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安頓好了傷員,留下了大量物資和繳獲,長城團也不算是完全輕裝。
趙二狗的炮兵連運的可全是大傢伙。
兩門博福斯山炮射程遠而精準炮彈威力還大,是碾壓日式四一式山炮的大殺器,尤其是在日軍只剩下一些步兵炮之後,那簡直就是揍小鬼子的最粗的棒子,是必須得跟着一起走的。
只不過在平原上顯得機動性尚佳的瑞典山炮在山地作戰時還是暴露了一些短板,還是稍顯笨重了。
尤其是像這樣的追擊戰中,已經被拆成十一塊但每塊零件高達五十多公斤的重量依舊成了巨大的負擔。
如果是動用人力,這兩個大寶貝不僅需要數量高達五十人的炮兵輪流肩扛手擡,一天行走幾十公里對這些炮兵們來說也是恐怖的噩夢。
還好,輜重連的幾十輛大車雖然基本上已經被幾千里路的顛簸損壞的差不多了,但拖車的川馬和騾子都還在。算是勉強還能承擔一些運力。
但劉浪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踢趙二狗這貨的屁股了。那貨竟然違抗了炸炮的軍令,連夜挖坑埋了五部日式山炮想等着以後還能取來用不說,剩下的四門炮,竟然被他拆卸乾淨,包括他這個連長在內,所有士兵拎着扁擔,準備用肩扛手提的方式,把那四門日式山炮扛上跟着大部隊行動的。
“你狗日的是不是瘋了?你能扛着這些炮走十里,但你特孃的能扛着走一百里嗎?”劉浪看着擡着山炮零件揹着炮彈站得整整齊齊的炮兵連百多號人馬,鼻子都快氣歪了。
劉浪當然不是不想要炮,在馬上要和第八師團要進行的野戰中,如果多了這幾門山炮,只能被動挨打的第八師團小鬼子們絕對會被揍得哭鼻子。
可是,大炮巨大的威力也不是白給的,動輒數百公斤的本身重量讓運輸成爲困擾所有軍隊的難題。不然日軍一個3千人的炮兵聯隊也總共才整32門山炮了,那玩意兒,得大量的人力畜力來運輸。
至於日軍重炮大隊的那些重達數頓的榴彈炮,劉浪更是壓根兒沒想過,沒卡車牽引,所謂的重炮就是個笑話。
可說到牽引的卡車,就算卡車好好的放那兒,整個長城團能找出兩個以上的司機嗎?
就算到了數十年後的共和國,汽車司機在最初也是做爲一門稀缺職業者存在的。訓練幾下就敢開着卡車大殺四方的士兵只能在抗日神劇中出現,你想想未來共和國那些經歷過無窮刁難最終纔拿到駕證開着自動擋依舊還能成爲馬路殺手的“女司機”們,就知道,開車,真的不是想象中那麼容易,別說後面還拖着一門大炮了。
“長官,您放心,就算是累死,我炮兵連弟兄們也不會拖步兵兄弟們的後腿,我們會跟上他們的。您就讓我們留下這幾門炮吧!”趙二狗嘴脣艱難地翕動着,用祈求的眼光看着劉浪。
對於炮兵來說,炮,就是他們的命根,比老婆還重要。在這一點上,一向痞賴的趙二狗前所未有的認真。
劉浪很想說不,因爲他很清楚,就憑他們這百把號人和二三十匹騾馬,是很難將這六門山炮外加十幾門迫擊炮運出三十里以上的,尤其是日式山炮並沒有多少炮彈了,總共數目不會超過一百,那還是趙二狗這廝私藏下來的結果。
但從趙二狗這個連長開始,從排長到班長再到士兵,每個人身上的負重都絕不會少於三十公斤的模樣,以及他們祈求的眼神,卻還是讓劉浪遲疑了。
