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總是這樣,鮮血把大地染紅,倖存者們開始救助傷者,已經陣亡的被集中堆放在一邊,一個個剛剛還鮮活的生命,現在只剩下冷冰冰的軀體。最
勝利者理所當然的擁有一切,進化獸的屍體被挑出來,立在道路邊的凍土上,而後被一的肢解作爲食物存儲。
喪屍們都被取了髓石,而後集中焚燒,焚燒後的骨灰被倒入河水中。天空上的飛艇緩緩的往下降,一條條潔白色的塑膠袋被拉出來,而後開始打包遇難者,他們是勇士,現在神魂都飛向天國。對與勇士人們總是不吝嗇讚美,而山泉谷能給他們的,只是一個隆重的葬禮。
飛艇往下緩緩降落,周身癱軟的華揚搖晃着走下來,整個戰場綿延數百里,上面堆着各種各樣的屍體,冷白色的凍土被染成血。坑坑窪窪,血泊裡混雜肉醬,全然的慘烈。
華揚吸了吸鼻子,鼻頭裡全都是血腥味,凝神四望,周圍的進化者臉上並沒有大勝後的喜悅,反而帶着莫名的沉痛與沉重,這只是跨出國門後打的場啊!天知道以後會有怎樣的死傷。
一股惰性的氣味在倖存者的心頭瀰漫,原本如同刀刃般鋒利的進化者們,現在都開始忐忑起了明天。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怕死,他們也有喜怒哀樂等等多種複雜而正常的思維。
“等等!”華揚眼睛一擰,喊住兩個正在擡屍體的人,伸手拉開塑料布,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人臉,矮小而精幹的洛家政,面色慘白。雙眼緊閉,胸口往內凹陷,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華揚呆滯半晌後,吸了吸鼻子,而後拉上了塑料布,緩緩的揮了揮手。轉身就看到了易舒嘉。昨日還神采飛揚的天之嬌子,今天閒的有些頹廢,十分之一的傷亡,一年前還是可喜可賀的成績,而現在卻有些難以接受。
華揚伸手拍了拍易舒嘉的肩膀:“人死了就不能復生,心若死了人也死了!”華揚說着額頭往天空微微擡起:“我不介意十分之一的戰損比,但是我介意整個營帳內的士氣,你看一看,好好的看一看!渙散的人心若是再遇到敵人。我們會全軍覆沒!”
“怎麼辦?”易舒嘉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用盡了全力去打這一場仗,最終的目的是想要去支援華揚,而當付出十分之一的戰損比後,華揚那邊也已經落幕,這種感覺比失落。
“贏了就是贏了,雖然付出了十分之一的代價。死去的是勇士,活着的也是勇士。”華揚嘴角勉強的往上飛揚:“去跟他們說。今天大開慶功宴!”
