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彩霞滿天,六朝古都的金陵城已經被日寇的鐵蹄踐踏得體無完膚了,棲霞山漸漸的被黑暗逐漸吞噬,而夕陽卻變得越來越鮮紅,宛如那噴灑出來的鮮血一般。
楚盡忠撫摸着自己的步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啊!唐大炮,唐生智一口一個與南京共存亡,結果到底自己腳底板抹油先逃過了江,唐生智乾的絕戶事還不僅僅這些,這傢伙竟然在此之前下令燒掉了所有的渡輪和船隻。
結果,幾萬潰軍和數萬民衆趕到下關試圖逃生,面對滾滾長江流乾了眼淚,接着就是日本人的刺刀和機槍了,江水染成了紅色,十幾裡的漂屍擁堵了江面,這是身爲軍人的楚盡忠不想也不敢看的。
楚盡忠沒去下關,卻也沒能跟隨部隊突圍,亦成了這南京城裡的孤魂野鬼了,不過現在他的身邊又聚集其了另外幾個孤魂野鬼。
比如唐生智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傢伙,就該讓雷直接劈死!
坐在車中顛簸在潰軍之中的唐生智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不爲別的,將十餘萬袍澤兄弟和幾十萬民衆都留給了殺紅了眼的日本人,這恐怕是他唐生智這輩子最後一次帶兵了吧?
如果,一槍解決了自己會不會還能留下個“清名”?*會不會在潑自己幾桶髒水?按理說*的人品還是說得過去的,尤其對一個戰死疆場的將領,但是偏偏自己貪生怕死已經成了習慣,留着殘破之軀一學前恥吧!
唐生智在聊聊的自我安慰,突然連續打了十幾個噴嚏?難不成有人罵老子?
唐生智喃喃自語,坐在旁邊的童秘書和副駕駛位置的劉副官兩個人都低着頭不敢說話,劉副官心理合計,罵您都是輕的,如果讓潰兵知道衛戍司令唐長官坐在車裡,恐怕瞬間這車就會被打成篩子。
唐生智打噴嚏的功夫噴了司機一脖子吐沫星子,司機無奈的抹了一把,結果一分神,汽車一下栽進了路邊的溝裡,唐生智媽呀一聲,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楚盡忠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詛咒這麼靈驗,這會的他能夠做的就是帶着馬國發、耿彪幾個人在尋找日軍巡邏隊的規律。
楚盡忠並不知道,他的這幾次生死邊緣的拼命一搏,卻讓日本人火冒三丈,一向在陸軍省有“老好人”之稱的*石根都坐不住了,原本早就應該返回本土的*石根已經向朝香宮鳩彥王轉交了指揮權。
用參謀本部一些明眼人的話說,*石根這個老狐狸又幹了一件漂亮事,實際上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裕仁天皇陛下一直就想讓皇族領軍,以完成他夢寐以求的“軍權”、“政權”、“神權”的一體化。
面對走馬燈一般倒臺又上臺的內閣,每天都在死掐的陸海軍,裕仁天皇總有將這幫呱噪的傢伙都拉出去打靶的衝動。
不過,讓裕仁天皇難過的是,堂堂大日本帝國的皇族基本都是兔子的耳朵軟趴趴習慣了,無奈只好矬子裡面拔大個,爛梨中間找對景了。
朝香宮鳩彥是日本皇室中爲數不多的職業軍人,以激進和支持皇道派軍人著稱,朝香宮鳩彥王在裕仁天皇的眼中就成了大日本帝國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橋了,所以南京戰事進行順利之際,就急忙派朝香宮鳩彥王來摘果子。
朝香宮鳩彥王確實讀過幾天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不過陸軍軍官大學則完全是顧及天皇的面子才讓原本不夠資格的他破格錄取,之後於大正十一年去法國留學,回日本後,歷任第一步兵旅團旅團長、近衛師團長、軍事參議官等職務。
朝香宮鳩彥王的履歷可謂是順風順水,平步青雲了,朝香宮鳩彥於1937年十二月二日被任命爲*遣軍司令,軍銜中將。
十二月七日朝香宮鳩彥趕到南京前線,接替因肺病而正在療養的侵華日軍華中方面軍總司令*石根,出任日本攻佔南京的臨時總指揮官。
從一介閒職的軍事參議官出任前線司令官,對軍人來說無疑是幸運之至,原本擔心*石根會有牴觸,卻萬萬沒想到*石根竟然如此的懂事,自然裕仁天皇也不會辜負懂事的*石根,一個*石根夢寐以求的元帥府行走基本是板上釘釘了。
不過此刻,坐在沙發上的朝香宮鳩彥王卻也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因爲戰事的突變,*石根沒能及時回國,名義上是給朝香宮鳩彥王指導一下,實際上是裕仁天皇擔憂戰況反覆,*石根留下就是爲了背黑鍋。
在中山陵地字二十六號別墅中,怒不可遏的*石根指着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的鼻子氣喘吁吁道:“柳川你這個混蛋,大日本帝國皇軍已經宣佈攻克南京快一週了,現在每天還在發生帝國官兵被襲擊事件?難道城裡的支那人就不怕殺嗎?”
柳川平助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石根,對於這個陸軍省的老好人、老滑頭,柳川平助是不大看得起的,作爲1931年晉級中將的柳川平助早在1932年就成爲了荒木貞夫陸軍大臣下的陸軍次官,成爲荒木和真崎甚三郎一派的皇道派重要人物。
對於,*石根的質問,柳川平助不屑的平靜道:“不是我們殺得太多,而是殺得遠遠不夠多。”
*石根狠狠的瞪了柳川平助一眼,厲聲道:“支那有四萬萬五千萬人口,你殺得光嗎?你的部下在南京解除軍紀,一則作爲犒勞爲天皇陛下征戰異域的勇士,二則也可震懾支那人本有無可厚非,但是肆無忌憚的行徑已經讓天皇陛下非常難堪了,帝國的外交非常的被動,就在今天下午,第六師團的一幫蠢貨竟然襲擊了德國使館?他們想幹什麼?在此之前,第二飛行部隊的傢伙竟然還炸沉了一艘美利堅的炮艇?你們想對全世界宣戰嗎?”
坐在一旁的朝香宮鳩彥王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柳川平助則毫不在乎道:“那是海軍航空兵乾的,關我們陸軍什麼事?又抵抗分子躲進了德國使館,我們的士兵搜查遭到了阻攔,德國人幫助支那人訓練部隊,賣給他們先進的武器,德國人也是帝國間接的敵人,至於外交方面是政客的事情,否則每年那麼多白米養一羣廢人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