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陸軍馬鹿們的需求不過是將獨立團這個敢大搖大擺在公路上機械化高速行軍的帝國“毒瘤”給清除,但高傲的帝國海軍又怎麼能這樣服從於陸軍馬鹿的指手畫腳中呢?
長谷川清從接到大本營參謀部的命令之前,就已經召集艦隊參謀部謀劃更大的目標,用以洗刷海軍航空兵的恥辱。
是的,自淞滬開戰以來,就是帝國海軍航空兵用遠超中國空軍數量的飛機徹底擊敗了弱小的中國空軍的同時替陸軍馬鹿們守住了天空。可是,這竟然也成爲了陸軍馬鹿們嘲笑高貴海軍的藉口。
海軍航空兵在空戰中並沒有佔據一面倒的優勢,反而在一波又一波的空戰中損失慘重,若不是他們獲取了最後的勝利,恐怕他們就要成爲所謂的帝國罪人了。尤其是一個半月前由第三艦隊籌劃的空襲中國首都,打擊中國軍隊反抗意志之戰,超過五十架戰機除了向城內丟下炸彈就被打得狼狽而逃還丟下了最少一箇中隊戰機的戰損之外,一個有價值的轟炸目標都沒完成,那簡直猶如一根刺,一直紮在這位海軍大將的心頭。
今天,就是難得的機會。
長谷川清同樣知道自己機羣的起飛瞞不過中國人的情報機構,但他更敢肯定,除了下命令的艦隊司令部和飛行員們,誰也無法窺清他的真正作戰意圖。
所以,當收到南京城內關於中國空軍的戰機升空後的情報,這位坐在艦隊司令部辦公室的日本海軍大將不驚反喜,嘴角弧起一絲堅韌與殘忍:“通過地面將信息傳給前方的竹山中佐,他們或許將會遭遇中國人戰機的攔截,做好戒備並將之擊潰,吃完餐前甜點之後,就可以去吃真正的大餐了。”
是的,日本海軍大將的真正意圖,根本不是獨立團,而是中國的首都南京,或者更確切一點說是位於南京的大校機場,唯有摧毀那座機場,海軍艦載機纔可以在中國東南的天空上自由翱翔而再無隱憂。
中國人的空軍雖然弱小,但卻有着一批戰術素養極高且戰鬥意志極爲頑強的飛行員,他們一搞就來個空中拼刺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術讓傲慢的日本海軍航空兵們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給對手同樣的戰機,這場空中之戰的最後贏家還不一定是誰。
而讓日本海軍大將充滿信心的來源,正是他麾下擁有戰機的巨大數量。無論中國人的空軍再怎麼頑強,也改變不了他們飛機數量稀少的事實,哪怕是他們有一種很先進的飛機,但其數量並不多,用數量堆也把他們給堆死了。
這一次,日本海軍出動的,是完全不亞於上一次空襲南京的力量,96式俯衝轟炸機達到了24架,而用以護航的96戰鬥機則達到了可怕的36架。
每架96俯衝轟炸機攜帶着250公斤航彈一枚,30公斤航彈兩枚,將所有炸彈丟掉減輕所有負載之後,本身攜帶的3挺7.7毫米機槍以及足夠出色的機動能力亦可以做爲戰鬥機使用。
這樣,轟炸機亦可變成戰鬥機來使用,合計達到60架戰鬥機的機羣編隊足以應對任何來襲的對手。這是日本海軍大將挖空心思纔想出的一招“瞞天過海”之計,既可以防備着中國人最後空軍力量的瘋狂反撲保證自己的安全,又可以在擊潰中國空軍之後達到自己的戰術目標洗刷海軍的恥辱。
而獨立團,反而已經變成海軍大將眼中可有可無的戰術目標了。
當然了,在中國人的飛機沒找到他們之前,日軍艦載機機羣完全不在意花費一點點時間將陸軍馬鹿們懼怕不已的小蟲子先從地面上抹去。
至少,日軍飛行員們是這麼想的。
“諸君,據地面引導提示,我們距離支那人的車隊還有二十公里,五分鐘後我們將抵達戰場,轟炸機3中隊執行轟炸任務,戰鬥機第7第8中隊負責高空警戒,戰鬥機第9中隊及轟炸機第5中隊以巡航速度向南搜索前進,假若發現支那人,纏住他們,戰鬥機中隊會趕來支援。”位於機羣正前方的竹山大雄微笑着對着通話器大喊道。“同時請通知各位同僚,支那人的飛機也在十五分鐘前起飛,他們應該還在搜尋我們的蹤跡,請各位同僚提高警惕。”
能聽到這位日軍中佐的聲音的,整個日機編隊裡不會超過6架,除了中隊長級的飛機上裝了無線電臺,其餘飛機上根本沒裝這個在日本人看來挺浪費的玩意兒。他們靠着抖動飛機翅膀尖兒或者互相之間打着手勢就基本能明白同僚的意思,又何必裝這個上百斤的玩意兒來浪費油料呢?