亂了方寸的易舒嘉,智商沒有打折。聽到華揚這樣說後,雙眼立刻亮了起來,是的!低沉的士氣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劑強心針。想到這裡他又開始了忙忙碌碌,不知不覺中,易舒嘉已經適應了助手的角色。並且越做越有滋味。
奧普在華揚的耳邊低聲說:“休整吧!這個時候急不得,人心不穩又是喪,總要給他們一些時間緩衝,而且這幫傢伙心中的驕傲剛被碾碎,都變得有些不自信。想讓他們自信,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華揚默默頭,營寨開始紮下,關於這一場戰鬥的得失都被集中起來彙總,而後上交給了陸和平,第二輪的士兵開始徵集,遠征軍三百萬人的數量要一直維繫。
夕陽逐漸西沉,天空上掛着赤紅色的雲霞,匆匆趕來的飛艇又匆匆的往回趕,不光帶着死去的勇士,還帶着破損的軍械,法在陣前維修的都被送到大後方進行維修。
熊熊的篝火燃起,驅散走了莫名的寒冷,一團團的篝火跳耀,一塊塊的烤肉被放在篝火上,一罈罈的酒水擺在地面上,溫暖的火光烘烤在冰冷的心上,每個人都感覺到一絲溫暖。
烤肉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烈酒的醇香在鼻頭上飄蕩,每個人都深深的吸一口氣,把心底的忐忑與不安壓下,默默的吃着肉食,喝着酒。
人總是在挫折中成長,經過不斷的失敗,不斷的挫折,每個人都慢慢的成長起來。場地內的沉默好似大夢初醒的浪子,在綜合計算自己前些年的得失,還有讓自己刻骨銘心的錯事。
三杯酒下肚,每個人的心都開始變暖,華揚本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未來如何,該怎麼走華揚希望他們自願,畢竟這是一段很長的路,跨越幾個國家。如果心性不如磐石般堅定,是法堅持到最後的。
慶功宴開的很沉悶,甚至沒有激起絲毫的浪花。夜色漸濃,明月高掛,天空上繁星閃爍。本該呼聲陣陣的軍營,居然寂靜聲,一個個的進化者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茫然的望着營帳頂部,他們睡不着,因爲觸手可及冷酷比的現在,還因爲法預測患得患失的明天。
華揚也沒睡,等着眼睛看着頂棚,這一仗打的好啊!好似一盆冰水在瞬間澆熄了自高自大,剛出國門沒幾天遭受如此打擊,遠比到阿拉斯基再遭遇如此打擊要好的多。
“爲什麼你會沉默,我還以爲你會在慶功宴上說上一通,讓大家熱血鼎沸,讓大家都熱淚盈眶!”奧普心中裝滿了疑惑,一直想問華揚。
“說什麼!其實沒什麼好說的,能活到現在的進化者,哪個不是人精,究竟是留還是走讓他們自己選吧!”華揚的臉上露出一絲的慎重:“我需要的是一羣敢打敢拼的狼,不是一羣動不動就怨天尤人,意志力不堅定的羊。”
奧普沉默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他覺得華揚說的對,這個世界上需要惡狠狠的狼,而不需要軟綿綿的羊。
黑夜逐漸晦澀,每個人也在昏昏沉沉中睡去。黎明前總是特別的,等着黑暗過後。升的太陽必將放射出萬展的華光。
清晨寂靜的營地內又恢復了喧囂,彷彿昨天的種種只是一場的噩夢,隨着天亮了,夢也醒了!
可惜華揚不這樣想,他在食堂上貼了個公告,三天後山泉谷補充兵員的飛艇會飛來。同時運來大批的物資,是留還是走讓他們在三日內做覺醒。食堂外擺着三個大大的盒子,裡面有兩百七十萬張回程的船票。
好似往深湖裡丟了一塊石子,迸濺出一圈圈的漣漪。沒有喧囂,沒有斥罵,每個人都很冷靜。就連最難講話的刺頭,都閉上了嘴巴,端着飯盆一口口的往嘴巴里塞米飯,只是很多的米粒都灑在桌子上。
剛有些喧囂的營帳。隨着佈告貼出後又陷入沉寂,每個人都好像有了心事,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着若有所思,他們開始思索一個自己從來沒正視過的東西,那就是自己爲什麼要參與這一次遠征。
華揚能感受到營地內的變化,望着老狗,望着易舒嘉,望着他們都閃爍的眼睛。華揚的心情不由得大好,一路遠征三災六難。如果沒有如同磐石般堅硬的心臟是堅持不下去的,只有他們明白爲什麼而戰,纔會有一副磐石般堅硬的心腸,才能走完剩下的路。
奧普明白了華揚的用意,奉承着說:“還是你高明啊!居然想到了這樣的法子,如果一開始他們出關只是爲了一股血勇。現在血氣散了。他們才能趨於理性,只要有一半的人明白爲何而戰,你就成功了!”
