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預謀,有計劃的引蛇出洞,順道還調虎離山!”奧普誇讚說:“這羣人膽大心細,很有一套!”
重型採礦車上翹的排氣管突突的冒着黑煙,巨大厚實的車輪往前旋轉,原本堵在路上的汽車被推到一邊,後面三輛車都停下,從車裡面鑽出十五個神色緊張男子,他們從後備箱裡拎出裝滿油料的塑料桶,衝甜水村口方向跑,奔跑中擰開桶蓋,把桶裡的油料都撒在地上。
未變異的喪屍移動緩慢,變異後的敏捷性喪屍卻速度飛快,它們四肢着地,全力奔跑只留下五道殘影,十五個男人覺察到危險,丟下手中的油料桶,似兔子般落荒而逃。
重型採礦車上火光閃亮,大鬍子點燃嘴角的菸捲,深吸一口後從鼻子裡噴出兩道煙柱,拿起方向盤邊的啤酒瓶,湊到火紅的菸頭上,瓶口塞着的溼布條轟的一聲燒了起來。大鬍子把燃燒的啤酒瓶丟出礦車外,一道絕美的拋物線越過十五個男人頭頂,落在五個敏捷喪屍面前。
轟!酒瓶碎開,火油四散,赤紅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跳耀的火苗瞬間吞噬五個敏捷喪屍,本就乾煸沒多少水分的敏捷喪屍,直接變成五個燃燒的火團。迅捷速度在熾熱的火海里沒了用武之地,越迅捷燒得越透。
突突突!重型採礦車又揚起翻鬥,對着前面的車龍清理,惶恐的男子們定下神來,從車廂裡拿出土製的燃燒彈往火海里拋擲。火焰升騰,熱浪四溢,洶涌的屍潮奔到燃燒的火海前,被升騰的熱浪逼的倒退三步,面對燃燒的火海,它們停下腳步,咆哮着卻不移動分毫。熊熊烈火中,五隻敏捷喪屍停止掙扎,蜷縮成團,最終會化爲焦炭。
遠方高處華揚圓瞪眼睛,低聲的說:“他們沒必要鬧出這麼大的聲勢!悄悄的佈置豈不更好?”
“他們沒有防護服也沒有頭盔,無法遮掩身上的味道。”奧普接着說:“喪屍視覺退化後,嗅覺卻大幅進化。現在刮的是南風,就算他們不鬧這麼大的動靜,喪屍順着風也能嗅出風裡的人味。而且你往南接着看。”
華揚感覺一雙眼睛發燙,視線不斷往南拉伸,就看到十多輛馬力強勁的汽車後面拖拽着簡陋的車斗,厚實的鐵皮下是實心橡膠輪胎。車斗裡蹲滿身形佝僂的倖存者,他們穿着髒兮兮的衣服,一個個餓的只剩下皮包骨,若不是那雙浮着死灰的眼睛裡偶爾閃過野狼般的幽藍,這幫倖存者看起來更像是幽靈。
聽着村東面的喧囂,倖存者們從拖車斗裡爬出來,邁着輕盈的腳步,雙眼裡幽藍色的光芒閃爍,如惡鬼般衝甜水村南面奔跑。
“原來如此!”華揚這才明白,大鬍子以身犯險鬧出這麼大動靜,是爲給倖存者創造蒐集食物的機會,心底升騰起一絲敬意。
奧普卻嘆息一聲:“真可惜!如果沒有這隻變異力量喪屍,這將是無可挑剔的完美的計劃。但現在變異力量喪屍行動了,這個計劃最終是充滿血淚的大笑話。”
停車場裡變異力量喪屍側耳傾聽,聽到喪屍們一聲聲不甘心的怒吼後,血紅的雙眼中閃過利芒,肩頭上變形的麪包車被丟在地上,沒皮肉的面頰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壯碩的身軀對村東本去。沒了麪包車的重量,變異力量喪屍行動如風,十三秒就從停車場跑到村東,面對洶洶的屍海,它張開露骨的下巴發出同樣憤怒的吼叫,原本喧囂的屍海頃刻間寧靜。火光中那條閃着金屬色澤的舌頭份外的猙獰。
“救?還是不救?”華揚好似在問別人,又像是在問自己。
大鬍子覺察到空氣中的危險,轉首看到靜寂屍海左右而分,縫隙中壯碩的變異力量喪屍一步步走過來,那雙血色的眼珠在火海前發光閃亮。
危險直覺在大鬍子腦海裡盤旋,變異力量喪屍雙手如鉗,從身邊抓起喪屍,雙臂掄起把它拋過火海,啪的一聲落在人羣前,摔的骨骼碎裂,癱軟如泥。
