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 屠殺
朱常淵的軍隊確實撤了,山下看守羅志雄的只有四百人。
羅志雄率領衆人一股腦衝了下去,將朱常淵軍營營帳全部拔掉,看到還有區區三四百人的時候,哈哈大笑,甚至大言不慚的說道:“朱常淵啊朱常淵,任你是如何了得,最終卻栽倒了咱拼命閻王的手上。”
說完,率領他的大軍和下面的這四百人打了起來。
然而,開打之後羅志雄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四百人看似不多,可是卻尼瑪打不動,打來打去自己的人越來越少,而敵軍卻沒有多少倒下的。
特別是領頭的這幾個貨,真尼瑪能打,一個能打十個還綽綽有餘。
而且,這夥人面對衆多流民的時候不但不跑,還慢慢的佔據上風,一會還反過來堵住了上山的路口,所以現在即便是羅志雄想要在上去回到自己的山寨都不行了。
後路被斷了!
“咻咻。。。”
“砰!”
一隻煙花飛天而且,大白天看不出來有多麼燦爛,可是一聲巨響卻能讓五里之內的人全部聽到。
“好了,兄弟們,走,包餃子去嘍。”
不遠處在樹林中埋伏的朱常淵一聲大喝,帶着手下八九百人一股腦傾巢而出,朝決戰的戰場跑了過去。
“害怕麼?”朱常淵走到李保和身邊,問道。
“不怕,不就是打山賊麼?”李保和躍躍欲試的樣子,讓朱常淵感到好笑。
“走!”朱常淵騎馬在前,後面的人奔襲在後,“一個人頭,一兩銀子。”
聽到朱常淵的賞賜標準,所有的士兵眼中都燃燒起了火焰,一兩銀子縱然不多,可是也足足頂得上一個士兵一個月的餉銀。
戰場上,破虜一馬當先攔在前面,白剛、孫洪波和王毛子左右排開死死的守住上山的路口。任憑羅志雄三千人馬輪番衝擊,就是死死的守住不後退。
其中破虜最爲輕鬆,流賊看他幾乎一招撂倒一個的武力,哪個還敢上前。
“射。射,射死他們!”
打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羅志雄終於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有弓箭,馬上命令手下開始對着堵在山道上的士兵射擊。
破虜幾人武藝在身,又是江湖中的高手。躲避遠處飛來的弓箭還是綽綽有餘,不過身後的士兵躲避能力就差了一點,饒是如此依然沒有大的傷亡,原因很簡單:雖然羅志雄有弓箭手也有弓箭,可是不多,僅有幾十把弓箭,殺傷力實在是有限。
正在這個時候,朱常淵帶領大隊人馬拍馬趕到,將正在惡鬥的人圍攏在了正中間。
李信哈哈大笑,道:“拼命閻王。你中計了。”
原來這個該死的朱常淵並沒有走,而是躲在附近?
羅志雄先是一臉憤恨的看了看朱常淵,隨後便露出苦相,朝手下人喊道:“停停停,別打了。”朝李信與朱常淵所在之處說道:“我投降,投降,我有金子銀子,都是歸你了。”
他以爲朱常淵等人和他一樣都是看中金銀纔過來剿匪的。
“投降?”李信微微一笑,道:“好啊,所有人等。都放下武器,舉起手來後退三步!”
羅志雄手下人照做,那些流民大部分沒有什麼武器,有人甚至將手中的鍋碗瓢勺都放了下來。怕被李信誤以爲是武器。
“收了!”朱常淵命令一下,這邊的士兵馬上上前,將羅志雄手下士兵的武器盡數收繳過來。
朱常淵又下令就地紮營,破虜和白剛帶領所有的士兵將流匪圍攏在中間看着,以防發生不測。
一場看似任務艱鉅的剿匪工作竟然以這種滑稽輕鬆的方式收場,這也是朱常淵始料未及的。在大帳中走了兩圈,親自給李信倒上一杯水,道:“這次還是多謝李公子相助,不但借來兵馬,還給在下出主意,你乃是第一功臣。”
李信微微一笑,不以爲然,淡然道:“恕屬下直言,如此小小功勞,恐怕將軍也沒有看在眼中吧?”
