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新兵是吳知了一手帶出來的,他太瞭解這羣猴崽子的個性了,全是一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於是瞪着一雙小眼睛說:“他孃的的,誰教你們這麼打鬼子的?往鬼子槍口上湊那不是找死嗎?”
“營長,咱這老套筒打不遠,一百米外就成流彈了,連牛都打不中,不靠近不行啊!”田七一臉苦逼的看着手裡的老套筒說。
吳知了凶神惡煞的說:“你以爲人家的槍都是吃乾飯的?不等你摸到人家跟前就一槍嘣了你,找誰說理去?你們死球了是小事兒,可是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田七和猴子對視了一眼,忍不住笑了,吳知了雖然擺出一副兇像,但是沒人害怕他,根本就嚇唬不住這羣新兵蛋子,人人都知道他心眼不壞,是新兵團裡的老好人。
“營長,那你說咋整呢,咱這槍夠不着鬼子,可是鬼子的槍能打着我們,這不是等着捱打嗎?”田七垂頭喪氣的說。
吳知了嘿嘿一笑說:“所以老子才讓你們躲遠點嘛,記住,鬼子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你們不要開槍!”
田七有些沮喪,一屁股坐在地上,將背靠在田埂上,把槍膛裡的子彈退出來,再頂上膛,如此反覆的拉着槍栓,做着重複動作,發泄着心裡的怨氣,其實不讓田七使用繳獲的三八大蓋步槍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武器匱乏,新兵團缺乏像樣的武器,繳獲的三八大蓋步槍讓有經驗的老兵使用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第二是爲了熬兵,因爲新兵脾氣燥,拿着打不遠的老套筒就沒法往前衝,這樣就限制了新兵的莽撞行爲,實際上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等他們把槍摸熟了,也熟悉了戰場環境,漫漫就變成了老兵。
因爲有莊稼地的掩護,鬼子不敢冒然闖進玉米地,吳知了把機槍架在田埂上以逸待勞,居然抽起了旱菸,他看着一臉惱火的田七說:“你娃還鬧脾氣,能活着就不錯了!戰場拿好武器的不一定都是好命,總有一天你們也會成爲老兵的,等你們成了老兵,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戰場拿重武器的都擔負着重要任務,也是敵人重點狙殺的對象,他們所處的危險也比一般的士兵高很多,新兵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吳知了心裡很清楚,戰爭是殘酷的,現在的新兵團只剩下了幾百人,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傷兵,很多新兵在戰場上一槍沒放就成了敵人的炮灰,正因爲這樣田七才感到窩囊,實際上,能夠活下來都是幸運的,因爲地我雙方的火力相差太大了。
儘管地形對日軍不利,但是這些鬼子依然悍不畏死,連續向莊稼地發動了幾次大規模衝鋒,要不是據守在民房裡的機槍手火力兇猛,177師幾乎擋不住鬼子的衝鋒。
機槍手佔據民房之後,除了窗戶可以作爲射擊空之外,又在牆上搗了很多窟窿,一個窟窿就是一個射擊孔,一座座民房就成了一座座碉堡,隱藏在鬱鬱蔥蔥的的莊稼地後面,對鬼子產生了致命的威脅。
鬼子來的猛也退的快,被打退之後,陣地上暫時安靜了下來,緊挨着新兵團的是救護隊,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煙熏火燎的硝煙下個個都成了小花臉,但是仍然在陣地上串來串去的給那些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她們大多數是進步學生,雖然是女孩,但是也像男孩一樣,有着一腔報國熱血。
在鬼子的幾次衝鋒中,田七一個鬼子也沒有打着,這些日軍訓練有素,快進快出,有好幾次田七還沒有來的及開槍鬼子就跑遠了。
“日-他先人的,鬼子再衝鋒我一定要弄死一個!”田七氣得咬牙切齒。
馮老二仰躺在散兵坑裡,用一頂鄒鄒巴巴的軍帽擋住眼睛上面的陽光,正閉目養神,忽然聽到田七發狠,就懶洋洋的說:“你娃瞎咋呼啥?有這個閒工夫還不如給老子多挖幾個散兵坑!”
“排長,又沒那麼多兵,挖那麼多散兵坑幹嘛?”田七一臉不解的看着馮老二。
“你娃咋那麼多事情,讓你挖就挖!”馮老二有些不耐煩的說。
田七看了一眼馮老二,心想你個老兵油子不會是想整我吧,於是嘀咕道:“排長,散兵坑都是自己給自己挖的,我給誰挖坑啊?”
馮老二一把抓起臉上的軍帽坐了起來:“給我挖的好不好?”
田七見馮老二火了,就笑嘻嘻的說:“排長,不對吧,你有散兵坑啊,要那麼多幹啥?再說這散兵坑都是自己挖吧!”
馮老二見田七也不是軟柿子,只好緩和語氣說:“你挖吧,我有用!”
田七頓時來了興趣,他看了看馮老二放在手邊上的三八大蓋步槍,眼珠一轉說:“排長,有啥報酬?”
“你娃咋這麼自私,打鬼子你還要報酬?”馮老二急了。
田七不慌不忙的說:“排長,散兵坑都是自己挖的,哪有給別人挖散兵坑的?作戰手冊上也沒有這一條啊!我給你挖坑總得有點好處吧?”
馮老二見田七不停的用眼睛瞟向自己的三八大蓋步槍,頓時恍然大悟:“你這個慫娃,原來是打我這杆槍的注意,好吧,你給老子挖十個散兵坑,等下鬼子來了,這竿槍歸你使用!”
“真的!”田七一聽,伸手就向馮老二的三八大蓋步槍抓去,沒想到馮老二的手比他更快,抓起三八大蓋步槍一閃,躲開了田七的手。
“慢着,你把十個散兵坑挖好之後,我自然會把槍給你!”
田七擔心有詐,就一臉認真的說:“排長,你不會是誆我的吧……你把槍給我了你用什麼?”
“當然是我們換槍了,我用你的老套筒!”馮老二一臉正色的說。
“排長,這可是你說的啊,你可別反悔!”田七瞪大了眼睛,要和馮老二擊掌爲盟。
馮老二拍了一下田七的巴掌說:“老子吐出的塗抹說過的話,啥時候都管用,你快去挖吧,記住三米遠一個散兵坑,不要挖的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