變異力量喪屍力大無窮,動作迅捷威猛,抱起身旁的喪屍往前扔,嗖!嗖!嗖!眨眼間把上百喪屍扔過火海,喪屍們摔在倖存者的四周圍成一圈。
未進化的喪屍沒有痛覺神經,由病菌支配的行屍走肉,即使摔成肉泥,仍由天性支配,嗅到濃郁的人味,摔成肉蟲般的喪屍雙眼放光,張口露出鋒利的牙齒,嚎叫着衝美食蠕動。
驚恐在十五個男人心間沮散,看着如肉蟲般的喪屍,男人們驚恐的吼叫着,把手中的燃燒瓶扔在屍羣中,熊熊的烈火點燃幾個幹扁的喪屍,卻未能阻止屍羣蠕動着前進。
喪屍們瘋癲若狂,被點燃的喪屍任由火焰在身上燃燒,繼續往前蠕動,靠近了,爬上去,咬一口,驚恐的倖存者被喪屍撕到,烏壓壓的屍羣都涌上去,地面上火焰升騰,火光中殷紅而溫熱的鮮血綻放,倖存者們在掙扎中絕望,發出一聲聲不甘心的嘶吼,喪屍們卻嗷嗷叫的幸福。咬啊!扯啊!咀嚼啊!血腥味逐漸濃了。
大鬍子深深吸了口煙,那一點火頭變得特別明亮,雙手從駕駛艙裡拿出兩個酒瓶,湊在菸頭上引燃,狠狠丟出車窗外。用微不可及的聲音說:“兄弟們,一路走好!”兩個酒瓶半空撞在一起,硅藍色火焰把喪屍羣籠罩,熾熱的高溫淨化一切罪惡,也解脫一切苦痛。
“吼!吼吼!”變異力量喪屍暴怒,雙腿用力身軀騰飛,直接衝到小汽車前,兩手扣在汽車底盤上,肌肉繃緊把小汽車掀翻。變異力量喪屍一雙大手扣在車輪上,肌肉繃緊,巨力迸發,車輪軸承在巨力下呻吟變形,繼而被變異力量喪屍拽下來。
“吼!吼吼!”憤怒的變異力量喪屍雙眼紅的能滴出血來,擡腿跳到汽車底盤上,雙手握緊車輪,腰身微躬轉了半圈,嗡!車輪帶風,如炮彈般砸向重型採礦車上的大鬍子。
大鬍子面色灰黑,看到那團高速逼近的黑影,身形一側,左腿弓後,右腿繃緊,手臂扣住採礦車的車門,雙腿發力,帶着車門衝出駕駛艙。
哐!撞擊聲如雷鳴一般,大鬍子手中的車門被撞變形,整個人摔在採礦車頂,面色潮紅,張口噴出一團殷紅色的鮮血。雙臂被震斷,胸骨也斷成幾節,躺在車頂雙眼中滿是愧疚,如果不起貪念也許大家都不用死。
“幫還是不幫?”華揚看到變異力量喪屍大發神威,一舉打殘大鬍子,隻身往火海里衝時,終於下了決心,對莉安和華安說:“你們去甜水村南邊,通知那邊的倖存者立刻往村西走,順着土路過三岔口,恰好能到山泉谷。”
華揚看着陸南和陸正說:“你們帶大家去三岔口,消滅零散的喪屍,同時威懾那些倖存者。”華揚雙眼放光:“我去救那個大鬍子。”
“你……!”莉安擔憂說:“變異力量喪屍戰鬥力是你的幾十倍,你不是去救人,是送死。”
“我命大,骨頭也硬。沒那麼容易死!”華揚面色一板:“立刻行動!”說完撒開腳往甜水村東跑。
陸正雙眼放光裡面全是對華揚的崇拜,陸南拽着陸正,帶着娃娃兵往大巴車處退。華安和莉安都往甜水村南跑。莉安在祈禱,屢創奇蹟的華揚這次一定也能創造奇蹟。
奔跑的華揚步履輕盈,神色從容,彷彿不是去和戰鬥力三千的變異力量喪屍戰鬥,而是去景點區遊玩。
奧普在華揚的耳邊喋喋不休:“你又不是鐵打的奧特曼,人造的怪獸。最多是有了輛能穿越時空的大卡車,沒那麼多可依仗的底牌,遇到危險時你別總往前湊,就算天塌了也是先砸大個子。”
跳上停車場的圍牆,這裡的喪屍都去了村東,顯得空蕩蕩,遠眺火海中的變異力量喪屍,華揚神情肅穆說:“我知道你眼中我是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白癡,說不準哪天死在衝鋒的路上。”
對與華揚的自語,奧普報以冷哼。華揚沒在意,跳下圍牆繼續說:“有時看似白癡的事情必須要有白癡做,等不來別的白癡,那只有我去做白癡,因爲我想家了!想回家!”
