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杯具”的未來大將的大餐還得晚上。X23US.COM
一整個白天,劉浪可也沒閒着。
先去了第2戰區司令部拜會了山西老漢這個司令長官,並送上了大佐級軍刀做爲禮物。和信心滿滿準備和日軍在山西大戰數月的山西老漢扯了半天淡後,又跑去飛來替領袖授勳的侍從官王世和少將處拜訪,對於劉浪送給領袖的日寇川岸文三郎的中將佩刀,王少將很滿意,同時對劉浪選擇第2個來拜會自己的態度更滿意。
這個拜會的順序,看似簡單,卻是滿含深意。從軍銜地位上來說,第2戰區的中將上將一堆,王世和這個少將真不算高,但他卻是代表着委員長來的,這又不一樣了。
可是,如果劉浪首先就跑他這兒,這讓掛着一級上將銜的山西老漢情何以堪?搞了半天,在老子的地盤上,老子連那位的代言人都不如?劉浪這一拜訪順序卻是給足了山西老漢面子的同時,又體現出了對領袖代言人的尊重。
這,就是智慧,可以決定着一個人能走多高的政治智慧。光會行軍打仗,可不行。
若是王少將知道,劉浪拜訪的順序,僅僅是因爲山西老漢住得近一些,他住得稍遠,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有關於政治智慧的聯想了。
當然了,就算劉團座實話實說,那他也得信。
不管怎麼說,王少將對劉浪那叫一個熱情,除了留劉浪在他的臨時住處用了中飯,甚至在飯後沒有小憩,又拉着劉浪說了好半天話,一直到來拜訪他在客廳等待的黃司令官杯中的茶都換了兩茬,才親自將劉浪送出門再去接待堂堂晉東戰區司令長官。
若是換成別人,自當是感恩載德感動得一塌糊塗。你想啊!連人家第2戰區副司令長官都晾一邊兒接待你,而且,還親自送出門。要知道,此刻的王世和說他是王世和沒錯,但說他不是,也沒錯,他代表的,可是來自南京最頂層政治勢力。
否則,又有那個少將敢把一箇中將加上將銜的戰區級副司令長官晾客廳裡等上半小時?
劉浪這個小上校,恐怕在晉東一戰後將一飛沖天,沒看人家委員長侍衛長花費這麼大力氣拉攏?劉浪留於王世和處高達兩個多小時,恐怕整個太原城的諸多勢力都在想着這位究竟和劉浪密談了些什麼。
可劉浪卻是知道,這些極擅於玩弄政治手腕的政客們,真的是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其實,王世和和他東拉西扯扯了半天淡,除了問問晉東之戰是怎麼打贏的以及交待了一下明日清晨授勳完畢後讓劉浪隨他一起乘坐專機先轉武漢看望劉湘後再飛南京算是正事以外,其餘都是些家長裡短的套話。
顯然,這是王世和對劉浪昨夜留宿於第十八集團軍辦事處的不滿和迴應,而且,順手幫劉浪小小得罪了一下晉東戰區司令長官,徹底絕了劉浪繼續留在山西的想法。那是王世和怕劉浪這個倔頭再次違令,長城之戰時,他又不是沒少幹,領袖的十道金牌他都擋回去了。
讓人家堂堂晉東戰區司令長官枯坐半小時,人家自然不敢怪罪領袖侍衛長,但劉浪這個小上校,卻是難免被記恨上的。
都特孃的是七竅玲瓏心的人,劉浪走出王世和的臨時官邸,也想通了其中的關鍵。知道被暗暗坑了一記,可偏偏還拿人家沒辦法。你總不能說人家熱情待客,還錯了吧!
但劉浪是誰啊!本身就是一混不吝的人。你是要對大家夥兒說咱馬上就是領袖的人了是吧!那咱就高調一點兒。
高調起來的劉團座再無顧忌,自王世和臨時官邸出來,就購買了火紙香燭和花圈,親自扛上,並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兩枚青天白日勳章押在太原最大的典當行當了三萬大洋,由陳運發和曾經水兩條大漢一人挑了一擔銀洋,就這麼銀光閃閃招搖過市興沖沖地直奔第2戰區第14集團軍位於太原的軍部而去。
原來,在劉浪和王世和午後毫無營養的閒扯之際,忻口前線突然噩耗傳來,第十四集團軍第9軍軍長郝夢齡和第9軍第54師師長劉家麒以及劃歸第9軍指揮的獨立第五旅旅長鄭廷珍在今日上午南懷化之戰皆壯烈犧牲。靈柩還在前線,但位於太原的第十四集團軍軍部已經開始佈設靈堂,接受各界弔唁。
劉浪有些恍然,但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那個中國在抗日戰爭中第一個犧牲的軍長,終究還是犧牲在他應該犧牲的陣地上了。
劉浪有些無力感,他終究只是一個人,能解晉東之圍,卻無法解忻口前線之危。該來的犧牲,終歸是會來的。
