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式的炮擊終於停止了,這也意味着鬼子新一輪的進攻也開始了。松江城差不多三分之一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整片廢墟就象是屠宰場一樣,到處是支離破碎的屍體、麻花狀的槍支、血淋淋的人類殘肢。嗆人的硝煙味和血腥味交織在一起。
但是此時早已麻木的士兵們絲毫感覺不到噁心、害怕,守在街道上用青石板壘起來的掩體內、封住門窗只留射擊孔的建築內和一堆堆廢墟後面,嚴陣以待。
“咔嚓,咔嚓”儘管街道上的青石板都被翻起來,在街道上壘起了長長的曲線掩體,但是鬼子腳下的翻毛皮鞋踩在堅硬的路基上,聲音還是很響,特別是上千只腳一起出陣陣聲音。鬼子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同時向守軍起進攻。
“打。”負責防守東部陣地的韓平怒吼一聲,躲在一個掩體後面的他。親自抱着一挺勃朗寧輕機槍率先噴吐出炙熱的火焰。槍聲就是命令,在各個陣地上軍官們的怒吼聲中機槍、衝鋒槍、步槍紛紛打響。
挺直了身體正在嚎叫着衝鋒的鬼子頓時成了活靶子,衝在前面的鬼子在鮮血飛濺中慘呼着紛紛倒地。負責指揮東部進攻的國歧支隊第四十一聯隊第一大隊大隊長夏河名山少佐反應極快。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就趴倒在地。當他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士兵在支那守軍的火力網中跳着死亡之舞。
“殺給給。”惱羞成怒的夏河名山少佐。拼命揮舞着手中的指揮刀。在他的嚎叫聲中,趴在地上或者街道旁邊的廢墟後面的日軍用手中的三八大蓋和歪把子機槍進行反擊。隨後跟進的機槍中隊和擲彈筒小隊也迅速的投入了戰鬥。短短一百米不到的距離,鬼子的射擊精度是相當驚人的,稍稍露頭射擊的中國士兵,無一例外的被爆頭倒地。
在鬼子機槍中隊十二挺九二式重機槍和擲彈筒小隊六具擲彈筒的壓制下。守軍的火力立減,過三分之一的機槍啞火,士兵們根本擡起頭來,進行精確的射擊。只能把頭貼在地上或者藏在掩體後面大略的開槍。殺傷力大減。
“迫擊炮,敲掉鬼子的重機槍和擲彈筒。”親自登上三樓的張烈陽看到東部陣地吃緊,連忙下令道。
“咚,咚,咚。隱藏在城內的各個迫擊炮陣地上的近二十門120毫米和八二迫擊炮以極快的度向鬼子的機槍、擲彈筒陣地傾瀉。僅僅一分鐘的時間,就有上百發120毫米和八十二毫米的迫擊炮彈落在了進展最快,火力也最猛的國歧支隊第四十一聯隊的第一大隊頭上。
連綿的爆炸中,受到重點關照的重機槍和擲彈筒陣地上慘叫連連。數十名鬼子官兵在火光中騰空而起,天空中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人體的碎片和內臟如雨般地落下。
“命令炮兵摧毀支那軍的迫擊炮陣地。”靠前指揮,登上西關城樓上的第十八師團師團長牛島貞雄在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幕,連忙下令道。
牛島貞雄作爲三支部隊中資格最老的中將,加之谷壽夫的第六師團損兵折將,被第十軍司令官柳川平助任命爲前敵指揮官,統一指揮第六、第十八師團和國歧支隊的進攻。自從昨天中午突入松江縣城後。牛島貞雄很是興奮,原本以爲攔在前面的這座小城終於要拿下了。但是哪知進攻了十幾個小時了,居然還沒有攻下整座縣城,激烈而又殘酷的巷戰,給部隊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支那軍顯然沒有被打垮,不但有源源不斷的兵員和強大的火力。而且城外還隱藏着一個小炮羣,接連損失了好幾個九二步兵炮陣地。好在在三個炮兵聯隊的重炮火力下,支那軍的這個炮羣不敢輕易開火。可麻煩的是設置在城內的數個迫擊炮陣地,他們打完就跑,不能有效地進行摧毀,還有就是那棟經歷了數次炮擊的三層樓房,始終屹立不倒。樓上的重機槍陣地也給進攻部隊造成了很大的傷亡。特別是那種可以高平兩用的大口徑重機槍,火力不但能覆蓋整座縣城,就連起初的兩個炮兵觀測氣球也被打了下來,弄的現在觀測氣球只能遠離它的射程進行貫徹。精度受到很大的折扣。
“這羣膽小鬼!真是丟大日本帝**人的臉!”牛烏貞雄一邊舉着望遠鏡觀察着炮擊效果,一邊嘴裡咬牙切齒地低聲罵着。
前兩天的負責增援的海軍航空隊在轟炸松江縣城時。由於害怕地面的防空火力,只是進行了高空轟炸,扔完炸彈就跑。一千多米的高空轟炸毫無精度可言。對城內的火力點無法起到有效的摧毀,特別是那棟該死的三層樓依舊給皇軍造成極大的威脅。
