嘟嘟的臉,露出森白的牙齒說:“滾!”朱老闆抱着變形的信箱門落荒而逃。
望着父母怪異的眼神,華揚連忙聳了聳肩膀:“這事我能解決,你們在家等我。”說着就抱着壞信箱逃出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