華揚笑而不語,食堂依然三餐管飽,只是大家吃的越來越少。剩飯越來越多,以前消耗一頓飯的飯量,現在能夠管一天。營帳內依然靜悄悄的,一箱回程的票箱裡,陸陸續續少了一小半,原本就壓抑的空氣現在變得加壓抑了。
每天晚上飛艇都會往南飛一班,如果人數多就加開一班,原本還滿編的軍營,稀稀疏疏出現了空缺,從後面支援前線的大兵,多了一項必須的調查,那就是思想品德調查,心理素質現在比戰術素養還重要。
時光依然在不緊不慢中流逝,大家都適應了這樣的壓力,隨着三飛艇的士兵補給之後。食堂外的公告再一次被改,這一次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文字,只剩下一個二十四小時倒計時的碼錶。這是最後的時限,也是最後的耐心,一切的等待都會在明日晚飯時揭曉,一時間營盤內本就壓抑的空氣,現在變得加壓抑。
本就不安穩的人心現在變得加不穩,很多人都眯起了眼睛,那箱回程的船票,又少了一半。
這個結果超乎華揚的意料,不是太多了,而是太少了!每個箱子裡都有一百萬張回程的票,華揚以爲最後能少一箱半,結果卻至少了五十萬,加上死去的三十萬,華揚手中還有兩百二十萬心智如鐵的強者。
飯堂裡每個人都望着面前的飯盒,久未露面的華揚也出現在飯堂裡,望着面沉如水的進化者們,一時間明白他們選擇留下來,但還不知道爲什麼。或者說他們的腦袋中有着一絲絲感悟,但卻還把握不住。
華揚沒演說,甚至沒將那麼多的理,而是站在一個人的面前,低聲的問他:“你爲什麼留在這裡?”
“我不知道!”那個紅臉漢子面色詫異,而後低聲的說:“我就是不想走!”很質樸的話,是大部分人的心聲。
“那你呢?爲什麼沒離開?”華揚手掌拍在另一個稍許精幹的漢子肩頭,這個漢子下面留着一對些許悠長的鬍鬚,聽到華揚一問,立刻瞪圓眼睛說:“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我們就是拓荒者,也是先驅者,早一擴大地盤,早一認識世界,能夠給我們子孫後代留下多的生存空間。”
精壯的漢子說着靦腆的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塊懷錶,懷錶開蓋子,蓋子裡有一張孩子的照片:“這是我第四個孩子的照片,他現在很健康,也很健壯,我前面的三個孩子都夭折了!第四個現在還健康的成長,我知道我要給他留下一片自由呼吸的天空,哪怕我爲之戰死也怨悔。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後像籠子裡的鳥雀般,縮在未陷落城市的防護罩裡。”
聽到這個漢子這樣說。周圍的人一時間心有慼慼,是的,他們都是成年人,原本組建有自己的家庭,後來被病毒爆發而,再後來又組建了家庭。卻因爲空氣中漂浮的病毒而法誕生後代,隨着全民進化開啓,而後疫苗注射興盛,給了他們希望。所以現在他們想要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什麼。
華揚深深的吸了吸鼻子,發覺周圍原本還迷惑的人,這一刻眼睛都變得亮亮的,他們已經明白自己是爲什麼而戰,這很好,真的很好!