日本人的主意打得不錯,安排也很合理,36架戰鬥機本已經能保證數量上的優勢,打急眼了,24架俯衝轟炸機丟掉不算太沉重的航空炸彈也可以搖身一變成爲戰鬥機。數量龐大的戰鬥機羣完全能保證自身的安全不說,如果計劃實施完美的話,既可以幹掉獨立團這隻小蟲子又可以將大校機場炸成一片廢墟。
但從長谷川清到這位日軍航空兵指揮官竹山大雄以及興致高昂的日軍海軍飛行員們,都想錯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認爲中國飛機還需要尋找他們的蹤跡。
他們本來沒錯,天空無比寬廣,加上有云層的遮掩,飛行員們的眼神再好,也並不容易找到對方機羣的影子,有的甚至就在對手的正上方飛行都沒注意到對方的存在。
可是,想得很多的日軍偏偏就忽略了那個主動當誘餌的劉胖子。他既然要當誘餌,自然就有當誘餌的覺悟。釣魚的人,哪裡會願意魚兒咬了餌料就跑而不被鉤掛住呢?
從發現電報頻繁的那一刻,他就通知了在大校機場嚴陣以待的周大鵬,等到戰機收到最高層的軍令可以起飛迎敵,周大鵬率領的24架戰機編隊就通知了已經早他們一步飛上藍天的樂上尉日軍先行抵達的方位。
33架屬於中方的戰機躍上3000米的高空幾乎是呈現一條直線直撲140公里外的宜興,而且,是帶着副油箱開足了馬力全速。140公里的距離,以霍克III360/小時的速度全速飛行的話,也僅需要23分鐘。“義勇軍”的魔改“雷電”沒有丟掉9架霍克戰機,日機數量不少,他們需要攥緊拳頭,以最大的力量一拳就把日機編隊給打懵逼,然後再收拾他們。
於此同時,大校機場也是嚴陣以待,除了最後的十幾架戰機載滿燃油和彈藥在跑道上待命以外,所有機械師都已經撤離。距離大校機場十幾公里外的兩個臨時用於緊急情況下起降的野戰機場也做好了所有防空準備。
中國空軍也想到了最壞的結果,就是他們出擊的時候,日軍空軍會分成兩路來襲,一路在空中和他們激戰,而另一路則偷襲機場和城市。他們擁有頑強的戰鬥力,但日軍卻擁有數量上的優勢,這個無法彌補的短板也正是目前中日兩軍中方處於絕對劣勢的主要原因。
因爲馬上就要抵達目標上空的緣故,日機將飛行高度降到了1500米,這樣就可以清晰的看清公路,好調整飛機角度對公路上的目標進行攻擊。
96俯衝轟炸機會以530公里/小時的高速從空中俯衝而下,將250公斤航彈準確砸到目標的頭上,超過140米每秒的高速足以保證讓他們將敵人射出的子彈甩到氣流之後,除了高射炮炮彈爆炸的碎片,幾乎不可能有子彈擊中他們。關於這一點,日軍飛行員們很自信。
如果,他們知道數十公里以外,三個中隊高達33架中國戰鬥機正在3000米的高空中準確無誤的撲向他們的話,恐怕他們就會後悔自己爲什麼要把高度降得如此之低了。
可惜,他們不知道。
“劉大哥,我們還有五分鐘抵達你部所在位置。”已經和獨立團無線電臺聯繫上的周大鵬在電臺裡大喊。“日機抵達沒有?”
“現在還沒看到,但我,好像已經聽到了日機發動機的聲音。”劉浪站在樹林中冷靜的拿着通話器回答道。
日本戰機編隊發動機沉悶的吼聲足以傳出數公里遠,劉浪的聽力遠超常人,此時能聽到也不足爲奇。
“我需要一支車隊充當誘餌,將日機騙到1000米以下。”周大鵬堅定的聲音傳來。
“好!沒問題。”劉浪眼睛微微一眯,果斷的回答道。
“我需要一支車隊充當誘餌,每輛車必須是空車,只需要一名駕駛員,車後綁上樹枝,每車距離80米,30輛卡車和20輛三蹦子,一共50人。五個步兵營,每營10人10車,你們每人只有1分鐘的時間準備,2分鐘後,我要看到這支車隊出現在公路上。”劉浪對着無線通話器給獨立團五個步兵營營長說道。“告訴每個人,日機很快就會抵達,車隊,會遭遇日機250磅以上航彈的轟炸。”
整片樹林裡,一片沉寂,包括無線通話器的對面。
250磅航彈甚至500磅航彈的威力下,充當誘餌的,幾乎是必死。洶涌的氣浪會將幾噸重的卡車像玩具一樣撕成碎片。
用哪個隨軍小記者在她並沒有公開發表過的戰地日記裡寫的話來說:她從未見過如此殘忍的長官,明知必死,還要讓人去送死。
哪怕是劉浪後面又補了一句:“注意,這是請求不是命令,你們可以拒絕,士兵也可以拒絕,但,請告訴弟兄們,空軍弟兄需要我們。”
終其一生,她都認爲劉浪很殘忍,但,她卻無法恨他。因爲,他守衛這片國土,不光是用他手下官兵們的命,也用自己的,那也是她見過的,最純粹的軍人之一。