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來!”
朱常淵的臉色有些微紅,這下丟人可是丟大發了。
曹化淳將那士兵手中的奏疏拿上來遞給朱常淵,朱常淵打開認真的看了兩眼,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經過。
原來還是他搞的鬼。
前段時間分封諸王,將多鐸封作蒙古王,命他率軍攻伐蒙古。
可惜,滿清內部不和,豪格手中的兵又不願意分給他,造成了多鐸手下一萬士兵全部都是老弱病殘。
但是即便如此,多鐸也取得了旁人難以取得的驕人戰績:五戰五捷,擄掠蒙古王公無數。但是,終究是實力太過懸殊。
等蒙古人組織起真正的進攻,他就不行了,被人家三戰三捷打回了遼東老家。
不僅如此,多鐸還戰死,所部一萬餘人全軍覆沒,蒙古趁機咄咄逼人,兵鋒直指遼東,想要將四平乃至遼北的土地據爲己有。
所以,朱常淵才收到了這封奏疏。
“多爾袞去攻打扶桑九州,你們誰知道現在進展如何了?”朱常淵將奏疏放在桌子上,看似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下面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平時本來就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現在皇帝突然問起了還真是回答不出。
孔和上前一步,說道:“回陛下,臣前幾日曾督促多爾袞儘快前往九州,然其不斷推脫,總以造船爲由不願前往!”
“嗯!”朱常淵點點頭,說道:“內閣擬道聖旨給多爾袞,命其暫緩東渡扶桑,應轉而向西,爲其弟報仇雪恨。”
“朕擬與其約定,一個月之後我大明和多爾袞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夾逼蒙古。將其逐出草原!”
朱常淵直接下旨,完全不在乎內閣的想法。
薛國觀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說道:“陛下萬萬不可,如今國家初定。非用兵之時,草原不比其他國家,其地域廣闊無邊,人口稀少,往往逐水草而居。若是一戰而勝尚可,若是一戰不勝或者說出兵之後找不到敵人,對我大明極其不利啊。”
朱常淵嘴角拉起了弧度,道:“薛大人過慮了。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陛下!”薛國觀還要說話。
朱常淵直接訓斥:“荒唐,一知半解!”
“朕只是說和多爾袞兩相夾擊,何曾說過要出兵夾擊,朕自有辦法,汝等休要勸阻!”擺了擺手讓薛國觀下去。
孔和一臉憤恨的看着薛國觀,手指握成了拳頭,暗道:將軍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們竟然敢反對,不知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嗎?
想了想,好像薛國觀不是軍人。
那也不行!孔和篤定的認爲。朱常淵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退朝後,朱常淵在偏殿內閣的地盤秘密的接見了一個人:周奎!
周奎者,乃是崇禎皇帝的老岳父。也可以說是前國丈,周皇后的父親。
這貨也是個奇葩,當初崇禎用薛國觀的主意要求百官助餉的時候,自己家的岳丈大人可是榜上有名的。
崇禎的意思是朝他要十萬兩銀子,等日後國家稅收上來以後再歸還,可是這貨吝嗇之極,表示自己沒有銀子,只能助餉一百兩。
後來崇禎沒辦法,又是要給他封侯。又是讓人過去求他,才勉強從他嘴裡摳出來一萬兩。
可就是這一萬兩銀子。這貨又恬不知恥的跑到後宮找自己的女兒訴苦,同時希望走走女兒的路子。將那一萬兩銀子拿回來。
周皇后何等人物,深明大義。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父親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她苦口婆心的勸說,分析當下形式,並且從皇后的私庫中拿出五千兩送給周奎,並告訴他說:“這五千兩銀子你先拿着,回頭以你的名義捐獻給衙門!”
周奎拿到銀子後,高高興興的答應了,可是回到家後立馬變卦,女兒的囑咐也都忘到了腦後,將手中的五千兩銀子剋扣三千兩,只交了兩千兩給國家。
奇葩中的奇葩,吝嗇鬼也不爲過。
如果說出銀助餉的時候他僅僅只是貪婪吝嗇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他做的事情,就有些沒有節操甚至無恥了。
這種無恥,讓朱常淵都想殺了他。
周奎作爲崇禎皇帝的外戚,堂堂國丈,深的皇帝臨死之前重託,將三個孩子寄存在他家裡,讓他從今後隱姓埋名生活。
他倒好,自己的女兒剛剛死了不到兩個月,他就亟不可待的將親外孫送到新朝廷邀功,還想要繼續做他國丈的位子。
先朝太子送到新朝廷以後,用屁股想都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是這位太子的親外祖父竟然真的這麼做了。
朱常淵面色陰冷的進入內閣,看到早就坐在位子上的周奎,心中不由得噁心的想要抽搐。
崇禎啊崇禎,現在我總算知道你爲何會亡國了,看看你什麼的這些臣子,都是什麼玩意啊,現在,老衲也忍不住要同情你一把了。
您老人家說的真沒錯,諸臣誤我,諸臣誤朕。
“陛下!”周奎看到朱常淵後,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像是看到親爹一樣乍開了臉上的菊花,朝朱常淵磕頭,參拜。
朱常淵輕輕的冷哼一聲,擡腳在他身邊邁過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先是輕輕的晃動茶杯喝了半晌的茶,然後問道:“周先生求見朕,不知道有何事?”