有追求的奔跑會讓人熱血激盪。明白自己爲什麼而奮鬥,他們的心智纔會如鋼似鐵,纔會百折不撓。有時候信仰與追求之間只隔了一層戶紙,捅破了就成爲守護者,爲了心中那一的滾燙而戰鬥。
同樣的夜色,原本寂靜的營盤逐漸喧囂起來,留下來的進化者們開始大聲的交談,談自己坎坷不幸的人生。談自己現在擁有的家庭,還談要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留下些什麼。原本就迷茫的進化者。現在終於明白的自己是爲什麼而戰鬥。
就連惶恐不安的易舒嘉,這一刻也醒悟過來,站起來看着不遠處的華揚,而後微笑示意。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接受自己附庸者的身份,一切都以華揚馬首是瞻。
隨着士氣不斷的提升,華揚忐忑的心終於大定。明天是個好天氣。滯留在這裡的兵士又可以踏上遙遠的征程。
第二天的清晨,一個個精銳的進化者士氣飽滿,雙眼開闔間帶着精光。彷彿睡了讓他們脫胎換骨,原本還是服從命令聽指揮的大頭兵,現在明白遠征的真正意義。
張天師望着華揚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後生可畏啊!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如此這般的手段,卻又不張揚,好似潤物聲般在不知不覺中影響一切。
站在m56和m58的交匯路口,華揚繼續往北,張天師則要往西而行,掃平華揚的西路,同時殺向聖彼得堡。
老天師本想囑咐華揚什麼,最終卻發現什麼都不用說,老辣的華揚有着不符合年紀的成熟,做起事情來滴水不漏。老天師最終什麼都沒有說,用手摸摸的拍了拍華揚的肩膀。
華揚對着老天師頭:“一路向西你多保重,後勤方面需擔憂,穩抓穩打,要知道戰爭不是唯一能夠取勝的手段。”
“我知道!”張天師慢慢頭,這幾日最忙碌的就是山泉谷的外交部,武三思直接與米國總統對話,原本還有所牴觸的米國總統,現在日思夜想等着山泉谷的遠征軍抵達,猛然間的停滯,米國總統一天能催四次,他也組織了幾次反攻,但卻都大敗虧輸。經過第二次大災變進化的喪屍和進化獸,又強大許多。
兩邊的人馬在這個圓島上分道揚鑣,各自走向各自的道路,華揚並不知道這將是和老天師最後一次見面,在這個混蛋而荒唐的世界裡,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死全屍。而現在隨着山泉谷崛起,隨着型藥劑的出現,每天還有型的生命降生。
三百萬遠征軍再一次踏上征程,忐忑的心都放回到肚腹中,他們的步伐逐漸堅定,明白爲何而戰的進化者們,不再懼怕犧牲,而是懼怕走不到路的盡頭。
沿着m56繼續往前走,騰達成了一座空城。在蕭瑟的夕陽下拉伸陰影,在嗚咽的晚風中震鳴一樣,好似個蒼老的婦人正在失聲痛哭,痛哭自己逝去的年華,痛哭自己悲涼的人生。
望着悲涼中的城市,華揚把手一揮:“接着往前走,我們連夜趕路。飛艇把大燈打開,看看這個世界還有多少的魑魅魍魎。”
易舒嘉的眉頭皺起,黑夜行軍乃兵法大忌啊!望着華揚血紅耳朵眼珠,易舒嘉又把緊皺的眉頭舒展而開,這些日子華揚不眠的研究衛星地圖,早就已經成竹在胸,開始兵行險招的狂奔,也許是對士兵們最後的磨合。
隨着遠征大軍往前衝鋒,小股小股的進化獸潮被炮火吞沒。黑夜給了大家黑色的眼睛,但是在今夜大家卻用炮火尋找明天的光明。
經過奧普詳細的測算,整個道路上並沒有大股的喪屍和進化獸,一夜往前推行八百公里,冷冰的道路兩邊被鮮血染紅,隨着火力輸出,隨着殺戮繼續,磨合掉了進化者心中最後一絲的恐懼,用半天的時間接管了雅庫茨克。並且興沖沖的走到了火車站。
俄羅斯修建了tkm-連接世界的運輸路線,總長6000公里,從俄羅斯南部城市雅庫茨克出發,連接白令海峽海底隧道,再途經阿拉斯加州的威爾士王子角到達加拿大的尼爾森堡,這就是華揚的依仗。)
ps:感謝d,看了一車皮書,看了一車皮書的月票。大卡車的故事會在轟轟烈烈中完結。每天一章,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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