站在第14集團軍軍部已經佈設好滿是白花的靈堂前,劉浪肅然而立。他甚至有種不敢踏入的膽怯,因爲他知道,靈堂上所書寫的靈牌,或許在他踏入的這一刻,又將不知增添多少名字。
整個忻口戰役中,最爲激烈的南懷化這一戰,正是發生在這一天之前,而此戰的第二天10月16日,中**隊在這一天中,連續三名將軍在前線督戰時殉國。親臨前線的中將軍長,少將師長和少將旅長。
可殉國的,遠不止這一名陸軍中將和兩名陸軍少將。
和歌舞昇平的太原城相比,遠在數百里外的忻口南懷化之戰依舊在激戰,戰況有多激烈,雖然劉浪此刻沒機會親身經歷,但在曾經的時空中透過他讀過的曾擔任第14集團軍軍部警衛旅和總預備隊的《獨立第五旅忻口附近戰鬥詳報》,他就可以窺之一二。
“本旅於十月六日奉總司令衛命令,經太原向忻縣前進,擔任總司令部之警衛勤務。十四日,忻口戰況轉緊,旅奉命掩護炮兵增援忻口。十五日午後,奉命歸第九軍郝軍長指揮,向佔領忻口以西南懷化高地之敵板垣師團攻擊。”
“晚十時頃,又奉總司令命令:以南懷化東北高地之敵企圖侵入我1300高地直撲金山鋪,斷絕我軍之歸路,對我軍威脅甚大,着我旅即將該處之敵擊滅之。”
“三時少過,我攻擊開始。敵憑藉既設工事,發揚濃密槍炮火力,向我密注射擊。我官兵英勇百倍,前仆後繼,向敵陣猛攻,曾一度衝入敵陣,與敵肉搏。
斯時,我官兵已傷亡過半,立足未定,爲敵之逆襲部隊所抵據,乃不得已仍退至原陣線。”“略爲整頓隊勢,於四時作第二次之進攻,一時引起敵方猛烈之炮火。我官兵鹹報必死決心,冒鋒鏑向前衝殺,將敵陣地突破,在敵陣內發生惡劇之搏鬥。”
“此時天將拂曉,本旅鄭故旅長以時機緊迫,親率兩團作最後之猛攻。旅長率先領導,一般官兵均爲感動,雖於極度疲乏之餘,仍均攘臂直前,一時殺聲震動天地,戰況之烈空前未有。惟我旅長及614團團長李繼程、615團副團長徐雲峰均於進攻之際光榮殉國,中下級幹部及兵士傷亡甚衆……”
其實,光看戰報還不足以詳述其戰鬥之慘烈。事實是,第五旅旅長鄭廷珍犧牲後,其614團團長李繼程接任代旅長,幾小時後也壯烈犧牲;615團團長高增級再任代旅長,帶領餘部繼續頑強抵抗。一天之內,兩任旅長陣亡,放在任何戰場,都極爲罕見。
對於這次戰役,高增級事後有過這樣一段記述:“沒有比這樣的場面更驚心動魄的了。日軍板垣師團五萬多人向忻口撲來,在距陣地還有兩公里之外就架起野炮和山炮,用齊放排射的方式向我軍陣地進行猛烈的射擊,一些官兵還未見到日本兵的影子就已被炸犧牲了。兩軍陣地越來越近,雙方的炮火基本派不上用場,整個陣地不分官兵,一個扭着一個,已不是爭奪對方的陣地,而是和敵人拼命。我們的戰士死後依然怒視敵人,數萬的屍體鋪陳在忻口起伏的山坡、河流之中。戰鬥之慘烈,無以復加,將士忠勇可歌可泣。”
眼前彷彿晃過此時南懷化還在熾烈的漫天炮火,穿着**上校軍裝的劉浪扛着親自書寫着“姓在名在人不在,一生半生得永生”輓聯的花圈踏入靈堂。
沒有靈柩,沒有照片,唯有書寫着三名將軍名諱的靈牌和滿眼的白花;沒有家屬答禮,唯有目露悲慼的軍人肅立相守。劉浪率領着陳運發和曾經水兩名尉級軍官舉臂敬禮,久久不放。
這是軍人相迎,亦是相送之禮。
用青天白日勳章當的三萬現洋,是劉浪送於三名將軍家屬的禮金。不是劉土豪這次小氣,他這大庭廣衆之下若是送的太多,也是會招人恨的。上校送三萬,上將送幾何?
就算如此,劉上校身無分文以勳章壓當三萬大洋送禮的傳聞僅用了不足一小時就傳遍整個太原城。整個太原城的士紳政要全部被震動,絡繹不絕的帶着禮金前來靈堂拜祭,從午後到晚間都未停過。
尤其是抗戰英雄劉團座爲了給犧牲的英雄送禮連青天白日勳章都當了這事兒實在是太震動人心,像老李同志這樣的落魄將領都不得不籌款五千大洋給送了過去,要是送少了完全是要被人所唾棄的節奏。
短短一天之內,第十四集團軍所收之禮金,竟超過了一百五十萬之巨,這讓還在前線的衛立黃司令長官大爲感動,特地向戰區司令部對劉浪表示感謝對太原士紳政要表示感謝之餘,宣佈此次收授之禮金全部用於前線陣亡犧牲之戰士撫卹。
對於劉浪這種血氣方剛有些“肆意妄爲”的行爲,一向扣扣掐掐的山西老漢不得不“含淚”先送了十萬帛金之後又掏了三萬大洋把青天白日勳章給贖回來替其善後。兩枚青天白日勳章如果在他的地盤上就這樣成了黃白之物,傳出去,他這山西王也就沒臉了。
劉浪算是慷他人之慨了一次。
雖然他拿回勳章的時候,還是很實誠地給山西老漢道了謝。
不過,可沒提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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