根據進攻部隊提供的座標。城外的七五野炮羣對陣地守軍的陣地和幾個有可能的迫擊炮陣地持續了十分鐘的火力覆蓋。炮聲一停,牛島貞雄再次命令增兵進行強突,他那位陸軍士官學校十二期同學柳川司令官每隔一個小時的催促電報,讓他的壓力極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也慢慢的黑了下來,但是東西南三個方向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特別是西部陣地,整整一千多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要不是張烈陽把的手中最後一個營抽調了兩個連增援。西部陣地恐怕早就失守了。
進攻西部陣地的是第十八師團第二十三旅團的五十六聯隊。師團長都靠前指揮了,而且嚴厲第十八師團負責的西部陣地一定要率先打開,聯隊長藤山三郎親自帶着兩個大隊向西部陣地起猛烈的進攻。
雖然設置在縣城制高點上支那軍的重機槍陣地,和時不時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迫擊炮彈給部隊造成不小的傷亡,但是藤山三郎現西部陣地上守軍在數次炮擊下,火力已經慢慢地減弱了。
“勇士們,殺給給。”在藤山三郎的嚎叫聲中,在臨時組織的近三十挺九二式重機槍的強大火力掩護下,兩個擔任先鋒突破任務的中隊,四百多名鬼子象是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着一擁而上,企圖一舉突破支那軍的西部防線,一舉突進位於縣城中心的縣立中學。
面對紅了眼拼命往上衝的鬼子,張烈陽親自帶着二個連的戰士頂了上去,在第一線陣地上拼命地阻擊。在剛纔炮擊中,又被數炮彈擊中,左臂上不留神被彈片擦傷的張烈陽此時根本顧不上包紮。還有四個小時不到時間,該到了收縮防線,而且經過此次血戰,能夠倖存下來的官兵個個將是以後的中堅力量。不能再這樣白白是消耗掉了。
“命令部隊交替掩護,收縮防線,向學校靠攏。”張烈陽果斷地下達了收縮防線的命令。
西部陣地上,憲兵一團的弟兄們拼命地射擊着,此時此刻根本不用瞄準,一個個都是機械的拉動槍栓頂上子彈射擊,再拉動槍栓射擊。每一子彈總能在對面瘋狂衝上來的黃色的潮流中濺血花。
五挺捷克式輕機槍和兩挺二四式重機槍根本無懼鬼子的火力壓制,不停的怒吼着,黃澄澄的彈殼象雨點般的彈出,七道火舌火舌組成的火力網絞殺着蝗蟲般撲上來的鬼子。
鬼子反擊的子彈也向雨點般潑向射擊中的憲兵一團官兵,不時有露頭射擊的士兵前額中彈,噴着紅白相間的液體倒下。七個輕重機槍陣地更是籠罩在無以計數的彈雨中,悶哼中機槍手重重地趴在槍把上,旁邊的副射手毫不猶豫地搬開冉伴的屍體,顧不得難受傷心,繼續射擊。副射手倒下,彈藥手上,旁邊的士兵自覺的擔負起彈藥手的角色。
“報告團座,南線和東線都巳經通知了,但是西線陣地到現在沒有聯繫上,估計是剛纔鬼子炮擊的時候把電話線炸斷了。”通訊參謀喘着粗氣跑上樓來向張烈陽報告道。
“你他的媽的是笨蛋啊。電話不通,還不趕快用信號彈通知。”張烈陽鐵青着臉大吼道。現在西線的情況尤其嚴重。如果不及時撤退完全有被鬼子包圍的可能。
通訊參謀很少看到旅座如此疾言厲色,慌忙敬了個禮,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樓頂,按照事先確定好的暗號,發射了信號彈。
西部前沿陣地上,此刻的形勢非常危及,兩挺重機槍都被鬼子的擲彈筒定點清除,火力一下子弱了下來,鬼子趁着這個機會,一邊用重機槍繼續瘋狂壓制,近三十挺重機槍和十來具擲彈筒死,死地壓制守軍的火力。仗打到這個份上。考驗的不再是士兵的素質。而是士兵的犧牲精神。顯然對於雙方來說,這一點大家都不缺。
當韓平在士兵的提醒下,發現了升起的信號彈,立刻命令道:“撤退!”十挺捷克式輕機槍、二十來支中正式步槍和近七十支湯姆森衝鋒槍的加入。前沿陣地上的火力再次猛烈起來,強大的火力網猶如一臺高效地收割機,所過之處對面黃色的人羣活生生地割去了一大片。
等衝上來的日軍被打退後,韓平毫不猶豫的快速帶着人離開了陣地。在韓平的率領下,憲兵一團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當回縣學校的時候,跟着韓平的只有不到二百人。看着一個個身上帶傷的士兵,張烈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十多分鐘後曲非凡走到了張烈陽的面前說道:“團座!除去特種作戰部隊以外,總共還有六百三十五人!其中還包括近半的傷員!”張烈陽吐了一口氣把朱世國和張國華叫到了身邊說道:“二位大哥!兄弟我麻煩你們一件事情!”
朱世國和張國華相互對視了一下,張國華開口說道:“張團長,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只要我們兩個能夠辦到的,一定照辦!”張烈陽點了點頭說道:“二位大哥,但着剩下的六百三十五人從地道先行撤退!我帶着特種作戰部隊殿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