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哲見口琴神情古怪,就笑着說:“老兄,你可別瞎想,我可不是奸細!”
口琴看了李文哲一眼,一本正經的說:“說實話,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你也擺脫不了嫌疑。”
李文哲笑着說:“團長不是說了,也許是司令部慰問團他們那邊泄露的消息呢?咱們何必搞得緊張兮兮的。”
“不可能。”
口琴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把抽剩下的菸屁股掐滅,合衣躺在牀上不吱聲了。
李文哲見口琴又不說話,就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你這就睡了?”
“不睡幹嗎?”口琴轉過身瞪了李文哲一眼。
李文哲就有意試探道:“那你覺得誰是奸細?”
“我哪裡知道誰是奸細?睡吧!”口琴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轉過身不再搭理李文哲了,不大一會就打起了鼾聲。
李文哲這才發現口琴的確是一個難以溝通的人,他想跟你說話是時候纔會說話,不想說話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更別想從他嘴裡得到什麼,怪不得武黑子和團長都不太喜歡他,按說他是新兵團的老兵,應該有很好的人緣,可實際上他在新兵團處境尷尬,屬於人嫌狗不愛的那種,由於他性格陰鬱,平時不愛說話,別人也不願意跟他說話,不打仗的時候,他一個人常常坐在山坡上吹口琴。
本來讓武黑子跟他住一間房,武黑子嫌他太沉悶,半天不放一個屁,以武黑子的火瀑性格,自然跟他處不來,所以不願意跟他呆在一起,李文哲才和他住在一起。口輕身爲作戰參謀,放在過去就是軍中的謀士,但是他沉默寡言,又不善辭令,更不會建言獻策,他的存在的確讓人覺得可有可無,至少在李文哲看來,口琴這個作戰參謀是個有名無實的閒職。
李文哲熄了燈,也趟了下來,但是他卻睡不着,上級派他加入國民三十八軍,是希望他和其他參加三十八軍的地下黨員一樣,以自己所在建制爲單位,如果在連級就要做好連級的統戰工作,營級做好營級的統戰工作,因爲這支軍隊是一支純粹的軍隊,本着爲國家和民族命運着想,冒天下之大不韙,發動了西安事變,提出八項主張,促成了國共合作抗日的局面。
可是這支軍隊現在卻十分危險,西安事變過後,蔣委員長耿耿於懷,在西安成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西安行營,將手下的五虎將之一蔣鼎文任命爲西安行營主任,全權代替蔣委員長統管西北五省的軍事要務,蔣鼎文上任後,立即按照蔣委員長的意思,對參加西安事變的十七路軍進行大規模改編,使用軍事佔領,全面接管的手段,對楊虎城的西北軍進行分化瓦解,並在陝軍中安插掣肘,監督這支軍隊的一言一行,因爲在蔣委員長眼裡,這支軍隊心懷異心,已經成了“叛軍”。
不僅在武器裝備上卡他們的脖子,還讓他們用最爛的武器跟日軍對耗,蔣委員長對這支軍隊橫豎看不順眼,但是卻沒有辦法,因爲西安事變的目的就是停止內戰,共同抗日,儘管他憋了一肚子火,卻找不到發泄口,他可不想戴着一頂迫害抗日將領的帽子,心想娘希匹,你們不是嚷嚷着抗日嘛,現在就讓你們抗日去吧!
陝北高層很爲這支軍隊擔憂,不希望他們成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因爲蔣委員長不僅把這支軍隊當炮灰利用,甚至有借日軍之手消滅他們的嫌疑,於是陝北高層秘密派出了一批地下黨員進入這支軍隊做統戰工作,挽救這支軍隊的命運,必要時將他們拉倒人民隊伍中。
可是李文哲進入新兵團後,逐漸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軍隊裡不僅有蔣鼎文安插的眼線,竟然還潛伏着日軍特務,這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可是究竟誰是日軍特務他也沒有頭緒。
李文哲雖然沒睡着,但是眼睛卻一直閉着的,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口琴的鼾聲忽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了看對面牀鋪的李文哲,似乎想起牀但是猶豫了一下,這個糾結的動作被李文哲發現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睡着,於是就索性打了呼嚕。
口琴見李文哲打起了呼嚕,確定李文哲已經進入了深度睡眠,於是就躡手躡腳的起了牀,打開門悄悄的溜了出去。李文哲本以爲口琴是去上廁所,但是見口琴行爲詭秘,十分反常,心裡咯噔了一下,一下睜開了眼睛,心想口琴難道真是日軍的間諜?
想到這裡,李文哲連忙翻身起牀,悄悄的跟在了口琴的後面,口琴出門之後反而直起了腰板,向亮着燈光的救護隊走去,李文哲一下緊張了起來,心想這貨半夜三更的到救護隊去幹什麼?不會是想搞破壞吧?想到這裡,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盒子槍。
宿舍距離救護隊不足百米的距離,不大一會口琴就到了救護隊,直接走了進去了,李文哲跟在後面十幾米遠的距離,見口琴進了救護隊,他就不便進去了,只能躲在幾米外觀察着裡面的動靜。
救護隊的醫療室本來就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簡易窩棚,完全是敞開式的,根本沒有門,不需要走的太近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李文哲發現窩棚裡掛着一盞馬燈,吳夢瑤正在趴在鐵蛋的病牀邊打盹,口琴進去後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吳夢瑤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口琴,忍不住打了他一下,口琴摟抱了一下吳夢瑤,倆人親暱了一陣,就在坐在一起小聲的說了起來,口琴說話的時候指了指沉睡中的鐵蛋,似乎談論的話題跟鐵蛋有關,李文哲雖然能看清屋裡的情況,但是卻聽不清他們說話的聲音。
原來這貨憋不住了看女朋友,他孃的,搞得跟特務接頭似得……害得老子虛驚一場!李文哲鬆了一口氣,低聲罵了一句,把盒子槍插回了腰間,轉身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