周奎跪在地上,用一個奇葩的姿勢轉過來將頭對準朱常淵,樣子像極了一隻烏龜。
“陛下,先朝太子藏匿於臣之家中,臣思來想去,覺得要上繳新君,免得做不忠不孝之事,遺臭萬年!”周奎沒有太多文化,說話都是一套套的。
朱常淵冷笑,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說道:“太子在你家啊,好啊,朕找他找了很長時間了。不過周大人你可是給朕出了個難題,你送給朕,朕如何處理?”
“朕要是殺了太子吧,難免身染污名,你也知道太子年近十餘歲,從未參與軍國大計,自然不可能有什麼道德污點,朕殺其不名。可是如果不殺了吧,留着早晚是個威脅,萬一哪天他長大了,還會捅我兩刀子。”
“這該如何是好!”
周奎也是狠辣之人,聽了朱常淵的話後,覺得甚有道理,還是自己做的不夠決絕沒能得到皇帝的歡心。
“如此,臣明白了!”周奎煞有介事的朝朱常淵保證。
“你明白了?”朱常淵一愣,尼瑪老子什麼都沒說,你明白什麼了?
“臣告退!”周奎作揖,然後低頭退步往後走。
朱常淵愣了又楞,突然感覺不對勁,讓曹化淳出門追上週奎拉回來,問道:“你幹嘛去,朕何時讓你走了。”
周奎一愣:“陛下不是讓臣處理嗎,臣想,爲了避免陛下身染污名,臣寧願,寧願自己處理,以絕後患!”
“畜生!”朱常淵手中的茶杯連同茶杯蓋子,一股腦的丟到了周奎的臉上,哦,還有茶葉和滾燙的茶水。
“潑無。。。”周奎想吐,可惜又不敢。
“狼心狗肺!”
朱常淵走進來一腳將他踹起,踢了兩丈遠,呵斥道:“太子不是你的親外孫嗎?不是你親生女兒的親生兒子麼?如此毫無人性之人,怎可立於廟堂之上!”
“給朕打出去!”朱常淵一擺袖子,便有親兵過來將周奎請了出去。
“去,找人將太子從這貨家裡接出來。”
曹化淳跟着出去。
其實太子根本就沒有出京,沒等半個時辰便又被曹化淳重新接回到了宮裡。
看着宮中如昨,人卻都換了面孔,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太子放聲大哭。曹化淳安慰道:“太子,哦不,瞧我這張嘴!”說話間朝自己嘴上抽了一下。
“公子,雖然你父皇不在了,皇伯母還在,你不是想她了麼,快別哭了,趕快隨着老臣去看看吧。”
“嗚嗚!”朱慈烺止住哭聲,跟着曹化淳一路朝宮裡,走到坤寧宮。
和張嫣見面以後,二人自然是大哭一陣,朱慈烺的情緒慢慢好了很多。他平時和崇禎在一起的時間極少,和自己的生母周皇后也不是很熟稔,唯獨和這位皇伯母每日形影不離如同母子,現在張嫣還在,對他來說生活變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巨大,反倒可以接受。
朱常淵從外面笑呵呵的進入宮裡,看到朱慈烺,笑着說道:“小屁孩,咱們又見面了!”
朱慈烺看到朱常淵,本來是眼睛一亮,喊了一聲:“大官兒!”可是剛剛喊完,目光突然又暗淡了下來,看着朱常淵說道:“我弟弟說你現在當皇帝了,是不是?”
朱常淵蹲下身子,對朱慈烺說道:“是啊,我現在是皇帝了。”
“那你會不會殺了我?”朱慈烺問道。
朱常淵嘿嘿一笑,看着朱慈烺,想了一會,說道:“你想着,我會不會殺了你?”
朱慈烺搖搖頭,說道:“不會!”又有些疑惑的說道:“可是那些老伯伯和叔叔都說你會殺了我。”
“哦,那可說不準,這就要看你皇伯母日後對我好不好了!”朱常淵搖搖頭,道:“不對,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再叫她皇伯母了,應該是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