朱常淵呵呵笑,問道:“這些投降的士兵,其中多數都是無辜之平民,跟着造反流入山中爲匪不過是生活所迫,無奈之舉,李公子看是否可以。。。”
“將軍吶,婦人之仁壞了大事!”李信喝了一口茶,恭恭敬敬的上前給朱常淵行了一禮,說道:“將軍,若此次心慈手軟,下次剿匪勢必困難重重,若是此次心狠手辣,此後便可兵不血刃拿下整個襄陽府的匪類,從此襄陽太平矣。”
“但是,本將軍覺得此事太過傷天和。”朱常淵不是虛僞,確實是心有不忍,你讓一個帶着現代和平概念的人去殘殺無辜平民,他還真的下不去手。
若是站在他面前的是扶桑鬼子或者通古斯建虜,他絲毫也不會心慈手軟,但平民,尼瑪,這都是平民吶,這要遭天譴的。
“將軍若是此次心慈手軟,下次乃至下下次剿匪必定是難入登天,到時候不但會枉死無辜士兵,同樣會殺死更多的無辜百姓,所以將軍,請不要再猶豫了。”
朱常淵終是下不了決心,道,“不若帶回襄陽府中,交於熊都督發落。”
李信默然許久,點了點頭,道:“如此也好。”
中午的時候埋鍋造飯,下午便將羅志雄的財物蒐羅了乾乾淨淨,看着十餘大箱子的金銀細軟,朱常淵道:“誰說這羣流民窮的沒飯吃,明明是很有錢嗎?就這他們搶奪的這些金銀,夠他們吃一輩子也用不完。”
“所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信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羅志雄,道:“這些山大王打着爲民請命的旗號,實則是比官府更加可惡的吸血鬼。”
既然平安的剿匪成功,朱常淵下午便率領軍隊,押解着三千餘人一路迤邐的從深山老林中往外出去,人太多路又難行,一下午才走了不到二十里,距離出去這一片大山還早得很。
晚上就找一個稍微寬闊的地方安營紮寨,李信到朱常淵軍帳中主動請纓,說道:“將軍,一路多有勞累,晚上屬下去安頓外面的人吧。”
朱常淵點頭,道:“也好!”
安頓好以後,破虜這個忠實的衛士就守候在朱常淵的賬外,手中拿着一杆長槍站崗,像一個小兵一樣。
有破虜在,朱常淵也能睡得安慰,一會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一陣悽慘的哭鬧喊罵聲驚醒,出了帳子聽那聲音更是悽慘,問破虜:“怎麼回事?”
破虜看着遠處黑暗的天空,道:“是李公子,他下令殺了所有的俘虜。”
“什麼?”朱常淵趕緊穿上衣服,說了一聲“操蛋!”就往外跑,後面破虜緊緊跟上,道:“小王爺,那裡危險,你不可前去。”
朱常淵臉一黑,停下腳步道:“原來你也知情,爲何不報告與我?”
破虜道:“李公子之前吩咐過,讓我不告訴你,說是爲了將軍日後的大業着想,所有的罪責由他來承擔好了,還說不會污了小王爺您的名聲。”
“我。。。”朱常淵差點破口大罵,“我是怕名聲受損麼?這尼瑪也是幾千條人命啊。”
心口突突突的一陣急跳,翻身上馬朝那慘叫聲傳來的地方跑去,暗道這李信真會選地方,還將這羣土匪拉到那麼遠殺害,難道就是不願意我去阻止麼?
剛剛跑到半路,突然被迎面趕來的白衣李信攔住,道:“將軍,您不可去!”
“放屁,大膽!”朱常淵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如此,如此。”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下面喘了一陣,指着李信道:“害苦我也!”
李信慌忙跪倒在地,道:“我有一好友隱居嵩山高臺,料事如神,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曾與在下說及將軍,許將軍天下第一人矣,吾始棄了投奔自成的心思,專程來輔佐將軍成就不世霸業。今日在下死罪,他日等將軍成就霸業,我必以死謝罪!”
李信言罷,又重重的磕頭在地。
朱常淵心中長舒一口氣,聽着遠處的慘叫廝殺聲漸漸低落,心口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一般,一屁股重重的坐倒在地上。
“將軍!”
“小王爺。”這麼一會功夫,破虜也趕了過來,看朱常淵在地上坐着,道:“小王爺,破虜有罪,請小王爺治罪,破虜甘願受死。”
“你們皆無罪,有罪的是我。”朱常淵心緒極其低落,終於聽不到那邊的動靜,可這比什麼都讓他更加恍惚惶恐。
“將軍!”破虜站起來,復又跑到朱常淵的面前跪下磕頭,道:“將軍平日裡教育俺們,說身上要多些匪性,破虜也認爲當此天下大變之際,將軍不能有絲毫手軟。”
“起來吧。”
朱常淵拍了拍破虜的肩膀,一言未發,棄馬步行回到軍營中。
他知道,剛剛破虜的那套說辭,其實就是李信的說辭,破虜這貨太老實,那種話還是說不出來的。
“或許,他們是對的吧。”朱常淵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只有這樣,才能以最小的代價肅清整個襄陽府,才能最快的積聚力量。要在這明末複雜的亂世中脫穎而出,或許心腸真的要變得更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