正當劉浪咬咬牙還是準備狠心讓他們棄炮的時候,管後勤的白雲嶽卻興奮的跑過來在劉浪耳邊彙報了個情況。
劉浪眼眉一挑狐疑地看了興奮中的老白一眼,會這麼湊巧?該不會趙二狗這廝私下許了白團副什麼好處吧!趙二狗這貨就是個人精,這八天仗打下來和祁光遠董升堂他們早就熱絡的如同一家人,拿下白雲嶽這樣的老實人,自然也不在話下。
也無怪劉浪狐疑,剛纔他還在說這炮太過沉重,炮兵連無法長距離運輸。這邊白雲嶽就跑過來告訴他,日軍重炮大隊的那十門榴彈炮是炸燬了,但停留在遠處的幾臺履帶重炮牽引車卻奇蹟般的沒毀於戰火,保存了下來。
更讓劉浪驚奇的是,祁光遠和董升堂兩個團窮的掉渣,團部直屬輜重連多靠人力獨輪車運輸物資,就連騾馬也沒幾匹,別說什麼機械化了,連騾子都沒用上的他們竟然有人開過卡車,還是個老司機。
一場大戰之後僥倖存活的老司機見了這幾臺怪模怪樣的大傢伙自然忍不住手癢,上去搗鼓了幾下,竟然把這種履帶牽引重炮牽引車給開動了。
聽白雲嶽這麼一描述,劉浪就知道,日本關東軍給重炮大隊配置的是什麼牽引車,那應該就是日軍未來要服役的92式重炮牽引車的前代產品,動力應該在三十馬力以上,否則,可是無法拉動那些動輒數噸重的大塊頭的。
要知道,現在的中國可不像未來,能把公路修到村,這些重炮一般都只能在野地裡被牽引車拉着艱難地前行。
如果,能利用上這些重炮牽引車,那,炮兵連的運輸,就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走,看看去。”劉浪眉頭一展,對白雲嶽道。
剛走兩步,劉浪回頭看看還呆在原地規規矩矩站在哪兒顯得有些可憐巴巴的趙二狗,沒好氣的道:“狗日的還愣在哪兒搞毛線,都給老子跟上。”
三個步兵營已經領先出發,剩下的除了趙二狗的炮兵就是白雲嶽領導的負責運輸給養的輜重兵。
與其說是輜重兵,不如說是傷兵,戰事最激烈的時候,不管是輜重兵還是壯丁都得上,仗打到現在,專業的輜重兵也不多了。乾脆,三個步兵營長一商量,把自己隊伍裡那些負了點兒傷但又算不得重傷還能幹活的傢伙都派給白雲嶽了,一是給他後勤充實力量,二來也是讓這些傢伙養養,過上一段時間又是生龍活虎的一條好漢。
劉浪帶着“吭哧吭哧”揹着大炮部件汗流浹背的炮兵連趕到後勤部所在的位置時,就看到那幫不是腦袋上纏着繃帶就是吊個膀子的輕傷兵們圍成一堆在哪兒歡呼。
場子裡一臺有着兩排座位和一個大腦袋的履帶牽引車正在前進後退左拐右拐,貌似正在搞駕駛表演。
看着牽引車冒着黑煙轟鳴着前後挪動,劉浪眉頭微微一皺,車有了,好像也有人會開,但油料呢?從哪兒來?
白雲嶽見劉浪眉頭皺起來,心頭一跳,忙衝牽引車喊起來:“莫松子,臭顯擺啥呢,趕緊停車,給老子過來。”
“來了,來了。”一個個頭兒不高,穿着露着棉花破爛不堪藍色國軍軍服頭上卻戴着一頂日軍黃色絨帽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從牽引車副駕駛位上跳了下來。
跑到劉浪和白雲嶽身邊,這個穿着不倫不類但卻一臉精幹的傢伙笑嘻嘻地衝劉浪和白雲嶽各敬了個軍禮道:“長官,莫松子前來報道。”
果然是老司機,劉浪心裡先對這位有了初步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