奧普啞然這才明白,華揚行事看似魯莽,但卻是最行之有效的,簡單粗暴到近乎白癡的舉動,的確是收集髓石最迅捷的道路。
眉心前黝黑的時空通道大開,彼得比爾特389大紅色卡車頭暴露在虛空中,駕駛艙裡華揚緊握方向盤,踩着油門說:“如果你覺得我白癡,那我就繼續白癡下去,誰敢擋我回家的路,我就弄死他!”大卡車油門呼嘯,車門旁的兩根排氣管突突的往外噴着青煙,車輪如飛,順着柏油路往停車場外衝去。
變異力量喪屍一步一個腳印,氣定神閒的行走在火海中。重型採礦車頂上大鬍子看着變異力量喪屍沒肉的顴骨,黝黑裡浮現金屬色澤的牙齒,裸露肌肉邊纏繞而不得寸進的火焰,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難道要死在這個怪物口下。”剛掙扎,胸口就像插滿鋼針,周身脫力,喉嚨底發甜又噴出一口鮮血。
轟!霹靂啪嚓嘭!豆大的雨水從天空中落下,打在礦車頂上劈啪作響。落在地面之上,洶洶火焰緩緩熄滅。天雷轟鳴,銀蛇閃爍。電閃雷鳴中,大鬍子的一張臉變得慘白,眼睜睜看着大雨澆熄火海,眼睜睜看着變異力量喪屍雙手高舉,任由暴雨洗刷赤裸的肌肉,肆意咆哮,這一刻它若君王!
轟隆隆!連環雷從天空劈了下來,大鬍子面色呆板說:“莫非這是天意?”
霹靂啪嚓嘭!!雷光中大鬍子雙眼瞪得滾圓,看着遠處逐漸逼近的汽車前燈,還有那一抹耀眼的鮮紅。
變異力量喪屍高舉的雙手僵持,咆哮的嘴巴半張,錯愕回過身,看到文明與智慧鑄就的鋼鐵巨獸轟鳴,帶着無法阻擋的慣性碾來。如此氣勢下變異力量喪屍,伸手護住腦袋驚恐的後退半步。
駕駛艙中華揚雙眼是病態的鮮紅,重金屬搖滾帶着撕心裂肺的低音在靈魂上震盪,加速加檔!加速加檔!車輪飛快,發動機咆哮轟鳴,大卡車如推土機般從喪屍羣中碾過,噼裡啪啦的骨骼碎裂聲,如安魂曲般響起,蓋過漫天的雷鳴。
車廂中華揚變得神經兮兮,腳掌把油門踩到底,暴雨沖刷開擋風玻璃上碎肉,華揚看到變異力量喪屍,神經質般大喊:“滾開啊!”說着一巴掌拍在喇叭上,笛聲在大暴雨中轟鳴。
嘭!車頭撞倒變異力量喪屍,車輪從它身上碾過。即使戰鬥力達到5000的變異力量喪屍,這一刻也如螻蟻般脆弱。
軋!車頭停在重型採礦車前,華揚從車廂裡跳到車頭上,對面色慘白的大鬍子說:“我叫華揚,是山泉谷的倖存者。長話短說,你和你的部族都得救了!能開車嗎?我需要這輛重型採礦車!”
大鬍子表情豐富,喜怒哀樂在臉上走了一遍,而後纔對華揚說:“謝謝,謝謝。我姓王叫光明,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光明王!我不能戰鬥,卻還能開車!”
“別再這裡廢話!變異力量喪屍還沒有死!”奧普提醒華揚,華揚回首看到變異力量喪屍從地上爬起來,本就肉少的臉頰上神情同樣複雜,遠遠看着大卡車露出一絲敢怒不敢言的神韻。
“那就接着收拾它!”華揚對王光明說:“跟着我走!”說罷跳回到駕駛艙中,大角度轉彎後對變異力量喪屍又碾過去。
車輪滾滾,引擎轟鳴,戰鬥力5000的變異力量喪屍,面對耀眼的車燈,鮮紅的車頭,雙腿不由自主顫抖,大雨傾盆,狂風怒吼,天雷滾滾中變異力量喪屍擡腳往一旁避讓,它慫了!智慧與文明鑄就的鋼鐵巨獸,在它不完全的靈魂上留下不可磨滅的恐懼。
大卡車順着來路又碾回去,身後還跟着一輛重型採礦車,地面上的斷臂殘肢這一次被碾成肉泥。喪屍們懼怕躲閃,一個個發出憤怒的吼叫而無可奈何。車輪如飛,華揚衝回到停車場,衝破大鐵門,往三岔口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